段辰風聞言,頓時臉色大變,連手上的瓷杯被失控的力度捏碎,滾燙的茶水濺了一手,也渾然不覺。
白發婦人見狀,以為他隻是對於蠱毒的震驚,而她並不知道他們所憂心的並非同一回事。
“其實,風兒你隻要保住那人的性命,待你尋獲下蠱之人,便能解決,以風兒的能力,應該不會太難辦到才對。”白發婦人繼續說道。
然而,此刻的段辰風根本已無心再聽下去。
一向對任何事情都能平靜對待的心,此刻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段辰風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複雜心情,除了震驚,就隻有滿腔的難以至信。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一定要與初次毒發交合之人再次發生關係方能壓製毒性,這不是意味著……
瞬那間,腦海中閃過無數零亂的片斷,那失控的一夜,那炙熱的體溫,那暗紅的眼眸……
所有的一切一切,無一不在提醒著段辰風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自醒來那刻,對上那雙暗紅的眼眸時,幾乎所有的事情便仿如流水一般不斷湧進腦中……
有那麼一刻,段辰風真的有點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應對,唯有以一貫的冷淡,暫時逃避。
有那麼一刻,段辰風真的想過,是否可以把一切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
但顯然,依現在的情況看來,是逃避不了。
想到這裏,緊握的拳頭不由得重重地拍在桌麵上,他段辰風何曾如此驚慌失措過,還有什麼事是他沒遇過的?
那該死的下蠱人,要是讓我找到你,我段辰風在此發誓,定要將你碎屍萬斷,以雪今日之恥!
眼中的狂怒逐漸平息,冰冷自眼中一閃而過,那失措的表情就仿佛海市蜃樓般,消失無蹤……
段辰風依舊還是那個段辰風。
冷靜下來的段辰風已恢複了以往的冷酷與睿智,禮數周到地說道:
“不管怎麼樣,晚輩還是應該向前輩道謝的。”
“謝我就不必了,真不明白有這麼好的師弟,竟拿來當下屬,真有點羨慕師兄收了一個如此乖巧的徙兒啊!”白發婦人一臉不敢苟同地說道,語氣中的羨慕之意表露無遺。
段辰風又怎會看不出這白發婦人對凡的印象非常好,就連一向怪異的老頭竟破例收他為關門弟子,但,他的那個木頭師弟有這麼好嗎?
“也許凡他是在報答當年的救命之恩吧。”段辰風不太確定地說道。
雖說是師弟,但真正接觸下來,也不到那麼幾個月,在自己的印象中,除了那套流雲破天劍確實運用得還可以之外,就隻是一個平時連話也不會多說一句的人而矣。
其實說真的當年的事情自己真的不太記得了,唯一有印像的隻有於寒風中傳來的那一句孩子氣的威協說話和那一張強作鎮定的臉孔,還有那一雙即使在黑夜中依然閃閃發亮的眼睛。
當初若非那一句說話,估計以自己的性格根本就不會出手相救,但意想不到的是,那人在五年後竟又跑回來說要當自己的下屬,剛好那時自己正是用人之際,於是想也沒想便留下了他。
想來,確實也奇怪,不清楚為何這個師弟在自己麵前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除了接受自己的命令,絕不會多說一句,也不見他與其它人有過多的溝通聯係,唯一走得近一些的就隻有楚梧和無星兩人。
細想起來,單單是他與柳成的對話好像也比自己多上數倍。
說到眼睛,更是令自己驚訝非常,究竟何時變成了暗紅色的?
“報恩嗎?還真是傻瓜一個呢!”聞言,白發婦人無耐的搖了搖頭。原來是這樣啊,但有必要做到如此嗎?
白發婦人想到此,不禁覺得有些替凡不值,不管怎麼看眼前的人都是冰冰冷冷的,絕不會是一個會記掛著別人恩情的人,起初還以為此人與凡兒情同師兄弟,必定是感情非常好,才會舍命相救。
但現實擺明並非如此,眼前的人對凡兒別說是同門情誼,就算是作為主子與下屬的關係,也未免太生疏了吧,不值得,一點都不值得……
越想想氣的白發婦人不禁怒氣衝衝地說道:
“想來這次,凡兒所受的傷也不輕,尤其是背部和腦後,擦傷,淤傷一大片,你與他同時掉下來,你卻一點事也沒有,反而凡兒小傷大傷滿身都是。”
原本他的傷有這麼重嗎?難怪看起來臉色如此蒼白,段辰風腦中不禁浮現出一張滿是緊張的臉孔。
“晚輩明白凡他做得已經夠多了。”
“確實,凡兒為你所做的事情的確不少了。”白發婦人一語雙關地說道,清冷的眼神更是意義不明地直望段辰風。
而被注視著的段辰風心中暗道,難道連那件事情她也知道?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應答才對,一滴薄汗自額際輕輕滑下,直落頸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