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初我知道的那一聲求救,會令我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也許我寧願凍死在雪地裏,也絕對不會發出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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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冰冷的聲音從那薄薄的唇中傳出來。顯得更加無情。聽人家說,唇薄的人通常都很薄情的,他應該也是吧。

我不敢出聲,因為我知道,在他麵前我使不得一點兒小聰明,我的直覺這樣告訴我,而它一向都很準。他見我不吭聲,也不急,優雅的伸手摸上軟塌上的一個小暖爐,悠悠的說:“剛才……你是說……不救你們……我會後悔一輩子?好大的口氣呢!來,說說看,你們倆有什麼值得我救的,說得不合我心意,就馬上滾下車。”

我知道,要是下了車,我和小南必死無疑。先不說我倆渾身的傷,真的拖不得;再說就算真的回去了,根本就沒錢治傷;而且吃的,也已經沒有能力去找了。記得以前也有幾個邊城的孩子也是因為這樣而白白死掉的。說什麼也不能讓他趕我倆下車,但——該找什麼理由呢?有什麼理由可以讓他留下我倆?剛才的那句話隻是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根本就沒想那麼多。

馬車裏靜靜的,隻有小南痛苦的呻吟聲時不時的傳過來;看著懷抱裏小南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和那漸漸冰冷的身體,不能等!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鼓起最大的勇氣抬起頭,以最堅定的眼神望著眼前俊美如神詆般的男子,說:“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包括殺人,但你一定要救我們。”

同時,車簾被風掀起了一角,夾帶著刺骨的寒風和絲絲冰冷的雪花吹到我的臉上,過長的流海也被吹到一邊。這是從剛才到現在我第一次在沒有任何東西的遮擋情況下望向麵前的人。

很清晰,我仿佛又掉進了那一片黑色的旋渦當中,隱隱地覺得剛才那裏好像有什麼一閃而過。我就這樣靜靜的望著,忘記了周圍的一切,要是可以這樣望一輩子也不錯。等我意識到我的失禮時,已經過了很久。突然間,非常的害怕從眼前的人口中說出任何拒絕的話。

馬車好像又恢複了安靜,久到我以為已經絕望的時候,眼前的人終於再次說話了。

“殺人嗎?幫我殺人的人不差你一個,我——可以救你們,但我從不救沒用之人,你明白嗎?”“明白。”我堅定的點了頭。

我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飯,既然我說過的就一定做得到,不知道小南清醒過來後會不會罵我做了這個決定呢?

馬車依舊平穩的走著,而麵前的人也再沒有多說過一句話。

城裏麵燈火通明,火光照著天空像白天一樣。馬車暢通無阻的通過城裏所有的關卡,根本不需要停車檢查才能放行,看來麵前的人真的大有來頭,不知道是誰呢?叫什麼名字呢?

當馬車行駛到祭天的中心會場裏,終於停了下來。這時,車外傳來那叫柳成的男子的聲音,還是那樣恭敬的調子,“少爺,到了,鐵衛們已在大門外等著了。”

“嗯。你不用跟著了,送他們到府上,該怎麼處理你知道了吧?”

“是的,少爺,請放心。”

麵前的人由始至終都是冷冷的,沒有多餘的表情,就好像這世界上沒有什麼值得他在意似的。不知道他笑起來是怎樣的呢?應該很好看吧!我不由自主的又陷入了思考中。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下車了,我急忙用手把車簾掀開一小角,愣愣的望著那被鐵衛們簇擁著的偉岸背影。這個人很危險,也很強大。以後應該可以常常見得到他吧,其實這樣好像也不錯。

也許,我生存到今天,就是為了遇見他……也說不定啊。

那一年,我十二歲,他二十一歲,以生命為代價許下了一生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