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鳴衍有些心痛,將巫彌生拉到一旁,小聲問他:“昨天的賞賜很多嗎?”
“差不多二十萬金誅。”
“二十萬誅?”
巫彌生知道他對錢數沒有具體概念,解釋說道:“當年築羽嘉城時,所耗不過七萬金誅。”
“三座城池……啊……”素鳴衍掩唇大呼,原來是驚詫之餘咬著自己的舌頭。尤溪、聶魯達詫然望來,素鳴衍浮起笑容,側臉對巫彌生卻低聲說道:“我若是反悔,會發生什麼?”
“軍心大壞,敵寇聞訊趕來,殿下再無可用之兵。”
素鳴衍頹然說道:“若能買一路的平安,二十萬金銖倒也值得。”
巫彌生微微一笑,說道:“昨日聶將軍抓住二三十名俘虜,殿下認為該如何處置?”
“若按慣例,該如何處置?”
“變賣為奴,或許當場絞殺。”
聽完巫彌生這話,素鳴衍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輕輕哼了一聲,撇頭望來處走去,徑直走到車屋裏,將那張私吞下來的銀色大弓掣在手裏,又走了回來。
尤溪、聶魯達麵麵相窺,不知六殿下為何這時取出那張長弓來。
素鳴衍問尤溪:“尤將軍,你覺得我的箭術如何?”
“殿下箭術超凡脫聖,超越尤溪甚多。”
素鳴衍說道:“尤將軍在我麵前不要說什麼虛話,我知道我的箭術稀疏平常得很。”尤溪的箭術,他昨天見識過,如果檀那明河的箭術也有如此精湛,巫彌生定會禁止他接觸弓箭。
尤溪低聲說道:“卑職不敢。”
“不敢說實話,還是不敢恭維我稀疏平常的箭術?”素鳴衍輕笑起來,那張少年白淨的臉浮出殘忍的笑容,“尤將軍,還要請你指點我的箭術。”
“啊……卑職遵命。”尤溪抬頭時,看見素鳴衍已經走了出去,低頭問巫彌生,“殿下怎麼這時候要練習箭術?”
巫彌生也相當詫異,猜不出素鳴衍的用意,問道:“殿下的箭術很差勁?”
尤溪說道:“倒也不是太差,百步十發五中,在王室子弟還不算太壞。”
巫彌生露出苦笑,暗道:素鳴衍在經院裏武技尚可,箭術算不上精通,倒不會有破綻露出,隻是性子越發的果毅勇決,尤溪接受了這種變化,帝都的人會不會覺得太突兀?也不知素鳴衍要去哪裏練習箭術,隻得與尤溪、聶魯達一起跟在他後麵。
素鳴衍在銅車之城裏麵兜了一圈,才想起問聶魯達:“昨天的俘虜在哪裏?”
“在營外,關押在輜重車隊裏,還正等著殿下處置呢。”
素鳴衍看著巫彌生、尤溪、聶魯達三人,說道:“我覺得二十九支商隊裏,不單有迦南國的奸細,還有我五位兄長的人,既然敵寇已經撤了,就不要細查下去,免得大家臉上都難看。”
尤溪、聶魯達心裏正有此意,如果能平平安安走完這一路,誰又願去深究那些他們都得罪不起的勢力呢?正暗感六殿下通情達理、體恤下屬,又聽見素鳴衍說道:“將那些商隊的首領請進來,讓他們也看看我的箭術如何?”
尤溪臉上露出難色,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違心奉承六殿下的箭術的。
巫彌生不動聲色,說道:“卑職這就讓人去請。不知殿下要如何練習箭術?”
素鳴衍從袖口裏掏出剛剛啃剩下來的半粒火蛇果,夾在兩指間,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將火紅飽滿的一麵露在三人眼前,說道:“百步之外,我有多少機會射中這枚果子?”
尤溪咽了一口唾液,想開口勸殿下放棄這個在眾人麵前丟人現臉的箭術表演,又怕挫傷殿下的自尊心。
巫彌生恍然明白素鳴衍的用心,說道:“殿下是要將這枚果子放在俘虜的頭上?”
尤溪、聶魯達暗暗吸了一口涼氣,暗道:殿下是要借這個機會震懾心懷不軌的商隊呢。當下不再言語,兩人各自下去準備,隻留巫彌生在這裏陪同殿下。
江采離聽到堵在峽口的群盜一夜之間撤得一幹二淨,正與眾商隊首領互相慶賀,銅車之城忽然打開,尤溪領著一隊士兵走出來,說是邀請商隊首領請銅車之城裏麵與殿下一同射箭取樂。
江采離暗自詫異:六殿下還有一年才算成年,不過在帝都早有惡名,可沒聽說他的箭術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
不過昨天素鳴衍的作為徹底改觀了他對六殿下的印象,暗道:六殿下或許有驚人之舉也說不定。
二十九支商隊的首領隨尤溪進入銅車之城,看了裏麵的情形,都嚇了一跳。三十三支大木樁插在地上,每根木樁上都綁著一名戰囚,手足都給嚴實的捆在木樁上,連脖子都用皮索勒緊固定木樁上,每有一處可以動彈掙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