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容每天都要去朝見,一個武官過去也隻是湊數,到沒有什麼政事煩神,隻是這越來越熱的天氣讓繁瑣的朝服更加不透氣,每次回到家後,他裏麵的內襯都濕透,我見他院子中有薄荷,索性摘了泡了涼茶等他回來喝。
這茶水相當符合他的口味,通常便是一邊往家走一邊解扣子,拿起茶壺就可以灌掉大半。
“你也不怕嗆著。”
華容搖頭,脫下朝服,抓起扇子就扇。
見他那樣子我忍不住幸災樂禍:“你看你……咳咳!!”話還沒到一半就咳了起來,嗓子口癢得難受,怎麼忍都忍不住。
“藥都吃了,怎麼不見好?”華容皺著眉幫我順氣,“這樣子怎麼成親。”
“恩?”
“我今天剛剛跟皇上說了這事,”華容的眼角彎彎,“他準了,我交了兵權,以後也就是個閑散的有名無權的將軍。”
“洛書,我們可以安心的過一輩子了。”
兵權是一塊燙手的山芋,自古良將十有八九都栽在了這個上麵,華容此時功成名退也是落了個清淨。
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背,剛想說話就喉口一緊,趕緊推開他跑到門外咳了起來,我隻感覺五髒六腑都錯了位,嗓子癢到恨不得用刀子刮。
“洛書?”
我別過頭深吸一口氣:“沒事,你再去幫我煎副藥。”
他見我不再咳,趕忙跑到了門外喊人煎藥,趁著他背對我的那一刻,我攤開掌心。
一片血紅。
把血在衣袖裏擦了擦,我對華容笑了下,他用手試了試我的額頭:“你發燒?”
“也許吧。”
他沒再說什麼,隻是緊緊地抱著我。
接下來的幾天內華容更加忙了,置辦著各種各樣的貨物,我找了個借口出了門,刻意的往人多的地方擠,甩掉家仆,確定沒有人跟著我之後,才走進一家醫館。
醫館的大夫很老了,背微微的曲著,看也不看我一眼,示意我把手給他,我照做,他幹枯的手搭了一會兒就放了下去,揮揮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不開藥方?”
他抬起眼看了我一眼:“肺癆。”
指甲嵌入了掌心,我問:“還有多久?”
“說不準,下個月,五天,明天?說不準。”
竟然如此快。
我沒再多說,離開了醫館,一掀開那簾子,外麵的喧囂撲麵而來,陽光帶著暖氣,行人身上都蒸出一身薄汗。
我卻如置冰窖。
一直覺得,死亡並不可怕,我經曆了三世,與華容待在一起的時間還不夠一世夫妻來的長久。
而這次結束後,華容曆劫結束,他會恢複仙君的身份,而我是陰曹地府的鬼。
這就是這輩子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