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年因為偷東西,他被人家打死了,留了這麼一個小院子還有一窩老鼠給我們。前一段時間,我在徐府附近擺攤,徐府的那些家丁狗仗人勢轟我走,還打了我一頓,我氣不過就在今天宴席上放了幾隻老鼠報複他們。”
季攸一直聽著,沒有說話,手指摩挲了一會白玉扳指,半響後悠悠開口。
“我給你重新提供住所和銀錢以供珞絹入學,你作為條件把這些老鼠給我,然後你來養著。”
珞輒怔了一下,搖搖頭,“老鼠我幫你養著沒關係,你還救了珞絹呢。你不也需要可憐我的,我隻是想跟人說說而已,又不是為了要你的錢。”
“我不是可憐你,順手幫你罷了,珞絹我還是挺喜歡的。且我又不缺錢,這麼點事能要我多少錢,這點事我府上管家甚至都不會記在賬上。”季攸淡然道。
“嘁,口氣真大,你不就一個公子哥,再有錢也就那麼些,看你這樣子應該還沒當家。”珞輒因為季攸的口氣而感到憤憤。
季攸懶懶挑眉,撣了撣衣袖上沾的灰。
“我何時和你說過我是個公子哥了?”
珞輒在屋裏蹲著身,用雜草逗弄老鼠。“要不然你是什麼?還能是皇上不成?嘁。”
“我是蘄王。知道嗎?”季攸直接道。
珞輒手一抖,差點被那大老鼠咬到,腦子有些放空,結結巴巴,“胡扯,胡扯什麼呢你……真是,哈哈,啊……”
珞輒猛地站起身,不敢置信的指著季攸,“你,你!你是蘄王?當朝二皇子季攸!”
季攸站在門口,想找個東西倚著,但是這裏這麼髒,也不好靠,就隻能站著了。
他沒有想到珞輒反應這麼大,淡淡的點了點頭。
“是啊,我叫季攸。”
珞輒原地轉圈,抱著頭,“你,你怎麼能那麼平常的說那種嚇死人的話,我居然偷了蘄王的錢袋!還罵了蘄王!要死要死了……老天爺啊!你就這麼害我!”
“無妨,你偷了不還還回來了。”季攸安撫。
“關鍵是你可是蘄王啊!你明白嗎!”珞輒有些崩潰。
“好了,你就說願不願意吧,你教珞絹是沒用的,她真的需要入學。”季攸懶的再耗下去。
珞輒揉了揉髒兮兮的衣角,腳尖互相蹭了蹭。
他當然知道絹絹是很想上學的,她經常自己在家用手指蘸水在地上寫字,珞輒自己也就隻認識一些字罷了,教不了她多少。
但是在學堂沒有孩子瞧得起她,都罵她野種,夫子對她也是橫眉冷對。
很久之前,珞輒每天打零工在外麵賺錢,每次就幾個銅板子,但也拚命在供珞絹上學堂。他不願意自己的妹妹和自己一樣大字不識,受人鄙夷。
過了段時間,珞絹主動說不想學了,當時珞輒勃然大怒,自己拚命在外麵的幹活,一個包子都舍不得買,就為了讓她讀書,可珞絹還不願意。
他打了珞絹一頓,燒了珞絹所有的書,任珞絹如何撕心裂肺的哭鬧。
第二天珞輒就帶她去幹活,珞絹那時候累得站著都能睡著。
沒過多久,彥籽親自上門來了,彥籽進來就狠狠抽了珞輒一巴掌大罵。
“你關心過絹絹嗎!你問過她為什麼不想念書嗎!她在學堂天天被人欺負,被人吐口水,被人打,衣服被人剪壞!夫子每天讓她在外麵罰站,你問她一點點事情嗎!你就知道發火,發脾氣!你活著不容易呀,誰他娘的活的容易!絹絹她是你親妹妹,你配做個哥哥嗎!絹絹現在在我住,你好好想一想!”
珞輒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從早上站到晚上。他想,他的確不配做個哥哥啊。
這些回憶對於珞輒來說是十分痛苦的,珞輒靜默了許久。
“願意……”珞輒微微低頭。
季攸打了個哈欠,“那好,明天我會讓人來接你們,不需要帶任何東西,一切都有,我先回去了,好困……”
在季攸即將出門的那一刻,珞輒喊了一句,“謝謝您!”
季攸笑了笑,並沒有回頭,繼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