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旁人聽了定會誤會,但是邵渝了解聶武城。
知道將軍對於自己認可的人,都是十分遷讓和寵信的。
將軍的責任心很強,從一開始就對自己有愧疚之意,所以一直幫護著他,經曆了後麵那麼多的事情,將軍也更加信任他。
於將軍來說,剛開始的自己隻是一個必須要負的責任,後來則是認為自己是一個無依無靠需要保護的值得信任的手下。
哪怕換一個人,將軍依然會這麼做,沒有什麼例外。而且如果不做些什麼,就隻會一輩子保持這種關係,不會更進一步。
為什麼要這麼貪心呢,這樣不就好了。
邵渝躺在被窩之中,心有不甘。因為將軍太溫柔了,汲取了這樣的溫柔,就會不自覺的想要更多,就不想放手,沒人會願意放手的。
可是自己一點都配不上他啊,能在將軍的身邊待著已是三世修來的福分了,怎麼能恬不知恥的要更多呢。
可這怎麼又能說放就放呢,這就如毒癮一般,深入骨血。想要放棄,就得剔骨剜心,並且那遺留的傷口會讓自己一輩子痛不欲生。
邵渝想著想著就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雞鳴晨起。
丁子棲打著哈欠從床上爬了起來,外麵的仆人聽見聲響,便進來打熱水供丁子棲洗漱。昨夜玩的太晚了,丁子棲便直接留宿在了聶府。
聶蓮城玩的太瘋了,日上三竿都還爬不起來,仍在呼呼大睡。
邵渝早早起床去集市上買菜了,想著親自給將軍做一頓午膳。
集市上已經來了許多人,不少人大老遠的來這趕集。路邊的老太老翁都在叫賣著,雞鴨畜牧到處都是,腥味很重,十分難聞,地上還淌著褐色的汙水。
邵渝渾不在意,將長袍挽起,正在攤前挑雞肉。
攤主是一個滿麵絡腮胡的中年壯漢,身材高胖,性格爽朗,腰間圍著一快髒膩膩的圍布。
“謔,小夥子,我這雞是早上現宰的,新鮮,就二十貫錢,肉實味美,買一隻吧。”
邵渝看了看,這雞的確不錯,然後買了一隻。攤主裝好了之後說了句“客慢走。”
邵渝正往外走呢,不小心被旁邊的女子撞了一下。
那女子似乎有些萎靡不振,眼圈青紫。下身穿了件褐色的粗布短襦裙,上身一件素麻衫,外麵套著件小汗褂。腳上是粗牛皮紮線做的靴子,頭發用紗帛紮著。麵容秀麗,年方二八,看打扮,似乎是隻個普通的農家姑娘。
那女子低聲說了句對不起,然後低著頭便要離開。
邵渝看她有些眼熟,試探的喊了一句,“允笙?”那女子身子微微一顫,回過了頭,看見了邵渝,倏爾,眼角就流下了一行濁淚。
“少,少爺,是你嗎,少爺!”
允笙想去拉邵渝的衣袖,但看自己身上又很髒,便縮回了手,一邊抹眼淚一邊道。
“少爺,我還以為我這輩子見不到你了,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少爺我們去那邊。”
邵渝也很感傷,允笙是自己曾經奶娘的女兒,也是自己兒時的玩伴,爹去世之後,自己被趕出了府,與允笙也斷了來往。
“允笙,你不是應該在滁北嗎,怎麼來到了京城?”
允笙用有些髒髒的袖子擦了擦臉,滄桑而悲傷的一笑。
“少爺你被趕出去之後沒多久,二姨娘就將府中的老仆一並遣走了,我爹早死,我和娘孤苦無依的輾轉多處,最後娘嫁給了京城中的一個老癩,然後我和娘便在京城之中暫時安了下來,少爺你呢,你還好嗎,當初你走了之後,我一直很擔心的在四處打聽你的消息,結果一無所獲。”
邵渝垂眸,“我啊,也是流落了許多地方,最後在當朝的聶將軍身邊做了一個隨軍筆官。”
允笙淚眼朦朧的期翼地抬起頭,雙手不自在地搓了搓衣裙,“少爺……少爺,我原是不想說的,我知道我很厚臉皮,但是我覺得您應該可以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