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若芙一直跟著她娘走,兩人一路無言,直走到了自家府邸的後山,不知道又走了多少彎拐方才停在一個隱秘的洞口旁。
一路行來,溫若芙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是期待,是激動,還有害怕。
“他就在裏麵,芙兒自個兒進去吧,為娘在此等候。”秦疏影看了看麵色不佳的溫若芙,幾不可聞的歎息一聲,轉而悠悠的道。
是秋,天氣轉涼,萬物皆呈衰敗之勢。
溫若芙緩緩步入山洞,卻是越往裏走,寒氣愈重。此時的她無暇顧及各個感官傳來的提示信息,隻一寸一寸的逐漸靠近那冒著寒氣的冰床,微微顫抖的身體,不知是覺得冷還是因為看清了那冰床上安靜躺著的人。
那張麵孔是她無比熟悉的,自己房裏掛著他的畫像,而他亦經常出現在她的夢裏。
“恪!”溫若芙輕喚出聲,語氣溫柔得似不忍吵醒睡夢中的妖媚男子。
隻見那躺在透明冰床上的男子一襲鮮紅地衣,如墨長發散落在旁,宛若新生的肌膚透白如冰雪,雙眸安詳的緊閉。
溫若芙開始慌亂了起來,顫抖著伸出手試探性的推了推那一動不動的人兒,“恪,你快醒醒,別睡了好不好啊,你快醒醒恪……”
過了許久,安靜平躺著的人仍是一動也不動,溫若芙絕望的鬆了手立即癱軟在地。悲痛欲絕的哭聲至洞內傳出,立在洞外耐心等待的秦疏影聞聲再也按捺不住的衝了進去,隻見她的寶貝女兒已經暈厥過去了。
在暈過去的瞬間,溫若芙的腦海裏連續閃過了無數個片段,有關於這個世界的,有關於文恪和這具身體本身的所有事。
她幾乎分辨不清,看著文恪不複醒時的悲痛欲絕,到底是溫若芙的感覺還是她溫小芙的。似乎,她已然成為了她,占用了她的身體,享受著她家人對她的愛,亦愛上了她愛的男人。是天意,還是造化弄人?
自那日去了後山回來,府裏更是沒人再敢隨便說話了,丫鬟小廝們見了溫若芙更是繞得遠遠地,對此溫若芙並未表現出任何的詫異或是生氣,她知道定是爹娘擔心下人們無意間說了什麼會引得自己傷心了。
對於那日秦疏影帶了溫若芙去後山的事,溫書亭得知後很是生氣。其實若不是女兒那日聽到了自己與小影的談話,且態度強硬的要求非見那人不可,秦疏影又豈會願意看著自己的寶貝傷心。
溫若芙自那日起便恢複了記憶,卻沒有向任何人提起。聽小影說一個月之後她便要奉旨嫁給白千若了,對此她亦不再掙紮,乖順的任憑爹娘安排。
是夜,溫若芙一如往常的等到小影睡下後,身手矯健的躲過府裏護衛的巡查繞到後山。
四季如常的寒冰洞內,身著薄衫的溫若芙盤腿端坐在冰床一側,目光柔和的凝望著身旁心愛的男子,心裏暗自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替文恪報仇。
她想起來了,那日她逃出府後找到了文恪,堅決的要他帶自己私奔。再後來,好像尚書府裏的人就追了上來。可是這些都不是她要報仇的原因,真正令她生疑的,是那趕車的車夫。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在馬車撞裂翻飛的瞬間,她分明看見那車夫安然的靜立在離她們不遠處,還有他臉上那一抹怪異的分明不屬於尋常車夫該有的嗜血笑容。
馬車一定是被人動了手腳,她一定要找到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