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居春香對站在病房門口的秀明道了聲失禮,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秀明一直目送川居春香的背影消失不見,才回過頭走進病房。
“沒想到春香會來看你,她平時可是不太喜歡與和彥的同事相處。你知道,她的家境讓她不習慣和我們這樣的普通人相處。”
聽到一向溫柔、待人厚道的秀明竟說出這樣一句深帶諷刺的評語,讓成舟感到相當不自然。
成舟掩飾地笑笑,隨口應道:“是啊,我也沒想到她會來。她一走進來,整個病房都亮堂了很多呢。”
“哈哈。”
兩個大人為了一句根本不好笑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
笑完,感覺氣氛輕鬆多了,秀明這才接著剛才進來時的話頭把話說完。
“出院手續我已經替你辦好,不過因為會議行程比原計劃拖延了兩三天,公司讓我代替和彥做出具體安排,今晚我得去找他商量,可能要花不少時間,所以明天可能沒辦法接你出院,不過你放心,到時我會另外安排人來接你。時間不早,我還要趕回山樂莊安排一些事情,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一段話,讓成舟覺得秀明又恢複到原來負責又體貼的秀明。
剛才那個出言諷刺川居春香的秀明,也許隻是單純地討厭那個女人。也許那個叫/春香的女人並不像她表麵看起來的那麼……明理?
心念一轉,成舟想起了那個憋在他心中已經很久的問題。
“秀明,”老是憋著也難受,看現在氣氛還好,成舟決定把這個問題問出去:“那天晚上你是不是追著川居和彥出去的?”
秀明帶著歉意笑容的臉僵硬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做出了反應:“哪天晚上?對不起,成舟,我真的得走了,否則就趕不上末班巴士。再見,有什麼問題我們下次聊。”
話一說完,秀明立刻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了病房。
留下成舟對歪頭看他的小毛頭無奈地聳了聳肩。
秀明離去不久,天很快變黑。
成舟害怕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吃過晚飯也沒敢在醫院裏亂轉,衝了澡就蒙頭大睡。
倒是小毛頭到了晚上似乎更精神,天一黑就跑得無影無蹤,成舟知道他肯定會回來,所以也不怎麼擔心。
也不知睡了多久,半夢半醒間他似乎感覺有誰走進了房間。
是護士查房麼?還是小鬼玩累回來睡覺了?
床一沉,似乎有人爬上了床。
是小鬼麼?成舟迷迷糊糊地摸索著,習慣性地打開毯子好讓小毛頭鑽進來。
冰涼的手摸到他的臉上,慢慢滑到他的脖子上。
誰……?涼意逐漸從脖子傳到心髒,漸漸的,某種熟悉的感覺又重新在他身體裏複蘇。
當他回憶起這種感覺曾來自於什麼時,從夢中,男人大叫著醒來。
叫聲被卡在脖頸。
一睜眼,成舟就看到了一雙暗紅的、發出幽光的眼睛正直視著他。
“呃……唔!”
咽喉被掐住,不止聲音,氣流也被卡斷。
成舟使出渾身力氣,拚命掙紮!
可是他的手腳在此時就像被鎖鏈緊緊縛住一般,不管他如何想拚命掙紮,動都沒有辦法動一下!
手腳不能動的份,力量似乎都用在了眼睛和血管上,成舟的雙眼瞪得突出眼眶,血絲自他眼底蔓延開,額頭的血管一根根暴突而出,似乎隨時隨地都會爆裂!
想要發出叫聲的嘴巴改成大口大口的吸氣,可是所有氣流都被堵在喉嚨處,心髒跳得越來越快,耳朵中已經可以直接聽到心髒怦怦跳動的聲音。
無法吸氣!無法呼氣!心肺已經痛到讓他想嚎叫的地步!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不!不要!
誰來救救我——!救救我——!
男人痛苦至極,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產生痙攣。
太痛苦了,以至於在他意識開始逐漸模糊的時候,他竟然感到了解脫。
這次真的要死了嗎?
這是成舟腦中最後出現的一句話,隨即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