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紫光乍現,有人騰雲而來,紫衣墨發,手執一柄寶劍。定睛細看,卻看不清他的臉,我隻看見,那乍現的紫光,是他手中那柄劍所透發出來的!
“你好好看清楚,你是誰!”他朝我大喝一聲,執劍向我刺來,劍沒入胸膛。卻,未覺疼痛。
閉眼,再睜眼,腳下是水......
低頭看見自己的倒影,紫衣墨發。我看見了我自己麼?我不曉得,腦子裏,一團亂麻纏繞,叫我分不清楚。
“好好看清楚,你是誰!”水中倒影勾唇微笑道。
我是誰?我不曉得,我隻知道,似乎,似乎隻要我看清我是誰,便能夠得到我想要的。心中空洞,似乎有輕微的疼痛和恐懼在漫延...
我是誰?
奈淵...
我是虛妄帝君奈淵!我猛然瞪大雙眼,麵前場景轉換,卻是黑暗而陰沉的山洞。我翻身而起,眼前陰暗,依稀能夠看見洞壁上的藤蔓。伸手在懷中一掏,掏出一顆夜明珠來。
果真,我還是有這個習慣的。我此時應該是人形,而這處,似乎是我先前暈倒的山洞。先前的一切,都是夢麼?
夢,夢中夢。
倘若,那夢中一切,都是真的該有多好!我寧願自己是一條毫無修為的小龍,棲梧在,阿九在,月沉在,星稀也在。
這樣,真的很好,很好。奈何,這世上的事情,總不會太過讓人如願。
那夢中一切,夢醒之後,便是飛灰。我根本沒有被碧珍救走,根本沒有見到棲梧,根本沒有和阿九生活在一起,星稀,也根本沒有回來。一切都隻是我的幻想,想得太多,願望太深,便成了一場夢,一場夢中夢。
我檢查自己的情況後發覺,一切似乎並沒有我預想的那麼嚴重,我身上的修為,似乎都回來了。又或者,是被重新激發出來的。卻原來,一切都是考驗我自己的劫難。
我度過了這場劫,便沒有死,便沒有灰飛煙滅,修為便重又回來。手抓著洞壁的藤蔓,一點點挪出去,真疼,盡管修為在,可這疼痛卻是千真萬確的,半點做不得假。
洞外,是無盡的黑暗,而我,竟然忘記了,忘記這處洞,是在懸崖峭壁上頭的!措防不及之下,我竟然滾落懸崖之下。
當時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我大約是世上最倒黴的神仙也是最倒黴的帝君!滿身修為,卻從懸崖滾落,更可惡的是,我竟然施展不出法力!怎麼回事兒?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我隻能仍由身體下落,時不時勾在石頭尖尖上,所幸本君皮糙肉厚,否則還真真是受不得這樣的疼痛。
凡間話本裏頭,但凡落下懸崖的,大抵都死不了。落在水中,或是被樹攔下,又或者是被人救起。
偏生本君氣運不佳,一路下落,沒有遇上樹攔著,最後落地的時候,也沒有水潭護著,更沒有遇上救本君的人。掉落下去之後,我便自行爬起來,甩甩手臂,感歎自己身子骨還很硬朗。
“該死,天這麼黑,又施展不出法力,可如何是好?”我自言自語一番,腳下卻不停止,直直往前頭走,憑著自己的感知,和眼睛能夠看著的,遠在百裏之外的燈火,一路向前。
等到天光大亮,我才在荊棘叢林之外,看見一個小小村落。手按在太陽穴上頭,才覺得頭疼得厲害。本君這算是龍遊淺灘麼?虎落平陽被犬欺的事情,本君還從未遇上。
也罷,還是,去村落裏頭討口水喝罷!
心中生出這樣的想法也是難免的,或許是從前與凡人太過親近吧?又或許是,是因為我做過凡人。
其實再想想,我現在這種狀況,或許連一個凡人都比之不上,凡人好賴還有一口熱湯,一鋪暖炕。本君卻守著滿身的修為使不出來。
如是想著,自己已然在村落外不遠處,借著月光,低頭看見自己衣衫襤褸。如此,也好為自己尋個借口,被山匪打劫之類的。
歎息一聲,這才舉步入村中。
可到近處一瞧...這哪裏是個村落...分明是個賊窩!
“牛頭寨?”我低聲念著那偌大的字,將這處地方打量了一番。所幸,修為使不出來,眼神卻還是好使的!
牛頭寨外頭,有幾個凡人守夜,卻都在打盹。我輕步上前,隻想討杯水喝,應該是不礙事的。
於是我輕咳一聲,道:“這位小哥,這位小哥。”
麵前打盹的凡人醒來,瞧見我,皺著眉頭半晌,才問道:“你來做啥的?”
做啥?
“小哥,我隻是想討杯水喝。”我如是道。
小哥眯著眼盯著我,斜眼朝旁邊醒來那樣使個眼色,旁邊那個會意,跑進了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