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複雜程度遠遠超乎我的想象,我已然辨認不清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何處,更不曉得是真是假。
我隻曉得,我確然是真的。
眼前場景再換,卻換了當年我入阿九幻境的場景。
彼時,我還是隻是一個小小凡人。我能夠清晰感受到一切!最可怕的是,我什麼都做不了!我知道,這是空衾手底下的夢魔幹的好事,可我竟然沒有能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隻能眼睜睜看著。
......
“本以為做了女子,你便能對我有所觸動,看來,是本王錯了。”
......
我恍惚之間,瞧見一張臉,麵上如同蒙了一團霧,叫我看不清楚,隻能瞧得見那人一襲紅衣。是誰?那人是誰?那穿著一襲紅色華衣的,是誰?
就是這般恍惚之間,我聽見虛珙桐的聲音在我耳邊飄忽。
“三位遠道而來,該是累了,我已準備了房間供三位歇息,三位,請。”
迷迷糊糊跟在師傅身後,看不清一旁的景物,隻曉得最後又迷迷糊糊進了一間房,睡在了床榻上。
眼前朦朦朧朧一片白霧,扒開白霧,我瞧見一片偌大草原,有風吹在我麵前,帶著馬糞味兒同淡淡青草香。
師傅?師傅怎的在我夢裏?
師傅在作甚?怎的朝個紫衣裳的男子跪拜?那紫衣的男子...墨發紫金冠,竟然,竟然長得同我一般無二?!他是誰?我又是誰?
一晃眼,場景轉換,仍舊是那位長得同我一般無二卻十分英武的男子,站在對麵的...是個穿紅色騎馬裝的姑娘,生得十分好看,我卻看著這姑娘眼熟得緊。
聽不見這兩人究竟在說些什麼,我隻得靠得近些,卻仍舊聽不見。隻看見那穿騎馬裝的姑娘麵上一片緋紅,莫非?莫非是花前月下的小情侶?
打眼往那紫衣男子麵上瞧,卻沒能瞧見想象中的愛意,有的,隻是滿麵冰寒,好似喻鳳平日的表情一般。
再轉眼,我瞧見紫衣男子轉身離開,他身後的姑娘卻化作了一位身著紅衣,紅衣上又用金線繡滿鳳凰的男子。
那男子,墨發紅衣,麵上卻是一片悲痛,兩片嘴唇一張一合,吐出兩個字,清晰落在我耳邊。
柰淵...
他叫的是那紫衣男子,用的,卻是我的名字?
接下來,我卻再聽不見紅衣墨發的男子說些什麼,隻瞧見他麵上生出悲切與冷意。
紫衣裳的男子,遲遲未曾轉身,他身後的那人卻越逼越近,直至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身後那人,勾唇一笑,同紫衣男子說了些什麼,紫衣男子終於轉身,麵上生出震怒。
我又湊得近了些,想要聽聽那紅衣墨發的人兒說了什麼,腳,卻踏了空,摔在地上,卻不覺得疼。
耳邊是煙火炸裂的聲音,抬眼看天,四色的煙火在空中開出絢爛的花朵,再低頭,麵前卻多出兩個穿藍色兒太監服的小太監。
小太監同我一般,也正賞著天上的美麗煙火。那個清麗小太監卻忽的紅了一張臉,將旁邊的同伴看著,說了些什麼。那同伴麵上生出幾分尷尬,又生出幾分認真。
好一副斷袖情深!我篤定這是一對兒斷袖的。
我瞧著那清麗秀美的小太監,眼熟得緊,好似,好似方才那位穿紅色騎馬裝的姑娘。
這卻是旁人的故事麼?
我思索間,眼前的場景卻又換了一換,華美隆重的宮室,擺了張豪華的明黃色床榻,帷帳上繡著龍鳳合鳴。
內裏,卻糾纏了兩個身影,纏綿悱惻,恩愛得可以。我感歎,心卻忽的發疼,也不曉得原因。
抬著眼,想要抑製這番心疼,卻又瞧見房梁上有個紫衣裳的人橫臥著,目光正落在那處明黃色的床榻上。
那梁上君子,穿了一身紫衣裳,帶著紫金冠,卻是之前草原上的那位。
“阿淵,阿淵...”悠悠遠遠,有個聲音,在喚我的名字,我想要瞧瞧是誰,眼前卻又生出重重白霧,將這宮室遮掩了去。
我忽然記起,叫我阿淵的,隻得母親一人。我極力想要撥開眼前霧氣,終於撥開了,眼前忽閃出一片光,入眼,卻是個我不相識的美人。
我終是將眼睛完全睜開,低眼瞧見自己身上穿了件紫色的衣裳,這衣裳,同我夢中那位身上的,一般無二。
再瞧瞧麵前的喚我阿淵的人兒,是位穿紅衣的美麗女子,卻決計不是我夢中那位。
“阿淵,醒了?”麵前的女子,眯縫著一雙好看的眼睛,彎著腰與我對視。
我怔愣半晌,悶悶應了一聲:“嗯。”
“你是?”我伸手,想要撐起身子,手接觸到的,不是床榻,著眼一看,卻是樹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