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世炫看著小小低著頭走進字梅林裏,一個拐角便失去了芳蹤,他回過頭,看著棋盤,棋盤上的黑白子走得十分平和,縱然他剛剛步步緊迫,小小還是下得不溫不火不徐不緩,走得踏踏實實。
歐陽世炫沉思著,看著棋路,久久不語。
“主子,還是早些安歇。“安泰站在旁邊,看著自己的主子盯著棋盤,久久不語,不由開口道。
“安泰,你說我的棋藝和左相比起來,誰勝誰負?”歐陽世炫移開眼光,看著安泰,莫名地問。
“主子每次和左相下棋,都是平局,你們的棋藝是相當的。”安泰不明所思地沉思了一會,回答道。
“是嗎?越澤每次下棋都讓著我,他每走一步便想到了我下一步棋,若說平局,不如說是他希望整盤棋是平局。”歐陽世炫喃喃地細語,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說給安泰聽。
安泰聽著,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隻好走過去,動手想將棋子收入棋盒。
“慢著。”歐陽世炫看到安泰的手伸向棋盤,不由緊張地握住了安泰的手,手心裏微微滲出了細汗,“將這盤棋封起來。”
“是。”安泰被主子的反應嚇了一跳,在看到主子握住自己的手後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後,便開口答道。
在得到安泰的承諾後,歐陽世炫也站了起來,坐久了沒有動,本來虛弱的身子有點搖搖欲墜,他扶住了石桌,穩住了身子,擺了擺手別開安泰扶過來的手,他不由抹了一個苦笑,待身子恢複了力氣才慢慢站正,往梅林外走去。
接著下來的兩天,我每天把血送給大皇子,奇怪的是大皇子喝完血便將自己閉在屋裏,足不出戶。我雖然不知道緣由,但也沒有多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意讓別人看到的一麵,何必多問呢。
本來以為是隔天再續的棋盤,卻一放再放,一直沒有下完。
這天醒來,我環顧了一下四周,在這裏住了幾天,但終究不是自己的家,有種作客的感覺。大皇子的毒已經解完,今天是我出宮的日子。
“小小,我來送你出宮。”門外,歐陽世炫站在門邊,抬起的手遲遲敲不下去,最後咬了咬牙,伸手敲了敲門,待門打開後,臉上露出了一抹淡而輕的笑容,道。
“多謝大皇子,但你的身子還沒有完全恢複正常,出宮的路我記得十分清楚,不用多送。”我打開門,淺笑著看著他,他的毒已經清完,但為了掩人耳目,他還是讓安泰扶著他,裝作體弱多病的樣子。
“讓我送你一趟。”歐陽世炫堅持道,“你進宮來替我解毒,又累你手上受傷,於情於理我都應該送。”
“你送了我那麼多貴重的藥材,怎麼說我也是賺了。”我看到大皇子臉上的堅持,也放棄了勸說,隻好轉移話題,輕鬆地說。
“宮裏還有很多。”歐陽世炫麵帶歉意地看著小小,幽幽地看了眼站在他身後的宮人手上捧著的東西。
“不用,相府雖然不比皇宮,但藥材還是有的。”我連忙擺了擺手,進宮一趟,白食白住還有拿那麼多藥材,隻怕引人注目。
“我怎麼覺得相府比皇宮好?”歐陽世炫眼眸一暗,看了看深宮裏的高牆,歎道。
“走吧。”歐陽世炫看著小小,臉上露著明朗的笑容。
不管安泰如何忽略,但他無可否認,這三天的確是他看到主子人生中過得最快樂的日子。此時看到主子臉上強自露著笑容,心裏頗不是滋味,主子為了養好自己的身體,關了自己足足兩天,待自己的毒清完,可以像正常人一樣走路,臉不紅氣不喘才出現在左相夫人麵前。
我笑而不語,跟在他身後。走到宮門前,我便看到了候在那裏的夫君,以及站在一旁的夭夭,我臉上的笑意更濃,卻是濃中帶了一絲的酸澀。
夭夭怎麼也會在這裏?那裏停著一輛馬車,駕車的人正是夜叉!
“小姐。“夭夭看到我便紅著眼眶跑了過來摟著我,生怕我下一刻便又消失不見,我伸出手撫了撫夭夭的背,心中一暖,我就知道,夭夭會一直等著我。
“那我就送到這裏了。”歐陽世炫看了看越澤,停了腳步,就那樣站在宮門前,看著小小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越澤。他的臉色白了白,便轉身離去。
歐陽世炫不知,自己這一走,致使他終身後悔,他常常在想,如果當日自己沒有那樣轉身離去,是不是就可以阻止接下來發生的悲劇呢?一切是不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