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主意已決,哪是雁漠北能說動的?
“小煌煌,你也幫著勸勸,傻愣著幹嘛?”雁漠北伸手給了夜鸞煌一拐子,下巴往鳳綰衣這方一挪,示意他快想點辦法。
夜鸞煌不為所動,隻深深看了鳳綰衣半響,目光隱露幾分複雜。
“我不會有事的。”鳳綰衣許諾道,態度分外堅定。
見此,夜鸞煌終是妥協,他此生最束手無策的便屬她了。
“此物你拿好。”大手探入衣襟,取出了一個竹筒,“若遇到危險就把線繩拽下,宮門處留下的人馬看到信號,會立即趕到你身邊。”
鳳綰衣乖乖收下竹筒,站在宮門前揮手送別兩人,直至人消失在前方街頭,笑意猛地一收,轉身再入深宮。
夜鸞煌並未行遠,而是駐足在街尾的拐角處,一直望著巍峨宮門內漸行漸遠的身影。
“真放心不下剛才為何答應得那麼爽快?”雁漠北雙手環在胸前,沒好氣地嘟嚷,“我的話她或許聽不進去,可若是你開口,她怎麼得也會……”
“她故意與我分道,隻怕要去辦的事是不希望我知道的。”夜鸞煌啞聲說,眉宇間染上些許自嘲,“如果我沒猜錯,她是要去搜查秦晚的寢宮。”
秦晚與夜臨風暗中勾結一事,他知,綰衣也知,既然是勾結,書信往來必是少不了,傳言秦晚手段毒辣,是蛇蠍之輩,那麼,她極有可能保留下了那些往來的密信,又或是別的證據。
“這麼小的事,交給我去辦不就好了嗎?”有他這個絕頂高手在,搜查住所不在話下。
夜鸞煌沉默不語,她有意隱瞞他們獨自行動,為的,隻怕是想找出證據將其偷偷摧毀,以好讓夜臨風私通苗疆的秘密永遠深埋。
“嗬,”一聲苦澀至極的輕笑從他的齒縫間滑出,黯淡的視線幽幽遙望宮門,“你終究是放不下他的。”
哪怕嘴裏說著恨他,惱他,仍會為他謀劃,清除掉一切隱患。
“師弟?”雁漠北被這沒頭沒腦的話弄懵了腦子,又見夜鸞煌神色淒然,不由擔心地輕喚了一聲。
夜鸞煌收回眼神,斂去了麵上外露的思緒,若無其事地說:“她既不願我們插手,那我們就當不知情吧。”
說完,他漠然轉身離開了街尾。
明月殿內外,負責此方安寧的禁軍被施豔全數調走,侍衛一分為二,一部分前往偏殿看管朝臣,一部分則聽候施豔號令,抓捕宮中疑似歸順秦晚的可疑宮人,以至這方隻餘一座孤零零的殿宇,不見任何人影。
鳳綰衣暢通無阻地行過前院來到殿門外,輕輕一推,沒有落鎖的殿門‘吱嘎’一聲,應聲敞開。
環顧四下,殿中的擺設很是整齊,想來在她來之前,並未有人進來過。
若她是秦晚,定會為自己留下一條退路,防著哪日失勢,無法在苗疆容身。
“和南梁私通的信函,還有和夜臨風暗中勾結的證據,她究竟會藏在哪兒呢?”鳳綰衣若有所思的呢喃道,忽地,目光在左側的藏書架上一頓,快步走了過去。
一本本書冊被她挨個翻過,裏邊並未夾藏任何書信,而房中的書桌、屜子,她一並翻了個遍,依舊查無所獲。
雋秀的眉擰如山包:“難道我猜錯了?”
秦晚並沒有將往來信函留下?
這念頭剛一升起就被鳳綰衣否決,秦晚既有問鼎龍位之心,即使不為留後路,為了苗疆他日與大楚、南梁的關係,以及從兩國手中討得利益,她也會將這些證據保留下來。
一定有什麼地方是她沒想到的。
鳳綰衣緩緩闔上眼瞼,靜心深思。
電光火石間,一個猜測浮現在腦海裏。
另一邊,苗疆天牢最深處,獄頭掏出鑰匙將鐵鎖打開,端著殷勤的笑說:“兩位大人請進,犯人就在裏邊。”
昏暗的牢房四麵石壁,出入口隻這一扇嵌入壁中的鐵門,窄小淩亂的空間堆滿了雜草,借著後方石壁上極小的通風孔外灑入的光線,夜鸞煌一眼就見到了被鐵鏈束縛住雙手,懸掛在通風口下方牆上的瀝青。
此時的他衣衫褶皺,頭發雜亂,哪還有之前在朝堂上的威風?
“大人請審問吧,奴才在外邊候著。”獄頭極有眼色地合上鐵門。
雁漠北噙笑走近了些,衝著瀝青的臉啪啪扇了兩巴掌:“少在這兒給我裝死。”
瀝青憤怒地瞪著他,雙手不住掙紮,似是想要衝上來與雁漠北拚命。
“喲喂,都成階下囚了,還想咬人呢?”雁漠北故意搓了搓雙臂,“我好怕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