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什麼?”墨白在小七咄咄逼人的注視下,想起自己那個荒唐的夢境,忽地一陣心虛。
他心想,難道他連自己在夢裏幹過的事都能看出來?他就不信了。
“我看到墨兄你抱著一塊大石頭,又啃又親,連嘴唇都親出了血兀自未知,墨兄,如果你不是入了魔障,我倒是不知道,墨兄會對一塊破石頭如此感興趣。”小七的語氣中滿是譏誚。
“你、你血口噴人,我怎麼會去親一塊石頭!”墨白登時氣憤得跳起身來,“咚”地一聲,腦袋再次撞上了壁頂,“哎喲,他奶奶的臭山壁,連你也欺負起老子來!”
他對著山壁揮出一掌,掌風淩厲,山壁卻動也不動,隻震得他自己的手掌一陣疼痛。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嘴唇有些疼,伸舌頭一舔,鹹鹹腥腥的,果然是破了唇皮,低頭一看,隻見適才被自己抱在懷裏的大石頭上,也斑斑點點地印著血跡,還有一塊濕漉漉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沾上了自己的口水。
“啊!”墨白突然之間滿臉通紅,羞臊得幾乎無地自容。
自來小七說得一點也不假,自己果然入了魔障,居然好端端地去親啃起一塊臭石頭來!
他想起夢中和那少女溫存的情景,原來自己最後親到的,竟然是這塊石頭,他又羞又臊,氣不打一處來,對著大石頭狠狠地踢了一腳。
那大石頭滾了兩滾,滾進了山洞門的火堆裏,登時壓熄了一大片火苗。
“滾你丫的臭雞蛋!不過是一塊臭石頭,老子居然在夢裏拿你當豬蹄,哼,哼!”他現在心虛得厲害,生怕讓小七猜到自己做的是什麼夢。
這兩句話一交代,他的底氣就變足了。
就算啃了一塊石頭又如何?他不過是做了個夢,在夢裏啃豬蹄而己,諒那太子殿下也說不出自己的什麼錯處來。
當真是啃豬蹄麼?
小七狐疑地看了他一臉,見墨白臉上的羞紅還未盡褪。
他心中冷笑,隻是啃個豬蹄,至於臉紅成這樣?
隻是小七也不說破,指著自己剛才騎回來的一匹馬,道:“墨兄,你剛才的猜測一點也不錯,我向東南方而去,果然找到了這匹馬,在那兒,果然是有一大片肥美的水草,這馬吃飽了草,正臥在那兒睡覺,我在周圍尋了一遍,卻沒有發現她的蹤跡,於是我就騎著它回來了。”
他心裏說不出的失望,本來滿懷希望而去,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墨白還在這兒做了個夢,可是自己呢?卻什麼也沒有。
墨白卻像是並未聽到他說的話,也沒有抬頭去看那匹馬兒,因為這事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正呆呆地看著那塊滾進了火堆裏的大石頭,怔怔地出神,突然之間,他“啊”的一聲大叫,嚇了小七一大跳。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墨白神情激動地大叫大跳,上前一步,右足飛起,將那石頭踢出了火堆,方才被石頭壓熄的火苗燃燒得又變旺了一些。
“墨兄,你知道什麼了?”小七目不轉睛地看著墨白,見他一副大喜過望的情形,心中也是一喜,難道他發現了什麼?那塊石頭究竟有什麼秘密?
“七兄,我終於知道,她為什麼會神不知鬼不覺得從你懷裏消失了。”
墨白抬起頭來,眼睛深幽幽地閃著光,臉上的喜容和激動已經消失不見,剩下的隻是一片深沉的凝重。
“你、你當真找到原因了?快說,快說!她究竟在哪兒?她好不好?有沒有危險?”
相比墨白的凝重,小七卻變得異常激動起來,他一個箭步衝到墨白的身前,一迭連聲地追問道。
“七兄,你一下子問了在下這麼多問題,讓在下如何回答?你先冷靜下來,讓我慢慢地告訴你原由。”墨白的眼睛像一泓深潭,深幽不見底,聲音異常的冷靜。
小七握手成拳,緊緊盯著他的雙眼,心中激蕩的熱血果然慢慢冷了下來。
不能激動,自己千萬不能激動!
“好,墨兄請講,在下洗耳恭聽。”他沉聲說道,已經恢複了冷凝如山的神情。
“咱們走遠一步說話。”
墨白一躍出了山洞,走入林中,他聽到了流水潺潺的聲音,當下循聲而去,果然看到一道山泉,穿林而出。
他走到溪邊,把整個腦袋都埋進了溪水裏,那清澈冰涼的水流衝走了他腦海中殘存的最後一抹夢影,他終於從那個旖旎而荒唐的夢中完全清醒過來。
回想起來,他的眼角兀自帶著一絲羞慚。
那個夢中的自己,輕佻而放蕩,像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似夢非夢,如霧如幻。
小七靜靜地立在溪流邊的一塊大石上,眉宇間微露不耐,不明白墨白為什麼要選這個地方來說話,難道在那個山洞麵前,就說不得麼?
墨白抬起頭來,看向小七,他的頭**的,頭發和眉毛上掛著晶亮的水珠,陽光一照,閃閃發光。
“七兄,你昨夜睡著的時候,一定做了個很美很美的夢吧?在夢中,你一定是心想事成,對不對?”他低聲問道。
小七一怔,雙眸驀然睜大,愕然看向墨白。
他的黑眸深不見底,過了好一會兒,才極緩極緩地點了點頭。
對方說得沒錯,他的確是做了一個夢,一個美好得不像是真實的夢。
他在夢中,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滿目青翠的山穀中,五顏六色的野花遍地,時見飛鳥與還,他信步而行,忽聽得前方傳來軟軟的童音。
“娘,你說爹爹馬上要回來了,他為什麼還不出現啊?”
一個嬌柔熟悉的聲音說道:“誰說他沒出現,你瞧,這不是你爹爹來了麼?”
他的心中一熱,登時加快了腳步,轉眼間,一大一小兩條人影已經映入他的眼簾。
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水兒和他的女兒!
她們手拉著手,微笑著看向他。
他張開雙臂,一下子將她們全都圈住自己的臂彎之中,緊緊抱住,心中溢滿了歡喜和感動。
他先在若水的唇上親了親,又去親他女兒柔嫩的小臉。
她們是他的,全都是他的!
“爹爹,爹爹!”女兒在他懷裏撒嬌地叫著,伸出柔嫩的小手去翻他的衣襟,“女兒要吃糖糖,爹爹給女兒買糖糖了麼?”
那軟糯糯的聲音都要把他喊化了,讓他忍不住想逗逗她。
他故意搖了搖頭,看到女兒白嫩的小臉皺成了包子,嘴巴一扁一扁地馬上要哭了,他才笑著摸出一個糖人兒塞到女兒手裏,看到女兒歡聲大笑,從他懷裏掙下地來,緊緊握著糖兒人,心滿意足的跑遠了。
小的跑了,還有大的。
他用力抱緊了懷裏的嬌軀,想都不想地往她唇上親去。
這一吻似乎揉和了他的全部相思和情念,吻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嬌喘籲籲。
“小七,你先放開我。”她在他懷中微紅了臉,嬌嗔地扭了扭身子。
“不放,說什麼我也不放。”他用力箍緊了她,霸道地道:“你是我的,我要一輩子這樣抱著你,永遠也不放手。”
“小七,”她臉上的紅暈更醉人了,眸子比天上的星星還要閃亮,她紅著臉道:“父皇和母後正在那邊瞧著咱們呢。”
父皇?母後?
他心中一驚,他們怎麼會在這裏?
他順著若水手指的方向瞧去,隻見不遠處,父皇和一名溫雅秀麗的美婦正笑吟吟地看著他們,一臉的慈愛寵溺。
一看到那美婦,小七的胸中就是重重一震,心髒怦怦亂跳。
雖然他從來沒有見到過她,可是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是誰!
“母後?你就是我心心念念的母後?生育了我的母後?我想了你整整二十年的母後?”
他不敢置信地喃喃道,熱淚盈眶。
美婦緩緩上前,她的眼中也滿是熱淚,正順著臉龐不停地滑落。
她突然張臂抱住了他,把他黑發的頭緊緊擁在懷裏,叫道:“我苦命的孩兒,母後想了你整整二十年,今天終於看到你,抱到你了。”
母子二人相擁而泣。
小七一顆心歡喜得幾乎要炸了開來,此生此世,他最幸福快樂的莫過於此時時刻!
他的父皇和母後,他的妻子和女兒,全都在他的身邊,觸手可及,他將和他們在這裏相伴到老,再不分離!
什麼皇權富貴,開疆拓土,在他的腦海裏沒有半分!
他想擁有的隻有眼前這四個人,這是他心裏最最珍貴的!
突然之間,母後的身影在他眼前消失了,父皇也不見了。
他又驚又慌,拚命大叫:“母後!父皇!你們都去哪兒了?”
沒有人回答他。
他一轉頭,發現若水的影子也在漸漸消失,她的人就像是一團水霧,被陽光一照之下,越變越淡,眼見得要化為水汽,消失在他眼前。
“水兒,水兒!你、你別走!”他伸出手,想抓住她,卻隻抓了一手的虛空。
“水兒?孩兒?父母?母後?你們都去哪兒了?”
空蕩蕩的山穀裏,傳來他大叫的回聲,回答他的,是空中的幾聲雁鳴。
“水兒!水兒!你回來!”他驚叫著從夢中醒來,遍體生寒。
睜開眼的時候,隻見眼前的火堆燒得正旺,枯枝發出燃燒的劈啪聲,夜色正濃,遠處的樹上,有夜梟正在啼叫。
原來自己是做了一個夢。
小七想起夢中的情景,曆曆在目,就像真實發生的一樣,自己居然在夢中見到了從未見過的母後,還有他沒出世的孩兒,想一想真是可笑。
可見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水兒,你猜猜我剛才夢到了什麼?”他的嘴角兀自掛著一絲甜笑,伸臂去摟懷中的若水。
哪知他一摟之下,竟然摟了個空!
他心中一驚,睜大眼去瞧,這才發現,自己懷中空空如也。
原本倚在自己懷中沉睡的若水,竟然已經不知去向。
小七一驚之下,馬上意識到,做夢!自己一定還在做夢!
他閉了閉眼,再次睜開,兩臂之間依然空空,遠處,林間忽喇喇地飛起一群宿鳥,想是被他的叫聲驚動。
他把手指送入口邊,狠狠咬了一口,咬得鮮血淋漓,十指連心,疼痛襲來,他才清醒地意識到,這不是夢!
若水是真的不見了!
就像夢中一樣,從他的懷裏消失了!
他跳起身來,急奔出洞,大聲呼叫:“水兒!水兒!”
他的叫聲在深林曠野中遠遠地傳了出去,卻始終沒有聽到她的應答。
*
這個墨白,居然連他做過的夢都能猜到,他究竟是神仙,還是妖怪?
他忽然覺得眼前的人變得更加詭異難測,雖然朗朗晴空,陽光耀眼,他卻感到後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嗬嗬,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怎麼猜出來的,對不對?”墨白仰起臉來,用力一甩頭,水珠四濺飛出。
他眯起了眼睛,唇邊浮起一抹淡淡的苦笑,一字一字地道:“因為就在剛才,我也做了同樣的一個夢,很美,卻很不真實。”
小七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墨白的話,好像掀開了他擋在他麵前的一層迷紗,可是掀開之後,還有另一個更重更厚的迷紗。
而真相,就隱藏在這重重的迷紗之後。
做夢?為什麼兩個人會不約而同地在那山洞裏做相同的美夢?都是在夢中心想事成?
這其中必有原由!
難道是那山洞裏有什麼古怪,會讓人進入其中,就會不知不覺地沉睡,並且做夢?
這事說起來也太匪夷所思了!
而且,同樣是做夢,為什麼自己隻不過是打了個盹兒,就醒了過來,而墨白卻深深沉陷於中,如果不是自己及時趕了回來,將他從夢中潑醒,後麵會發生什麼事,殊難預料。
尤其是他看到墨白在夢中的樣子,麵容扭曲,似痛苦似歡愉,並不像是做一個美夢,倒像是被夢魘了,中了魔障的模樣,所以他才會取了冷水回來,將他潑醒。
“七兄,你想明白了嗎?你我二人為什麼會在不知不覺中熟睡,並且做起夢來?如果我所料不錯,以七兄你的功力,就算是三天三夜不睡覺,想來也不會疲累,怎麼偏偏昨夜竟會打了個盹呢?而我……”
墨白抬起頭看了眼頭頂耀眼的太陽,譏誚一笑,道:“我居然會在晴天白日之下睡覺,這更是不可能的事。”
“你的意思是,咱們是在不知不覺中著了別人的道兒?抑或是,中了毒?”小七的眉頭越皺越緊,這是最合理的解釋,可卻說不通。
以他和墨白的功夫,有誰能在暗中偷施下毒,暗算二人而不被兩人發覺,就算是墨白的師傅,想來也做不到這一地步。
“不錯,七兄,咱們正是中了毒,而且中的還是同一種毒。”
出乎小七意料之外的,墨白點了點頭,肯定了小七剛才的猜測。
這毒下在哪兒?是何人所下?如何下的?為什麼你我二人會一無所知?
小七心裏冒出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可是他卻緊緊地抿緊了雙唇,一個問題也不問。
他心頭鬱悶得很,他和墨白都有兩隻眼睛,可是為什麼墨白能夠發現的線索,他卻發現不了,為什麼墨白能找到的蹤跡,他看在眼裏卻絲毫沒有引起注意。
難道,自己就這麼處處及不上墨白麼?
他的雙手不知不覺用力握緊。
“不對,這其中大大的不對。”墨白忽然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剛才的推斷。
“如果真的是中了毒,我和你的功力相若,你隻是打了個盹就醒了過來,可是我卻深深地沉溺在其中,如果不是七兄你用水潑醒了我,這個夢我還不知道要做多久,或許這輩子都有可能醒不過來,這中間大大的不對,說不定,咱們不是中了毒,而是另有原由才是。”
墨白再次皺緊了眉頭,苦苦思索。
他已經想明白了中毒的原因,可就是這個道理始終想不通。
“墨兄,沒有別的原因,咱們的確是中了毒。”
小七眸光一閃,肯定地說道。
“不可能!如果真的是中毒,你為什麼會比我提早醒來?七兄,在下不信你的功力會高出我這許多。”墨白斷然否定。
“我之所以會提前醒來麼?這個原因其實很簡單。”小七唇邊漫起一絲苦澀的笑意,他慢吞吞地伸手入懷,摸出一個圓圓的東西,放在手裏,緊緊地攥住。
“不是因為我比墨兄你的功力更深,而是因為我的身上帶著這個!”
他緩緩攤開手掌,露出掌心中的物事來。
“咦,這是什麼?圓不溜丟的毫不起眼,像是一顆蛋?”墨白見多了天下奇物,看到這顆灰撲撲的東西卻是不識,他好奇地左看右看,“七兄,我可以仔細看看麼?”
他見小七的模樣像是對此物非常珍視,所以才會開口一問。
小七緩緩點了點頭,眸中閃過一抹痛苦,還有一絲甜蜜,將手中的物事交在墨白的手中。
墨白拿在手裏,對著陽光細細觀察,隻見這顆蛋似玉非玉,半透不透,實在是看不出什麼材質,他送到鼻端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氣味,不香不麝,非辛非辣。
忽然他連打了兩個大大的噴嚏,眼淚鼻涕齊流,模樣好不狼狽。
說也奇怪,這兩個噴嚏打過之後,他的頭腦一下子變得更加清醒起來。
“奇怪,奇怪,七兄,雖然在下看不出來這東西是何物所製,卻可斷定這是一樣極為難得的寶貝,請問七兄,這是何事?七兄卻是從何處得來?”
墨白將圓蛋鄭重地還給小七,看到小七拿在手裏,輕輕摩挲著,臉上露出甜蜜又苦澀的笑容。
“它叫靈犀丸,帶在身上可以百毒不侵,是她……她送給我防身之用。我想,如果不是因為我身上帶著此物,那麼我敢斷定,昨夜我也會像墨兄你一樣,永遠永遠地沉浸在那個夢中,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原來如此!”墨白點了點頭,看著小七手中的靈犀丸,眼中除了滿滿的羨慕,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他猛地一摔頭,把那不知名的滋味拋在了腦海,心中暗生自己的氣。
人家送自己的夫君靈犀丸,乃是天經地義之事,你又在這裏吃的什麼醋,拈的什麼酸!
墨白,你他娘的還能有出息點不!
眼前的當務之急,是找到她!而不是在這兒爭風喝醋!
“墨兄,你剛才斷定咱們是中毒,你可發現那毒是從何而來?為什麼咱們二人會不約而同的在那山洞裏中毒?難道是,那山洞裏有什麼古怪不曾?”小七終於按捺不住,問出心中的疑問。
他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真的是有毒,也不會有人下的,因為沒有人會靠近他周圍三米而不被他發覺。
“非也,非也,那山洞並沒有什麼古怪,真正的古怪,是在山洞前麵燃燒的那個火堆裏。”
墨白一字一字地說道,神色凝重,“這也是我為什麼拉著七兄來這裏說話的原因,如果繼續呆在那兒,恐怕你我會再次中毒。”
“那堆火?火裏有毒?”小七的眉頭再次皺緊,不解地道:“那火是我撿拾枯枝和落葉生的,之前那裏隻是一片石子地,不會有什麼古怪,怎麼會有毒呢?啊,是了,是了!”
他雙掌一拍,突然之間恍然大悟,叫道:“我明白了,是那枯枝和落葉有古怪,對不對?”
墨白讚許地對他豎起大拇指,道:“七兄果然聰明,猜得一絲不錯。我想那些枯枝落葉,不知道是什麼植物的,想來其中含有迷醉的成分,點燃之後,它散發出來的味道或是煙霧就會讓人變得昏昏欲睡,這就是你我二人為什麼會在不知不覺之中,著了它的道的原由!”
“居然是這些東西惹的禍!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該去尋什麼落葉,生什麼鬼火!”小七恨恨地飛起一腳,踢飛了足邊的一塊卵石。
“那若水怎麼會不見了?”他心中又浮起一個疑問,“如果咱們是吸入了迷霧而陷入了沉睡,那她應該也和我一起沉睡才是,怎麼會突然消失不見?”
墨白的臉色陡然一沉,眼眸變得幽黑無比,他定定地看向小七,一字一字地慢慢道:“她不會無緣無故地消失不見,她之所以不見了,是因為有人從這裏經過,將她給擄走了!”
“你、你說什麼?”小七的背上猛地起了一陣寒意,直透心裏,顫聲道:“有人將她擄走了?”
“不錯!”墨白聲音低沉喑啞,他啞著嗓子道:“這個人用心極其惡毒,他看到你昏昏欲睡,毫無防備,就在那堆火裏撒入了魔鬼之足,想要讓你陷入夢境,永遠也醒不過來,最後瘋狂而死!”
小七聽得悚然心驚,遍體生寒,明明是陽光耀眼,卻不知道從哪裏吹來一股陰風,竟然讓他渾身都發起抖來。
“我不知道這人是誰,隻知道他擁有魔鬼之足,一定是個極為厲害的人物,他等你中毒之後開始做夢,然後出手將她擄走,他究竟是何目的,誰也不知,七兄,你們究竟是從哪裏惹上了這樣一個厲害的人物?”墨白又道。
“魔鬼之足,那是什麼東西?”小七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墨白的臉上。
“是一種非常、非常可怕的東西!”墨白的瞳孔收縮,眼珠烏黑,像是一泓深不見底的井,他幽幽地道:“我也隻是聽說過,卻從來沒有見過。傳說中,它就像是魔鬼的腳,會悄悄地來到你的身邊,你卻毫無所覺,一直到死,你都不會察覺,原來魔鬼就在你的身邊,一直在對著你發出死亡的獰笑!所以,人們才會根據這東西的特性,給它起了這個可怕的名稱,就叫做‘魔鬼之足’!”
“魔鬼之足,魔鬼之足!世上居然還有這樣可怕的東西!”小七喃喃地道,“怪不得你我二人會在睡著的時候做夢,就是這魔鬼之足在作祟麼?”
“是,這東西的藥性極強,隻需要一點點的粉末,就可以燃燒一整夜。它的特性就是讓人在睡夢中得到他最想要的東西,它在夢中給你想要的一切一切,如果你想要金錢,你在夢中就會有數不清的金銀財寶,如果你喜歡女色,你的身邊就會美女如雲,如果你想要權勢,那麼在夢裏你就會高高在上,甚至變成皇帝也說不定!它讓你在夢中心想事成,得到所要的一切,然後它要你付出的代價就是——你的命!”
墨白雙手用力握成了拳,如果不是因為他和小七都做了相同類似的夢,他說什麼也不會聯想到“魔鬼之足”,這個傳說中極為可怕的東西,居然會出現在他的身邊
小七聽到他最後一句話,狠狠地咬了一下牙。
是的,他的確在夢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父皇,母後,妻子,女兒!
那一瞬間,他覺得這世間別無所求,什麼王權富貴,功名利祿,全都是過眼浮雲,不值一哂。
可誰能想到,他在夢中所得到的一切,是會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他差點就將自己的命,交給了魔鬼!
隻聽得墨白繼續說道:“它散發出來的毒性,足足可以讓周圍五米之內的人和動物都變得瘋狂。而動物的敏銳性要遠比人強,你那馬兒正是察覺到了危險,才遠遠地跑了開去。而七兄你,卻在不知不覺中吸入了魔鬼之足,如果不是你身上帶有靈犀丸,那麼,今天在這個山洞裏的,就是七兄你冷冰冰的屍體,就算七兄你內功深厚,僥幸不死,也勢必會變成了五感全無的瘋子!這個人,好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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