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落花流水(1 / 3)

“誰敢再來!”

墨白殺上了癮,鋼絲來無影去無蹤,讓人防不勝防,幾乎是眨下眼的功夫,就將圍住小七的鐵甲兵殺傷了一大半。

血流成河。

在場的眾人看到這樣的情景,全都震呆了。

若水和墨白相處了這麼多天,這是第一次見到他勢若瘋魔的殺人模樣,好像他殺的這些通通不是人,而是一群待宰的豬馬牛羊。

看到鐵甲軍在墨白的麵前,就像個紙片人一樣不堪一擊,一個個屍橫就地,她的眼中劃過一抹不忍,可是馬上她的心腸又剛硬起來,緊緊地握成了拳。

對敵人仁慈,就等於是對自己人殘忍!

他們一個個都是想要小七性命的人,如果墨白出手不夠狠辣,這三千人一個個殺過去,不知道要殺到什麼時候。

她明白墨白的用意,他是想立下威懾,速戰速決。

果然,在墨白的一聲厲喝之下,鐵甲軍們全都臉現恐懼之色,齊齊地向後退去。

幾乎所有人都被嚇破了膽子,同伴們那死狀慘酷的屍體堆積如山,自己要是再衝上前,那就是活生生的送死啊!

與其死得斷手斷手斷腦袋,還不如讓知府大人的刀斧手砍掉腦袋來得痛快。

“這、這、這……”

就連侯知府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呆住了。

在他身邊的吳公雞已經不知不覺地被嚇尿了褲子,兩條褲管濕漉漉的,直往下滴答水,可他猶自未覺,兩眼呆滯地看向墨白。

侯知府定定地看著墨白,隻見渾身浴血的他目光倏然一冷,越過鐵甲軍直向自己射來,宛如一道冷電般瞬間劈中了他。

墨白直勾勾的目光落在侯知府的脖子上,黑眸如墨,忽然勾起唇角,笑了一笑。

這一笑,風華絕代,勾魂攝魄,一抹鮮紅的血染在他潔白如玉的臉頰,像是地獄裏開出來的一朵曼陀羅花,妖冶而怪異,美豔無匹,卻又讓人不寒而栗。

侯知府隻覺得後背猛然竄起一道徹骨的寒意,情不自禁地伸手護住自己的脖子,好像墨白的目光帶著殺傷力一樣。

墨白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轉開了目光,對著場子裏的小七叫道:“七兄,外患己除,出來罷!”

他剛才這一番如同惡魔般的絞殺,已經將困住小七外圍的鐵甲兵盡數屠戮,地上躺了一地的無頭屍體,腦袋瓜子像西瓜一樣,滾得到處都是。

墨白隨意一腳,將一個滾到自己腳邊的腦袋踢飛了出去。

那吳公雞整個人都嚇愣了,突然看到一樣黑乎乎的東西從天而降,“咚”地一聲正砸在他的頭頂,然後掉了下來。

他下意識地伸手接住,抱在懷裏,隻覺得圓滾滾的,低頭一瞧,登時嚇得叫了一聲“我的娘呀”!然後白眼一翻,摔倒在地,暈了過去,他懷裏抱著的東西也滾下了地。

侯知府低頭一瞧,額頭上冷汗直冒,剛才砸中吳公雞腦袋的,竟是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頭!

他眼瞅著自己精心訓練了多年的鐵甲兵,被墨白像砍刀切菜一樣的剁了滿地的腦袋,他又是心痛又是恐懼,向後連退了好幾步。

小七將腰帶運足了內力,在空中劃了一個圓圈,一股勁風蕩了出去,將身邊所有的鐵甲兵都逼得後退數步,然後“哇”地一聲,口中狂噴鮮血。

他們受了小七的暗勁一擊,胸口就像是被大鐵錘重重一錘,鮮血噴出,身上再無半點力氣,慢慢軟倒在地。

小七挑起了眉毛,對著墨白點了點頭,道:“墨兄,有勞。”

墨白笑嘻嘻地道:“好說,好說。”

兩個人像是心有默契一樣,不再多說一句,同時把視線看向了對麵的鐵甲兵。

鐵甲兵大約還剩下了二千餘人,卻個個都被嚇破了膽,他們拿出精鐵盾牌,將侯知府等人牢牢護住,圍成了一個鐵桶般。

可他們每個人拿著盾牌的手都在發著抖,因為他們都知道,隻要對麵那兩個像殺人惡魔一樣的人出手,自己手裏的這精鐵鑄就的盾牌就會被紙糊的一樣,瞬間被擊碎。

可怕,實在是太可怕了!

侯知府的雙腿開始打起哆嗦來,他知道所有的鐵甲兵都在等著他的吩咐,是打還是不打?

他上下牙齒相撞,發出“咯咯”的聲音。

現場一片死寂,幾乎連呼吸的聲音也沒有,就連鐵甲軍跨下的戰馬都被震住了,連一聲嘶鳴也沒有發出。

侯公子聽到周圍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他忍著雙眼的疼痛,興奮地叫道:“爹,是不是已經將那夥惡賊剁成肉醬了?爹,你快派人把那兩個惡賊的屍體拖出來,兒子要親手砍幾刀出出氣!”

鐵甲軍們都沉默地看著侯公子。

變成了瞎子還真是挺好,睜著眼睛就能做春秋大夢。

他還巴望著把人家剁成肉醬,殊不知,馬上就要被剁成肉醬的會是他自己。

甚至他們這些所有人,都恐怕逃不了性命。

三千人對抗兩個人,居然被打得落花流水,毫無還手的餘地。

這種情況如果不是親眼得見,說出去恐怕沒有人會相信。

留在周圍觀看的百姓們遠遠地看到這一幕,一個個都張大了嘴巴,掉了一地的下巴。

這可是鐵甲軍啊,三千鐵甲軍!

所向披靡、勇武無敵的鐵甲軍,能夠將一萬人的軍隊打得大敗虧輸的鐵甲軍,居然就這樣被兩名年方弱冠的少年給收割了?

“咯咯,咯咯。”侯知府的目光和墨白冷如閃電的視線一觸,牙齒忍不住再次打起顫來。

他心中明白,自己的鐵甲軍已經一敗塗地。

隻要對方樂意,他們完全可以將鐵甲軍盡數消滅,一個不留。

那自己多餘傾注的心血就將點滴無存!

對方現在已經完全占據了上風,自己的鐵甲軍現在已經鬥誌全無,如果對方繼續上前收割,那自己脖子上的這顆腦袋,今天也要保不住了。

“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如何才能保住性命?”

侯知府拚命控製住兩條軟得像麵條一樣的腿,勉強保持昂然站立的姿勢,現在鐵甲軍都在等待他的號令,他要是被嚇趴下了,豈不是讓所有人看了笑話。

他腦筋急轉,想要盡快想出一個脫身之計,可是腦子裏像是被漿糊糊住了一般,隻剩下了害怕發抖。

“爹,爹!你在做什麼,為什麼不說話?那兩個小畜生是不是已經被爹的鐵甲軍踩成肉泥了?”侯公子等了好半天,遲遲聽不到侯知府的回答,忍不住心急地追問。

侯知府心念一動,抬眼看向墨白,似乎明白了什麼。

對方並沒有窮追猛打,而是好整以瑕地站在那兒,似乎並不想將自己這些人斬盡殺絕,可是對方的目的是什麼呢?

他突然反手一掌,重重地抽了侯公子一記大嘴巴子,登時打得侯公子在原地滴溜溜地轉了好幾個圈,暈頭轉向,然後一屁股摔倒在地。

“畜生!你才是小畜生!竟敢滿嘴汙言穢語,汙蔑兩位大俠?看來都是本府平日對你少了管教,才讓你這般無法無天,做出這等不要臉的醜事來!還不趕緊向兩位大俠磕頭賠禮,求兩位大俠原諒!”

他對著侯公子厲聲喝道。

侯知府的突然變臉,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就連剛剛蘇醒不久的吳公雞都迷糊了,他眨巴了幾下小綠豆眼,心道這都是啥怪事啊,自己一定是在做夢。

侯公子更是被打懵了,他瞎了雙眼,根本不知道自己臉上的這一記嘴巴子是誰打的,本來他還以為又是那穿白衣的小子,正在駭然,忽然聽得父親的聲音響了起來,劈頭蓋臉地對著自己臭罵一通。

他就更糊塗了。

父親今天是吃錯藥了不成?怎麼不去罵那兩個打瞎了自己的畜生,反倒罵起自己來了?

他還讓自己去向那兩人磕頭賠罪!

是父親糊塗了,還是自己糊塗了?

“爹!爹!你……你是不是罵錯人了?你罵的是你兒子我啊!”

侯公子又是委屈又是氣憤,捂著臉仰起頭對著侯知府的方向說。

“你這個該死的小畜生,老子罵的就是你!”

侯知府對著侯公子的屁股就是一腳,將剛剛爬起來的侯公子又踢趴下了。

“兩位大俠,兩位姑娘,本府的這個小畜生有眼無珠,竟然認錯了人,錯把兩位大俠的……好友認成了他府裏的逃妾,多有得罪,還請兩位大俠見諒,見諒!”

侯知府疾言厲色地教訓完兒子,馬上換了一副慚愧痛心的表情,對著小七等四人拱了拱手。

他身為曲池知府,穿的是五品官員的服製,居然向四個平民百姓拱手,這已經等於是天大的殊榮,給了四人極大的麵子。

他這番前倨後恭的舉動,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鐵甲軍們全都迷惑地看著侯知府,見他對那四人神色甚和,手中的盾牌和長刀不知道是否該當收起,還是該繼續保持著劍拔弩張的陣形。

小七戴著麵具,喜怒不形於色,神色間更是冷冷的,對侯知府的這番示好舉動沒有半點反應。

墨白的目光掠過鐵甲軍閃閃發亮的武器,打鼻孔裏冷哼了一聲,也不作聲。

“所有人把兵刃通通給我收起來!哪個再敢對著兩位大俠出手,本府定斬不饒!”侯知府眉頭一皺,轉頭對鐵甲軍大聲喝斥道。

“遵令,大人!”

鐵甲兵們立刻還刀入鞘,並將盾牌背在了背上,然後排得整整齊齊,站在侯知府的身後。

“兩位大俠,兩位姑娘,犬子的確是受了奸人挑唆,所以才會認錯了人,他有眼無珠,兩位大俠已經教訓過他了,現在他的一雙眼珠子也廢了,他也知道錯了,至於那暗中挑唆的奸人,本府就將此人交給四位,任由四位處置如何?”

侯知府的態度越來越是和善,先前那種猙獰的狠意盡皆收起,臉上堆滿了誠懇之色,說話之時更是彬彬有禮。

唐絳兒不由睜大了一雙圓圓的眼睛,滿懷不解地看著侯知府,感覺眼前這名書生一樣的知府大人和剛才那個麵目猙獰、下令將他們亂刀分屍的,壓根就不是同一個人。

若水心中冷笑,果然是惡人需要惡人磨。

這侯知府在這曲池城裏作威作福作老大,欺君欺民欺百姓,今天遇到了比他更凶、更惡的墨白,果然就變成了軟柿子了。

不過這侯知府不愧是老奸巨猾,幾句話輕描淡寫地就將所有的責任推到了旁人的身上,一句“暗中挑唆”,就把他帶兵前來想要將四人圍戳的事實遮掩得幹幹淨淨。

腦筋轉得快,人也靈活,一張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倒的確是個人才,和那姚皇後有得一拚。

“什麼暗中挑唆的奸人?”墨白挑了挑眉頭,很顯然,他也看出來這侯知府在避重就輕,隨手抓了個替死鬼,他倒想瞧瞧是什麼人。

“就是這個姓吳的小人!”侯知府回過頭來,一把抓起閉著眼睛在地上裝死的吳公雞,扔到了墨白的麵前。

他看上去是個文官,臂力倒是大,吳公雞又矮又胖,他居然一把提起,毫不費力。

小七的眼睛不由眯了起來。

這個侯知府不簡單哪!

沒想到這小小的曲池城裏臥虎藏龍,還有這侯知府一號人物。

單看他訓練出來的鐵甲兵,就知道他是個人才,隻是這人肚子裏有貨,卻沒用在正道上。

“饒命,饒命,求大俠饒命啊!小人是豬油蒙了心,認錯了人,這位姑娘真的不是侯公子的逃妾,請兩位大俠饒命,饒命!”吳公雞這下子也不敢再裝死了,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對著小七和墨白磕頭如搗蒜。2yt.org

他現在真是後悔死了,自己才是那個沒長眼珠子的人啊。

早知道這幾人如此厲害,就算借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太歲頭上動土。

侯公子的慘狀還有鐵甲兵滾落了滿地的腦袋,嚇得他幾乎魂飛天外,本來想趁機裝死,躲過這場災劫,可沒想到卻被侯知府一眼看穿,還把他當成替死鬼,交由對方處置。

對這種上不得台麵的家夥,小七和墨白全都不屑一顧。

他的確是罪魁禍首,就是因為他一句話,才造成了現在這種血流成河的局麵。

要是說恨,應該是鐵甲軍隊和侯知府對這吳公雞更加恨之入骨吧。

這侯知府倒打得如意算盤,想借著自己的手,替他除掉眼中釘,這招“借刀殺人”之計他倒使得順手。

但這侯知府也不睜大了眼睛瞧一瞧,他們有這麼蠢,會上他這個當麼?

“侯大人,這是你家的狗,是烹是煮,是煎是炸,還是你說得算!”

墨白飛起一腳,將那吳公雞圓圓胖胖的身子踢得飛了起來,然後重重地落在了侯知府的腳下,趴在地上,當真像是一隻被抽走了骨頭的癩皮胖狗。

侯知府臉色一僵,隨後又變得柔和起來,拱手笑道:“本府樂意為幾位效勞。這姓吳的暗藏禍心,挑拔是非,差點害了兩位大俠的性命,罪該萬死,本府這就將他剝皮抽筋,以消幾位的心頭之氣。來人,將這吳公雞帶下去,剝皮!抽筋!剔了骨!”

他聲音陡然變得森冷,一字一字,冷嗖嗖的。

吳公雞伏在地上,抖得像篩糠一樣,聽了侯知府的話,剛剛發出一聲嗚咽,就被刀斧手捂住了嘴巴,像拖死狗一樣拖了下去。

“幾位貴客,是第一次來到曲池城吧?這兩位大俠的功夫當真是了得,本府生平最佩服的就是武功高手,最喜歡結交的就是俠義人士,如果幾位不嫌棄敝府簡陋,就請到舍下稍做休息,讓本府設宴款待各位,不知幾位意下如何?”

侯知府對小七等人發出了邀請,他的神情變得越來越是親切熱情,好像剛才那個下令將幾人剁成肉醬的人不是他,更好像自己的兒子沒有在對方的手裏失去了一雙眼睛。

“爹,爹!你、你這是怎麼了?就是他們打瞎了我的眼睛,你還請他們去咱家吃飯?你快下令,將這些惡賊全都處死,處死!”

侯公子目不見物,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就是做夢也想不到,他老爹倚為靠山的鐵甲軍已經被兩個人給打得潰不成軍。

聽到侯知府居然邀請打瞎了自己眼睛的人去自己府上作客,還一副低三下四賠小心的語氣,他就氣憤難當,忍不住大聲叫了出來。

“逆子,你給我閉嘴!你的眼睛瞎得好,瞎得活該!讓你有眼無珠,居然錯認大俠的好友為自己府上的逃妾!大俠替我教訓了你,我對大俠正是感激不盡!”

侯知府的臉色又是一變,對著侯公子厲聲喝斥道。

在場的人都禁不住心中歎服,這侯知府變臉變得真是比翻書還要快。

侯公子扁了扁嘴巴,剛想要哭,突然又聽得父親一聲斷喝:“臭小子,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老子就打斷你的腿!”

登時嚇得他哭都不敢哭。

“來人,快將公子送回府去,關在柴房之中,沒有本府的命令,誰也不準送吃喝給他!”

侯知府又厲聲下令道。

幾個家丁模樣的人這才敢上前,將跌坐在地上的侯公子扶了起來,慢慢地攙著他往外走去。

侯知府一直目不轉睛地目送著兒子的背影,提心吊膽,他剛才的這一番表演,為的就是想平息小七等人的怒氣,好放過自己和兒子的兩條性命。

隻要小七等人相信了自己的話,放自己兒子離開,那兒子和自己的這條命差不多就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