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鳳凰下蛋(3 / 3)

小七的右手不知不覺地握成了拳,眼神淩厲。

殺人買凶!

若水她得罪了什麼人,居然會有人想要她的命!

如果說有人想要的是自己的人頭,那他半點也不害怕,可是若水她手無縛雞之力,就算是毒術了得,但遇到了真正武功高強的好手,她就像個三歲孩童一樣,絕對無法自保。

“你知道是誰下手?”若水目光閃動,看向墨白。

“知道。”墨白點了點頭。

“你認識?”

“當然。不但認識,而且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是你們殺手組織裏的人,對不對?”小七問,瞳孔一下子縮緊了。

墨白是什麼身手,他心中有數,如果前來暗殺若水的人真是他們殺手組織的,那若水真的是凶多吉少。

這個殺手組織極為神秘,所有的殺手都是來無影去無蹤,身手奇高,卻默默無名。

當然,身為殺手,要的就是這“無名”二字。

盛名,隻會成為一個殺手的負累。

像墨白這種,既為第一高手,又被稱之為第一殺手,放眼整個天下,也唯他一人而己。

他不在乎是否出名,因為他的名頭已經變成了他的一麵招牌,隻消有墨白出馬,就代表了成功。

可他組織裏那些默默無名的殺手,論武功或許會略遜他一籌,但是論殺人的功夫和手段,卻不一定會在他之下。

墨白伸出兩根手指,比了比,神情變得嚴肅無比。

“不是一個,是兩個。而且其中有一個人……你們或許沒有聽說過他,江湖上也從來沒有人知道過他,最近這幾年他已經沒有再出過任務,但是他接手的任務,從來沒有失敗過一次,他要殺的人,沒有一個能夠活得下來!這個人就是……”

墨白一字一字地慢慢道:“我的大師兄!”

大師兄?

若水猛然想起,自己似乎聽過這個名字,而且,她看到過他。

在回帝都的路上,她和墨白曾經遭遇到伏擊,伏擊他們的就是墨白的同門師兄弟,一人排行十三,一人排行十九,其中還有一人,就是墨白的那位大師兄。

若水依稀記得他的形貌,大約三十歲許,看上去像是一名中年文士,儒雅斯文,如果不是那十三和十九二人一口一個大師兄,若水真不敢相信那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書生會是墨白他們殺手組織的大師兄。

當時墨白帶著她藏身於草叢之中,直到那大師兄離去,墨白的身上竟然被冷汗濕透,可想而知,他有多麼緊張,看來,這位大師兄的功夫,更在他之上!

如果隻有大師兄一人出馬,若水已經覺得自己脖子上的這顆腦袋有些不穩了,如果再加上一人的話……

她不由苦笑了一下,看了看小七,又看了看墨白,自嘲道:“沒想到我的腦袋還挺值錢,居然能夠勞動到你家大師兄親自出馬,我的麵子不小啊,小白,我知道你不會和你的大師兄動手,你能夠把這個消息告訴我們,我已經很是感激。你的大師兄雖然厲害,可是我的夫君卻也不弱,小七,咱們走吧。”

她抬了抬下巴,昂然往外走去。

墨白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這女人是瘋了不成?他已經告訴了她,他的大師兄已經候在暗處,隨時有可能出手要了她的命,可她還一臉滿不在乎,居然大模大樣地往外就走,她這不是送羊入虎口,又是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走出這個門,隨時都可能會沒命?”

墨白也不阻攔,隻是挑了挑眉,提醒道。

“知道!”

“那你還要走?”

“我不走,難道就永遠留在這裏當縮頭烏龜?這可不是我的性格。”若水回頭一笑。

這都什麼時候了,她居然還笑得出來。

墨白瞠目結舌。

“我可要提醒你,他……”墨白瞥了小七一眼,“不是我大師兄的對手,且不說他的功夫不及我大師兄,就算他功夫比我大師兄再高十倍,也沒辦法護你平安。我大師兄殺人的心機手法,絕對是匪夷所思,讓你們永遠也猜想不到,我這番話絕對不是危言聳聽,你愛信不信。”

“我信。”若水笑了一下,緩緩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是生是死,冥冥中早己注定。如果我夫君打不過你的大師兄,那就讓他殺了我好啦,我可不想為了活命,一輩子呆在這裏不敢出頭。人嘛,早晚都有一死,早死幾年,晚死幾年,也並沒有什麼不同。”

說完,她伸手拉住小七的大掌,甜甜一笑:“我如果要死了,他也絕對不會獨活,還有我肚子裏的孩子,我們一家三口一起去找閻王爺那兒喝茶,也算是其樂融融。”

她這番一說出來,小七和墨白齊齊震驚。

“你、你……”墨白伸手指著若水,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小七黑眸中閃過一絲難懂的神色,然後拉著若水的手用力一握,沉聲道:“你說的不錯,不管你在哪兒,我總是會永遠陪著你的。不管是上刀山、下油鍋還是去地獄,咱們三個兒,永遠在一起。好,咱們這就走!”

“好。”若水仰起臉來,對著小七一笑,二人手拉著手,往門外就走。

墨白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他默不作聲地盯著二人的背影,一直到二人快要走出門口,他終於忍耐不住,身形一晃,再次攔在二人麵前。

“我說……不許走!”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個丫頭絕對是故意的。

她是故意拿話在擠兌自己。

她不怕死,可是他絕對不能讓她去死!

他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她的出現,他怎麼舍得讓她就這麼輕易的死呢?

“墨兄,你是想要打架?”小七長眉一挑,冷冷地道。

“我沒功夫和你打架,現在,咱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墨白轉頭看向若水,磨著牙道:“水丫頭,你贏了!你早就算準我不會袖手旁觀,是不是?好,你猜得沒錯,不管你的對頭是誰,我永遠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他甩了甩袖子,像是想甩掉一肚子的悶氣。

之前他說了那麼多,就是想激起她的恐懼心理,讓她向他哀求,可沒想到她壓根就不上當。

現在反倒變成了他求著她要幫她的忙。

墨白不爽,十分的不爽。

但是現在顧不上這麼多了,他看了看外麵的天色,距離天黑不過隻有一個時辰。

身為同門,他非常了解他的大師兄,大師兄一向的習慣就是,在天剛剛擦黑的那一刻,開始行動。

照這樣算起來,他們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用來布署和計劃。

究竟有沒有辦法能夠讓若水安全無恙地逃掉大師兄的追殺,墨白一點把握也沒有。

在他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大師兄就已經封刀退隱。

他從來沒有見過大師兄出過手,但是同門之中,不管是誰,提起這位已經隱退不再接任務的大師兄,都是一臉的敬畏之色。

他所聽到的所有關於大師兄的事跡,都是傳說。

傳說中,大師兄殺人,從不見血。

傳說中,大師兄殺人之前,必定要焚香沐浴,將自己打理得清清爽爽。

傳說中,大師兄最是厭惡這等倌館之地,從來不肯踏足。

這也是他為什麼要帶若水和小七來到這裏的原因所在。

“墨白,你為什麼一定要幫我?”若水目光閃閃,帶著一絲好奇看向墨白。

這個問題她曾經問過墨白,墨白總是避重就輕地全部推給祖上明訓。

但若水很是懷疑,就為了一句祖訓,就值得他為了她背叛師門,放棄江湖第一高手的身手和地位,像一個跟班一樣整天跟在她的身邊?

甚至在小七幾次三番地把他氣走之後,他又去而複返。

這不符合他驕傲自大的性格啊!

“你就當我吃飽了閑得沒事做吧。”墨白沒好氣地白她一眼。

這丫頭占了便宜還賣乖,哼!

他見若水還想再問,斜睨著她:“咱們隻有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來布署,你還要浪費時間在追問我的目的嗎?”

“好,那你說說,你大師兄平時都有哪些弱點,還有他殺人時候一貫用的手法。”

若水拉著小七又坐了下來,神色認真地看著墨白。

問得好!

頭腦清晰,直入主題。

墨白心中讚許,他也一撩袍擺,坐了下來。

現在三個人全都沒有心思喝茶,小七和若水盯著墨白,等他開口。

墨白仰起頭來,好像在思索著什麼,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還是從頭講起吧,讓你們聽聽我這位大師兄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好。”若水點了點頭,小七則濃眉一皺,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墨白也看向窗外,回憶道:“我四歲進的師門,還是個什麼都不懂事的小娃娃,卻已經聽說我們的大師兄是個極為了不得的人物,都說他的功夫高得出奇,接的任務更是從未有過失手,不但師兄師弟個個敬畏,就連我師傅,提到他的時候也是讚不絕口。”

“那時候我便想,以後一定要好好練功,以大師兄為榜樣,將來絕不能輸了大師兄去。於是我日練夜練,功夫不負苦心人,那一日我終於練功有成,自覺就算和大師兄相比,也不會輸了。”

“於是我得意洋洋地去找師傅,詢問我的武功進境比之大師兄如何,師傅隻是微笑著看了看我,卻不說話,我以為師傅是默認了我的話,便有了想和大師兄一較高下的想法。”

聽到這裏,小七不耐煩地打斷了他:“長話短說!隻有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你在這裏婆婆媽媽說這些陳年舊事做甚!”

若水卻聽得津津有味,她托著下巴問道:“後來呢?你和大師兄交過手了嗎?”

墨白對小七的話充耳不聞,隻是看向若水,搖了搖頭。

“沒有,從來沒有。我初出江湖的時候,大師兄就已經退隱了。當時他才不過二十四歲,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卻突然找到我師傅說,他從此以後,不再接任何任務,隻想隱居師門,幫師傅督導師弟們練功,安安靜靜地過完下半輩子。他出道十年,做了整整十年的殺手,死在他手上的武林高手不計其數,可是他始終默默無聞,江湖上從來沒有人聽到過他的名頭,更不知道這些武林高手是死在何人之手。”

聽到這裏,小七忍不住問道:“你大師兄叫什麼名字?”

墨白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字地道:“他的名字叫,湛、華、容。”

“湛華容?”小七皺起了眉頭,他在腦海裏仔細搜索,對這個名字卻是極為陌生。

“你不會知道他的名字的,事實上,在我們師門之中,除了我和師傅之外,無人得知他的真名,我們門中所有人都尊稱他一聲大師兄,至於那些死在他手下的高手們,連他長什麼樣子也不知道,更別提他的名字了。”墨白幽幽地道。

小七點了點頭,不再插言,靜靜地傾聽墨白敘述,他的注意力已經被這位神秘的大師兄吸引住了。

“我這位大師兄從封刀那天起,再也沒有露過一手功夫。他退隱那年,我剛好十三歲,武藝初成,就連師傅也對我的進境之快讚不絕口。那一年,我接到了第一單任務,我幹淨利落地完成了,回歸師門。當時我極為得意,因為我知道,大師兄當年初出茅廬的時候,是十四歲,我自認為已經勝過了大師兄一籌,哪知回歸師門之後,卻被師傅狠狠教訓了一頓。”

“這麼多年過去了,可是師傅當年教誨的我話言猶在耳,我從來不敢忘記過。師傅說,滿招損,謙受益,他說我的功夫距離當年的大師兄,還差著那麼老大一截。當時的我很不服氣,便想去找大師兄比劃比劃,師傅隻是笑了笑,從懷裏取出一樣東西交給我,說我隻要能用兩指之力,在上麵捏出指痕來,就可以去找大師兄較量了。”

說到這裏,墨白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一層層地慢慢打了開來,露出一個黑乎乎的秤砣模樣的東西。

他遞到小七麵前,道:“七兄,你瞧瞧。”

小七接了過來,隻覺入手沉甸甸的,細看材質,非鐵非銅,非金非銀,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出來的一個秤砣。

他拿在手裏,隻覺右手兩拇正好陷入了秤砣的凹處,似乎那凹進去的地方是用指力捏出來的一般。

“這是指力捏出來的?”他抬眼看向墨白,見墨白緩緩點了點頭。

小七將功力運到右手,使勁捏去,隻捏得指尖生疼,那秤砣卻沒半點異樣。

他登時駭然,再次問道:“這真是人的指力捏出來的印記?”

墨白勾起唇角,略為苦澀地一笑,道:“自然。我當初剛拿到這塊秤砣的時候,也是和你一般的驚異,問我師傅,我師傅說這上麵的指記,就是我大師傅在他二十歲那年留下來的。我當時隻有十三歲,聽了之後就將此事牢牢記在心裏,並向師傅要了這塊秤砣帶在身邊,每當我功力更深一層,我都會取出來,運足勁力去捏它。哪知道過了整整十年,直到今天,它上麵依然隻有我大師兄當年留下的指力。”

小心悚然心驚,呆呆地看著手中的秤砣。

他一直認為自己的功夫夠高了,墨白的功力雖然隻是比他略勝一籌,可他一直相信,隻要他繼續勤加用功,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和墨白打個平手。

可沒想到,墨白這位大師兄的功力,隻能用“深不可測”四個字來形容。

墨白用了整整十年的時間,都沒能在這塊秤砣上留下指痕,那他大師兄的功力該有多麼可怖!

就算是他和墨白聯手,恐怕也未必能是其的對手。

怎麼辦?

小七本來一直極有自信。

墨白說對方隻有兩個人,一個是武功遠遠高出儕輩的大師兄,另一人他未曾提及,相來和那大師兄相比遠遠不如。

己方卻有三個人,自己和墨白的功夫都可堪稱為一流高手,若水的功夫雖然淺薄,但是她有無雙毒技,又計謀百出,三個人加在一起,對付那殺手組織派來的兩個人,應該是極有勝算。

他們本來要商議的是怎麼樣才能萬無一失地保證若水的平安,可聽了墨白的講述之後,小七的一顆心不由慢慢地沉了下去。

單就這大師兄一人,他和墨白都難以應付,如果再多出一個殺手,在他和墨白無瑕顧及若水的時候突然出手,又有誰來保護若水?

他抬起眼睛,目光沉沉地看向若水。

“小七,那東西給我瞧瞧。”若水的注意力卻是集中在他手中的秤砣上。

小七依言把秤砣遞給了她。

“不知道是什麼材質鑄成的,堅逾鋼鐵,你瞧瞧能認得出來是什麼嗎?”墨白問道。

若水拿在手裏,隻覺得十分壓手,這秤砣的模樣有點古怪,和她平時所見到的秤砣並不太一樣,她輕輕敲擊,這秤砣居然發出了十分清脆的聲響,並不同於鐵銅等的沉悶之聲。

這倒真是奇了。

“我也瞧不出來是什麼東西鑄成的。不過,它的用途或許並不是秤砣。”若水看著手中的東西,若有所思。

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秤砣似乎是她在現代曾經看過的某種機器上的零件。

難道說,她的靈魂穿越了,這個秤砣也是穿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