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若水聽到身後發出的奇怪聲響,連忙道:“不會,不會,小桃這麼聽話這麼可愛,我怎麼舍得把你嫁給馬夫家的親戚呢?”
小桃這才放心,開開心心地去了。就愛上網
。。
若水掩上房門,小七再也忍俊不住,笑了出來。
“水兒,你說你這樣聰明伶俐,你的丫頭卻蠢成了這樣,你為什麼不把你的聰明伶俐分給那蠢丫頭一點?”
他笑著點了點若水的腦門。
“要是那丫頭變聰明了,青影就該有得頭疼了。”若水歪頭笑道:“其實我倒羨慕小桃,像她這樣心思單純,更容易覺得滿足,一點點小事就會讓她覺得很開心,不像我……”
“你怎麼了,你覺得和我在一起,不開心麼?”小七敏感地抓住她的話柄。
“不是,和你在一起,怎麼會不開心?隻是像咱們總是想得太多,一件小事都會想得比較複雜,要想得到像小桃那樣單純的快樂,卻是不能夠的了。”
若水幽幽一歎。
所以她不想讓小桃變得像自己,她倒寧可讓她在自己的護翼之下,永遠保持這樣的單純和開心。
“隻要你想要的,我一定會幫你辦到。”小七凝望著她的雙眼,認真地道。
若水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七這話裏的意思,是嫌自己太過聰明,想讓自己變得蠢笨一點嗎?
果然,下一刻,小七就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輕笑道:“父皇說,女人生了孩子之後都會變笨一些的,水兒,你什麼時候給我生個孩子呢?”
若水紅了臉,還沒來得及說話,小七又道:“如果你想變得像小桃那樣笨,就一個接著一個的生下去罷,等你變成像小桃那樣,我還是會像現在一樣的待你。”
他這話說得平平淡淡,可話裏卻蘊藏著說不出的深情。
她不知怎的,腦海中突然想到了一句歌詞:不管地老天荒,我陪你直到白發如霜。
“小七……”
若水心中感動,不由握住了他的手,極緩極緩地點了下頭。
既然他這麼想要一個孩子,那她……就為他生,一直生到他滿意為止。
小七大喜,緊緊抱著她,喜得直叫:“水兒!”
可卻不知道要再說什麼才好。
此時此刻,說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個人的心,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就在兩情依依,濃情蜜意的時候,小七突然輕輕推開若水,看向窗外。
外麵隱隱傳來了吵鬧聲,還夾雜著一個女子尖銳的嗓音。
那女子聽聲音年紀甚輕,小七一聽就知道不是府裏的人。
因為這太子府裏,隻有若水和小桃兩名年輕姑娘,其餘的都是些年過四十的婆子仆婦。
小七神情不快,自己這府裏的守衛們一個個都是酒囊飯袋不成?竟然連什麼阿貓阿狗都放了進來亂吠亂叫,還一直吵嚷到他的內宅外麵。
看來這府裏的守衛們是需要好好地管教一番了。
“水兒,你在此休息一會,我出去瞧瞧。”
他見若水臉上剛剛恢複了一點紅暈,不想她操心。
若水也聽到了外間的吵鬧之聲,她略覺詫異,那尖著嗓子罵人的女聲聽起來有些耳熟,倒像是在什麼地方聽到過,一時卻想不起來。
“我是皇後娘娘派來的人,前來見太子妃的,你們一群不長眼珠子的下人,敢攔我?是不是連皇後娘娘也不放在眼裏了?”
那女子嗓音尖利,說話傲慢之極。
若水登時便想了起來。
此人正是姚皇後身邊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宮女,叫做玲瓏的。
一聽是姚皇後派來的人,小七就怒從心頭起,要不是姚皇後這個惡毒的女人用的毒計,若水怎麼會中這樣的奇毒,險些因此丟了性命。
他兩條長眉豎起,衣袖一拂,準備出去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宮女。
他才不理會對方是不是姚皇後的人,就因為她是姚皇後的人,他更要狠狠的打,重重的打!
“小七,你別去,讓我來。”若水看出小七的怒意,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臂,勸住了他。
“對付這種女人,怎麼需要勞動太子殿下您的大駕呢?”
若水微微一笑:“你要是出手教訓了她,反倒落人口實,什麼仗勢欺人,以男欺女,傳出去可是有損你這太子殿下的名聲。人家都說,唯女子和小人為難養也,不如就讓我這個女子,對付她那個小人,正是針尖對麥芒,誰也說不出個不是來,對不對?”
“還是你想的周到。”小七微笑止步,反身揉了揉她的頭發。
若水笑嘻嘻地攏攏了雲鬢,整理了一下衣袂,又對著菱花鏡在雙頰上補了一點淡淡的胭脂,登時透出一股粉色,顯得容光煥發。
小七隻覺得奇怪,她從來不喜歡梳妝打扮,就算是赴宮中盛宴,也懶施脂粉,今天不過是出去見一名宮女,她倒用上了胭脂。
難道那個玲瓏,還是個什麼重要的角色不成?
要不是他斷定那玲瓏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他倒真的有些吃醋了。
若水從鏡中看到小七眼中的詫異,微微一笑,也不解釋,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在內宅門口,小桃正叉腰擋在那兒,不讓玲瓏踏前一步。
而幾名府裏的侍衛卻被玲瓏手中拿著的一麵鳳牌所震懾,不敢上前攔阻。
那玲瓏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伸手指著小桃,喝道:“你這個沒長眼睛的臭丫頭,不認得我手裏的是什麼嗎?見鳳牌如見皇後娘娘親臨,快給我閃開!”
小桃卻像一頭好鬥的小獅子一樣,虎視眈眈地瞪著玲瓏,沒有半點怯弱。
她翹了翹小鼻子,哼道:“什麼鳳牌雞牌,從來沒見過,我家小姐吩咐了,讓我好好守著這裏,別被什麼蒼蠅蚊子,臭蟲跳蚤的飛了進去,擾了她的清夢!”
若水不由對小桃刮目相看。
這丫頭損起人來,還真的有自己的幾分真傳。
看來跟在自己身邊耳濡目染,這丫頭對自己人就像春風一樣溫暖,對待敵人,卻是像寒冬一樣無情。
好!很好!
這丫頭自己沒白教!
玲瓏氣得臉色鐵青,手抖得差點摔了鳳牌。
這太子妃府裏的丫頭居然會這麼大膽,連皇後娘娘的鳳牌都不好使了,這真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這鳳牌就是她最大的倚仗,如果對方一口咬定不識,她也是無可奈何。
“我是皇後娘娘派來見太子妃的,如果耽誤了皇後娘娘的事,你擔待得起嗎?”
玲瓏雖然仍然是一臉的驕橫,語氣卻明顯軟了許多。
見玲瓏不再威風八麵,小桃不由得意地昂了昂下巴。
“想見我家小姐,就老老實實地在這裏等著,我進去通報,小姐說見,你才能見得到,知道嗎?這就是太子府的規矩。”
玲瓏咬了咬牙,兩眼冒火地瞪著小桃。
哼,狗屁規矩,等有朝一日,你的主子落到了我家皇後娘娘的手裏,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你主子都別想好好的活,到時候你這個臭丫頭,非好好折磨死你不可。
她心中惡毒地想著,眼神也不由變得狠毒了起來。
若水遠遠地看在眼裏,輕輕哼了一聲。
“小桃!”她突然出聲喚道。
“啊?小姐,你來了!”小桃一回頭,又驚又喜地看向若水,叫道:“小姐,你、你……”
她正要脫口而出“你好了?”忽見若水對自己使了個眼色,雖然不解其意,還是馬上把到口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小姐,你來得正好,外麵來了這個女人,說是皇後娘娘派來見你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玲瓏又被噎了一下。
在宮裏因著皇後娘娘的寵信,哪個人見了她不恭恭敬敬的喚一聲“玲瓏姑娘”,沒想到,落在這個低三下四的小丫頭嘴巴裏,自己就變成了“這個女人”!
“小桃,我說的話你都不記得了嗎?你眼睛裏還有沒有我這個主子啊!”若水眼角都沒掃向玲瓏,板著臉對小桃道。
小桃被訓得莫名其妙,抓抓頭發道:“小姐,你說的話太多了,小桃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句啊?”
“我一再地告訴過你,不要隨隨便便放人進來,咱們府裏麵寶貝多,你放一些阿貓阿狗、不幹不淨的人進來,順手牽羊牽走了咱們府裏的東西,你賠啊!”
若水一本正經地訓斥道:“還有,這年頭什麼樣的騙子都有,經常有一些要飯吃的乞丐,剃光了頭發,化裝成和尚道士,四處騙飯吃。你可更要加意小心,要是遇到這樣的騙子,速速趕出府去,千萬不要上當。”
“噢,好,小姐,小桃記住了,一定要把騙子趕出去!”
小桃聽得似懂非懂,卻意識到小姐這是在指桑罵槐,明著在教訓自己,實際上卻句句嘲諷那個叫玲瓏的。
玲瓏這才算是領教了若水嘴巴的利害之處。
剛才小桃那幾句話和若水一比,直是小巫見大巫。
若水這話,分明是指著禿驢罵和尚。
她當麵罵了自己,罵了皇後娘娘,可自己還挑不到她一點兒錯處,因為她這話壓根就不是對她說的,更是看都沒看自己一眼。
可她不過是區區太子妃,竟然當著她這個皇後娘娘的親信,說她是阿貓阿狗,這豈不是罵自己是畜牲嗎?
如果自己是畜牲,那皇後娘娘是什麼?
玲瓏跟在姚皇後的身邊,哪裏受過這種氣。
她把手裏的鳳牌一揚,高昂下巴,似笑非笑地斜眼看著若水:“太子妃,你家的丫環有眼無珠,認不得皇後娘娘的鳳牌,想必太子妃總會認得嗎?如果太子妃也不認得,那玲瓏就奇怪了,太子妃的禮儀規矩是不是白學了?”
她那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臉,聽得小桃的肺都要氣炸了。
“你是怎麼說話的?我家小姐是太子妃,你不過是一個宮女,你……你以下犯上!”
小桃鼓起了腮幫子,惱得揮了揮小拳頭,恨不得上前一拳打掉她臉上那可惡的笑臉。
玲瓏翻了翻白眼,不去理會小桃,對著若水冷笑道:“以下犯上?太子妃,你的丫頭說的不錯,我持皇後娘娘的鳳牌前來,有如皇後娘娘親臨,太子妃見了皇後娘娘,就是這樣以下犯上的嗎?”
“玲瓏姑娘說的不錯,姑娘手持鳳牌,有如皇後娘娘一般,怎麼會和那些普通的阿貓阿貓一樣呢!小桃,你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有時候啊,你也要帶了眼珠子看人,不要把所有人都當成了騙子,你瞧,玲瓏姑娘這麵鳳牌就是貨真價實,絕對不是騙子。”
若水笑眯眯地看著玲瓏,轉頭又對小桃道。
小桃眨巴著眼,忍不住想笑,連連點頭道:“小姐教訓得是,是小桃沒長眼珠子,玲瓏姑娘不是阿貓阿狗。”
玲瓏氣得七竅生煙,卻偏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個太子妃,好利害的一張嘴!
她字字句句都順著自己的話在說,可每一個字都帶著濃濃的諷刺,暗地裏還是在罵自己,在罵皇後娘娘!
她噎得差點一口氣上不來,隻能拿兩隻冒火的眼珠子狠狠剜著若水。
若水卻好整以瑕地瞅著她,笑眯眯地。
讓模樣讓玲瓏恨得咬牙切齒的,恨不得上前用指甲狠狠劃破她的臉。
“玲瓏姑娘,你不是奉了皇後娘娘之命嗎?不知道皇後娘娘有什麼吩咐示下呢?”
若水見玲瓏被自己氣得變成了啞巴,頗有些無味,懶得再和她鬥嘴。
玲瓏這才想起自己來到此地的目的。
她好不容易才把窩在心口的那股氣順下去了,皮笑肉不笑地道:“娘娘今夜在宮中設宴,為了感謝太子妃對娘娘的救命之恩,特意差我來問問太子妃,不知道太子妃喜歡吃什麼菜,喜歡喝什麼酒,娘娘好讓禦膳房準備著。”
“原來是這樣啊,請玲瓏姑娘回稟皇後娘娘,隻要是娘娘愛吃的,我就愛吃,娘娘愛喝的,我就愛喝。”
若水笑眯眯地,從懷裏的荷包摸出兩枚銅錢,放在玲瓏的手裏。
“玲瓏姑娘,勞你跑腿傳話,這點小錢就請玲瓏姑娘收下。”
玲瓏瞪著手裏的兩枚銅錢,簡直不敢相信。
太子妃居然就用兩枚銅錢打發自己,她當自己是叫化子嗎?
她想準備想不想就把這錢還給若水,隻聽到若水笑嘻嘻地又開了口。
“如果玲瓏姑娘不收,那就是不給我這個太子妃的麵子,瞧不起我嘍!”
玲瓏氣得咬牙切齒,卻被若水用話堵住了嘴,隻好忍氣吞聲地對著若水福了一禮。
“奴婢謝太子妃賞賜!”她的話像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一樣,讓人聽著一陣牙酸。
若水卻一副很受用的樣子,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玲瓏姑娘不必客氣,你不嫌棄本太子妃出手寒酸就好,哎,誰叫本太子妃窮,遠遠不及皇後娘娘,拿不出像樣的謝禮呢,這兩枚大錢,送於玲瓏姑娘倒正合適。”
若水語氣涼涼,玲瓏怔怔地聽著,覺得這話像是在諷刺皇後娘娘,又不敢確定。
可聽到後來,她的臉色就越發難看起來。
什麼叫送給自己正合適?
她是在說,自己隻值兩枚銅錢麼?
這是什麼意思?
她分明是在罵自己是個賤人!
“好啦,這天色已經不早,玲瓏姑娘還是早點回宮向皇後娘娘複命去吧。小桃,替我送客。玲瓏姑娘,這天要黑了,您可千萬要當心腳下,慢慢地走,免得青苔濕滑,一不留神摔了跤,那可就不好了!”
若水好心好意地提醒了玲瓏一聲,轉過身,施施然地走了。
玲瓏卻不知怎的,心頭陡地竄起一股涼意。
昨天就是這太子妃的一句話,皇後娘娘竟然莫名其妙地掉進了荷花池,她今天居然又提醒自己……
所以玲瓏往回走的時候,格外的當心。
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膽,小心翼翼,唯恐摔跤。
一直等到出了太子府,坐上了回宮的轎子,她才放下心來。
“這個可惡的女人!”她握著拳,狠狠咬著牙,想像著有朝一日把她主仆二人踩在腳底下,任由自己打罵折辱的情景,嘴角露出一絲快意的笑來。
突然之間,她隻覺轎身一晃,還沒來得及把穩扶手,整個人已經跌出了轎子,外麵正是一個斜坡,玲瓏就像皮球一樣,骨碌碌地一路直滾到坡底。
等她從坡底爬起身來,已經摔得是臉青鼻腫,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
“該死的奴才,你們怎麼抬的轎子!一個個都不長眼嗎?”
四名抬轎的太監嚇得一個個麵容失色,搶著下來攙扶她。
聽得她破口大罵,不敢辯駁,隻小聲道:“玲瓏姑娘,實在是抱歉,奴才剛才也不知道怎麼了,好像腳下一滑,就摔了一跤,這才摔了姑娘,請姑娘千萬恕罪。”
“蠢貨!你們一個個的都是豬嗎?走個路也會摔跤?”玲瓏氣急敗壞地罵道。
太監們也覺得納悶,這條路平平坦坦,怎麼好端端地會摔跤呢?
眾人手忙腳亂地攙著疼得“嗯哎”亂叫的玲瓏,匆匆將她塞進轎裏,回宮複命去了。
“水兒,她對你那樣無禮,你為什麼不出手教訓教訓她?”
若水回到房裏,小七將剛才的一切都看在眼裏,忍不住問道。
那叫玲瓏的實在是囂張,他好幾次都想暗中出手,狠狠教訓一下這個奴才,可是一想到若水告誡自己的話,才始終沒動。
若水笑笑:“她畢竟是皇後娘娘派來傳話的,礙著皇後娘娘的麵子,總不能當麵讓她吃虧。如果她在咱們府裏被欺負了,不管是誰動的手,她回頭到姚皇後那裏加油添醋的一告狀,說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縱仆打人,這也不大不小是一個罪名,咱們既然要和她鬥,就不能讓她抓住咱們的半點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