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前倨而後恭,剛才還是一臉無禮的傲慢模樣,現在居然對若水這樣尊敬。
墨白心下嘀咕,又瞧了若水一眼。
這丫頭究竟有什麼本事,竟然連素未謀麵的人也對她心悅誠服。
“這位將軍請起,我並未怪你。你對樂大將軍忠心耿耿,我實在是佩服得很。”若水上前一步,伸手相攙。
那獵戶滿臉羞慚之色,站起身來,肅手而立。
“太子妃,您有什麼話需要我帶給大將軍麼?”他極是恭敬地看向若水,呐呐地問道。
墨白忍不住又對他翻了翻白眼。
他心裏很不舒服。
這家夥對若水的態度明顯比對自己還要尊重得多。
若水搖搖頭,道:“你隻需要幫我把解藥交給大將軍,至於他願不願意來見我,都由得他的心意。我相信他明白我的意思,你幫我轉告他,我在這裏等他兩個時辰,如果他不來,那我自會離開。”
那獵戶恭恭敬敬地答應了。
“好了,你去吧。”
“是。”那獵戶深深看了若水一眼,轉過身,飛快離去。
墨白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中,才出聲道:“可需要我去跟蹤他?”
“不必。”若水搖頭,尋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咱們就在這裏等。”
“等?如果他不肯來見你呢?”墨白問。
“如果他不來,那咱們就回去。”若水眯起眼,抬頭看了看天空的太陽,溫暖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極是舒服,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道:“好困。”
“小白,我要睡一會兒,如果樂大將軍來了,你再叫醒我。”
說完,她索性尋了一片平整的草地躺了下來,享受著溫暖陽光的沐浴,閉上了眼睛,過不多時,已經沉沉睡去。
墨白瞪視著她,一直到她鼻息沉沉,呼吸勻淨,他才真的相信,她睡著了。
這都什麼時候了,她居然還能安心睡覺!
墨白簡直啼笑皆非。
可是一轉眼,他看到她眼底泛起的淡淡青色,忍不住輕歎一口氣。
他默默地坐在溪邊的岩石上,啃著早已經涼透的烤魚,陷入了沉思之中。
時間過去得很快。
墨白抬頭看了看漸漸偏西的太陽,站起身來。
已經兩個時辰了,如果樂正毅要來,他早就該出現了。
他到現在還沒露麵,肯定是情況有變。
在若水說她要這裏等樂正毅的時候,墨白已經猜出了她的心思。
如果他真的想要造反叛亂,他就絕對不會孤身前來,他會召集大批兵馬,把他們二人重重圍困,能夠捉拿到太子妃,無疑對他大大有利。
若水這樣聰明,她怎會不知?
她分明是在賭!
拿自己的性命在賭!
墨白越想越是有氣。
這丫頭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她以為就憑他自己,真的能敵得過樂正毅的千軍萬馬嗎?
當今之世,若是論單打獨鬥,墨白誰都不懼,他自信絕不會輸。
但是一人之力終究有限,就算他有三頭六臂,也擋不住樂正毅的精銳之師。
他自己當是可以全身而退,可是要想護得她周全,卻是萬萬做不到了。
墨白氣的不是若水,他氣得是自己。
他自己為什麼明明知道她的心思,卻還心甘情願地陪她在這兒等,在這兒賭她的性命!
他剛才就該帶著她,追著那獵戶的蹤跡,直搗樂正毅的老巢。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兩個時辰即將過去,他的耳中仍是沒有聽到周圍有半點人聲。
越是無人,就越是危險。
墨白決定不再等待下去,他要抓緊時間,趁著樂正毅的軍隊還沒有趕到的時候,帶著她離開這個危險之地。
他從石上一躍而起,落在若水的身邊。
夕陽西下,碧草如茵的綠地上,她的睡顏美好而安謐,瑰麗的晚霞照在她的身上,有如給她披上了一層絢麗的輕紗。
這畫麵實在太美,美得讓他不忍打破。
可他必須馬上帶她走。
她合著雙眼,唇角微微上翹,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好像正在做著甜夢。
墨白不忍心打斷她的夢,俯身下去,伸臂相抱。
突然之間,一聲暗器的破空之聲,倏然而至,直奔墨白的後心而來。
來勢奇急!
事前竟無半點征兆。
饒是墨白的耳力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他事先竟也沒有聽到附近有人靠近的聲音,顯然來人也是個武功卓絕的高手。
他不假思索的騰身躍起,輕輕巧巧地避開了射向他後心的暗器。
那暗器“奪”地一聲,射中了他身旁的一棵大樹,隻震得樹幹震顫不己,樹葉簌簌而落。
墨白雙眸一眯。
那暗器竟然是一枚指肚大小的石頭子兒!
這人的暗器、內力都當真了得。
一枚小石子的威力殊不亞於鐵蓮子、鐵蒺藜等重物,看來躲在暗中偷襲自己的人,竟是個難得一遇的高手。
“是英雄好漢,就大大方方地站出來,躲在暗處忽施偷襲,算得哪門子好漢?”
墨白等了片刻,隻見暗器飛來的方向靜悄悄的,並沒有人現身,忍不住出聲冷嘲道。
“是英雄好漢,就
“是英雄好漢,就該光明磊落,趁人家姑娘熟睡的時候去輕薄人家,又算得哪門子好漢!”
一個比他更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隻不過卻是響在了他的身後。
墨白倏地回身,隻見身後不知何時多出一條人影。
那人站得離他遠遠的,整個人位在樹叢的陰影處,背影逆著光,瞧不清楚麵目。
隻見他身形又瘦又高,穿著一襲黑衣,幾乎和樹影融為一體,幸虧墨白目力過人,要不然想發現他的蹤跡還真是難上加難。
墨白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遇到了同行!
這人非常擅於借著地形之勢隱匿身形,這是身為殺手必須要掌握的一項技巧。
而這個人做得極佳。
他身上的那件黑衣,裁剪得恰到好處,每一處都和他的身形極為相貼,讓他的人就象一頭隱身在暗處的黑色獵豹,矯捷靈動,行動自如。
相比之下,自己穿的這件白袍就有些累贅了,隻注重了身形飄逸,忽略了它的實用性。
墨白心中的傲氣登時升起。
有一種隱隱的興奮之色在眼中浮動。
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一個和自己勢均力敵的對手。
“廢話少說,要打就打!”
墨白素來不喜多言,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他身形撲出之時,順手從地上撈起一把碎石子,以滿天花雨的手法,向著那黑衣人飛射而去。
“好功夫!”那人一聲讚喝,順手捋下滿把樹葉,也學著墨白的手法,激射而出。
石重葉輕,隻聽得“哧哧哧”聲響不絕耳。
墨白的一把小石子穿透了黑衣人的樹葉,隻是略略受阻,其勢不衰,直奔黑衣人的數處大穴而去。
黑衣人微“噫”了一聲,似乎頗為驚訝。
那石子來勢奇急,黑衣人來不及閃避,隻好伸手食指,一一彈飛,他隻覺得指節俱裂,右腕已經感到又酸又麻。
隻是暗器這麼一較量,墨白的心中已經有了數。
這人的功夫不及自己精純。
他勾唇冷笑道:“我還當你有什麼大本事,也不過如此!”
他身邊不喜攜帶兵器,也不喜歡近身和人交手,當下袍袖一拂,一股暗勁湧出,雖然相隔數丈,黑衣人仍是感覺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勁力襲向胸前。
黑衣人大喝一聲,雙掌齊出,終於擋住了墨白這鼓袖一擊。
墨白一聲冷笑,踏前一步,雙袖齊拂,兩股勁力一齊向那黑衣人奔湧而去。
那才那一拂,黑衣人已經拚出雙掌才抵擋得住,這下墨白卻用上了雙倍的功力,那黑衣人識得厲害,不敢硬接,忽地拔起身形,向空中躍起。
哪知道墨白的勁力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他身形向上拔起,墨白的勁力也追蹤而至,暗勁激蕩,黑衣人隻覺得勁風割麵,避無可避。
他情急智生,身在半空,硬生生使了個千斤墜的功夫,身子有如一顆炮彈一樣,從空中重重砸向地麵。
隻聽得“砰”地一聲大響,那黑衣人已經把地上的泥土砸出一個大坑來,隻跌得骨痛欲裂,但好在是躲過了墨白那排山倒海的一擊。
“啪!啪!”清脆的擊掌聲響了起來。
墨白和那黑衣人一愣,同時向聲音來處瞧去。
隻見若水站在夕陽中,對著二人微微而笑。
“好功夫!小白,你的功夫果然高出樂大將軍一籌!”
墨白和那黑衣人都是一怔。
黑衣人微微眯起雙眼,看向若水:“你識得此人?”
與此同時,墨白也開口出聲:“他是樂大將軍?”
若水微笑點頭道:“不打不相識,二位都是好身手,現在較量過了,就不必再打了吧。”
墨白看了黑衣人一眼,默不作聲地退後幾步,沉默不語。
黑衣人卻沒再理會墨白,對著若水彎腰行了個軍禮。
“末將拜見太子妃。”
“樂大將軍,不必多禮。許久未見,樂大將軍的風采更勝往昔。”
若水的一雙妙目在樂正毅的身上轉了兩轉,唇邊露出淡淡的笑意。
樂正毅不由自主地覺得有些尷尬。
他剛被墨白逼得在地上打了個滾,一襲黑衣沾滿了泥土和落葉,正是狼狽不堪之時,若水卻誇他風采更勝往昔,話中淡淡的諷刺之意,昭然若揭。
墨白的目光卻落在樂正毅的右手上,他記得若水曾經拋給那獵戶一瓶解藥,說隻要服了這藥,樂大將軍的右手就會恢複如常。
他一直在琢磨,難道這樂正毅的右手出了什麼毛病?或是中了毒?
可剛才這黑衣人用右手發暗器勁力強勢之極,壓根就看不出有半點問題。
這時一凝神,他才注意到,樂正毅的左手如常,右手卻戴著一隻鹿皮手套,不由得暗暗納悶。
就在墨白打量樂正毅的時候,樂正毅也正向他瞧來。
“太子妃,他是你的朋友?好身手!”樂正毅麵露讚歎,可是一看到墨白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上,臉色就是一沉。
他接到部屬急匆匆趕回來的稟告,說是太子妃來到虎牙穀,心中詫異,本待不信,可是那佯裝成獵戶的部屬信誓旦旦的一口咬定,還拿出一個小小的瓷瓶交給他,說是太子妃親手交給他的解藥。
這就不由得他不相信了。
這世上,隻
這世上,隻有他和若水二人,才知道這瓶解藥的真正用途。
一想起來,樂正毅向來止水無波的心,就微微蕩起波濤。
他做事向來光明磊落,可唯有一件事,讓他一直耿耿於懷。一看到自己的那隻右手,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人來。
這就是那個人,留給自己的懲罰吧。
樂正毅每每想到這裏,都覺得好笑又好氣。
自己隻不過是不經意地冒犯了她,她就給了自己兩個畢生難忘的教訓。
先是讓自己在軍營中放了一夜的響屁,讓自己在所有人麵前顏麵掃地。
第二,她送給自己一隻與眾不同的右手。
從那時候開始,他的右手就一直戴著鹿皮手套。
雖然他部下的每個兵都覺得奇怪,可是沒人敢問。更沒有人知道,他的右手已經變得有如墨染,五根手指加上手掌,全都烏墨發亮。
可是除了變色之外,卻是不痛不癢,靈活性和平時沒有半點異樣。
他起先絕對沒有想到是她做下的手腳,可惜鄭錚是個直腸子,不經意的時候就說漏了嘴,他這才恍然大悟。
他從屬下手中接過那個小小的瓷瓶,沉默了良久,卻揣入懷中,並未使用。
這是他咎由自取,該受此報。
她的醫術如神,所給的解藥想必也極具靈效,可他並不想用。
不過這瓶小小的解藥,也足以證明,她當真是來到了虎牙穀。
樂正毅幾乎不敢相信,她一個弱質女流是如何辦得到的。
這虎牙穀的外圍,是一片方圓數百裏的毒瘴林,人獸絕跡,成為了虎牙穀天然的屏障。
正是因為這片毒瘴林,才會把他的人馬困在此地,進退兩難。
現在軍中已經無糧,全靠捕捉山中的鳥獸為食,但還能堅持多久,就連他也未可知。
和外界斷絕消息已經有一月有餘,樂正毅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被敵人困死在絕境。
但他相信絕處必會逢生,所以帶著所有人苦苦堅持著,人人都知道情勢危急,但沒有一人報怨,每個兵對於樂正毅給予的都是無條件的信賴和鼓勵。
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樂正毅親手帶出來的,不隻有黑衣鬼團這樣一支所戰披靡的軍隊,更是有著鐵血一樣凝聚的軍魂。
那一片毒瘴林,她是如何過來的?難道說,她……是來勸降的?
這個念頭在樂正毅的心中一轉,就像生了根一樣揮之不去。
否則,如何能夠解釋她一個弱女子,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他用兵如神,更擅於用疑兵,卻對若水的來意猜測不透。
正因為猜不透,他不敢貿然前往,而是找下屬打聽了她的所在,一路上潛行而至,就連墨白這樣的高手,都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如果她真的是來勸降的,那她的身後必有伏兵,她隻是一顆誘敵的棋子,所以樂正毅絲毫不敢掉以輕心,隱身於暗林中,暗中觀察動靜,卻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
讓他大為意外的是,她居然如此大膽,在荒林草地上坦然入睡,渾不知身陷險境。
且不說她身邊有一個白衣男子虎視眈眈在側,若是林中竄出什麼大型獸類,她又要如何自保?
他正準備現身的時候,就看到那白衣男子目光閃爍,緊盯著她不放,然後突然躍到她的身邊,伸手相抱。
登徒浪子!
樂正毅眉宇間閃過一抹怒意,順手抓起一顆石子向那男子後心擲去,然後兩個人就鬥在了一起。
那白衣男子的功夫之高,大出他意料之外,他正想傳出訊息,讓手下人趕來相助,就聽到了若水的聲音。
卻原來,這一切竟是一場誤會。
墨白聽得樂正毅誇讚自己,卻麵無表情的扭開臉去,一聲不哼。
若水微笑道:“他是我的護衛,名叫小白,武功甚強,人嘛,倒是桀驁不馴,請樂大將軍不要見怪。”
墨白揚了揚眉。
這四個字,聽起來似貶實褒,他倒還能接受。
樂正毅的目光卻落在若水的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太子妃,你是如何來到此地的?”他開門見山地問了出來。
“此事說來話長,樂大將軍,遠來皆是客,這裏是你的地盤,你不請我們去你的兵營裏坐一坐嗎?”若水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直視著他。
樂正毅遲疑未答。
若水勾起唇角,略帶嘲諷地道:“難道樂大將軍懷疑我是奸細,是密探?更或者,大將軍認為我是來勸降的?”
她的眼睛就像是能透視一樣,一下子看穿了樂正毅的想法。
“太子妃可否將此行的目的坦然相告?否則請恕末將不能帶太子妃前往駐地。”
樂正毅也是個爽快人,見她猜中,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認。
他的直白倒讓墨白對他多了三分佩服。
若水搖搖頭,一雙眸子如點漆般,又黑又亮,看得樂正毅微微一怔。
胸中正,則眸子正,看到她這樣的眼神,樂正毅登時疑慮盡消,躬身道:“太子妃,請。”
若水一笑,正準備跟他前行,忽聽得墨白叫道:“等等。”
“怎麼了?”若水回頭相詢。
話音未落,就看到墨白飛身而起,撲向了另一側的密林,隻聽得“哧哧”兩聲暗器破空之聲,接著
之聲,接著,“啪”的一聲,一條人影從密林叢中飛了出來,摔落在若水和樂正毅的身前。
這人也是一身獵戶裝扮,穿著打扮和剛才前去報信的獵戶極為相似,隻是手中握著的也是一柄大砍刀,隻是刀鋒泛藍,顯是淬了毒的。
他胸口中了墨白一掌,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
墨白落在他的身邊,一足踏在他的腰間,揚眉看向樂正毅,冷笑道:“不知道此人是否也是樂大將軍的手下?”
樂正毅凝眸向那人臉上看去,搖了搖頭:“不是。”
“不是?”聽了樂正毅的答案,墨白雙眸中登時透出凜厲的殺機,既然不是他手下的人,那他就不必這麼客氣了。
“說!為什麼鬼鬼祟祟的跟蹤我們?”墨白冷聲道。
那人卻兩眼一閉,給他來了個充耳不聞。
墨白踏在那人腰腹間的足尖一用力,那人登時隻覺向身上似乎被千斤重的大鐵錘在重重碾壓一般,忍不住大聲慘叫,聲音淒厲之極。
“你、你殺了我好吧,折磨人的不是英雄好漢!”那人倒也硬氣,雖然身上劇痛,可半點也不鬆口。
“殺了你?那豈不是便宜了你?我先削下你的十根手指,看你說是不說!”
墨白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兒,說做就做,話音剛落,那人就覺得小指一涼,緊接著鑽心劇痛,已經被墨白削掉了一根手指。
他臉色慘白,卻死死咬住了牙,一聲不吭。
“還不說?好吧,等我剁了你這雙狗爪子,再跺了狗蹄子,然後把你全身凸出來的東西一樣一樣全都削掉,倒也有趣。”墨白眼都不眨地說著,目光在那男人的某部位瞄了瞄。
那男人機靈靈地打了個冷顫,神色依然倔強,恍若不聞。
墨白手起刀落,寒光一閃,已經削下了那男人的右掌,鮮血四濺,那男人發出一聲長長的慘呼。
“嘖嘖,小白你也太凶殘了。”
若水不以為然的搖搖頭,看著那獵戶的慘狀,臉上全是同情之色。
她走到地上疼得全身打顫的男人麵前,蹲低身子,在他右腕點了兩處穴道,替他止住了血。
那男人瞪著她,喝道:“少他娘的貓哭耗子假慈悲,爺不吃這一套,你別想從爺的嘴巴裏套出半個字!”
若水不去理他,站起身來。
“小白,你要逼供,也不需要用這樣的法子,來,我這兒有一個妙招兒。”
她招招手示意墨白過來,往他手中塞了一個藥丸。
“喂他吃了!”
若水滿麵笑意,卻看的那男人心頭一寒,隻覺得這笑顏如花的少女比剛才那個冷麵殺神更可怕。
墨白看著若水的笑容,隻覺得心中戾氣消散不少,如若水吩咐的一般,將那藥丸給獵戶喂了。
若水挑眉,嘴角一抹壞笑,走到獵戶旁邊,蹲下。
“大叔,這藥的滋味怎麼樣?不壞吧?”
大叔?
聞言,那人的眼角一陣抽搐。
她管自己叫大叔?自己沒比她大兩歲好不好!
“哈哈,你還真不知羞,人家連胡子都沒長,你還好意思叫人家大叔?”墨白忍不住哈哈一笑。
“哎呀,我長得比他嫩嘛,別吵!”若水不以為然地擺擺手。
墨白好笑又好氣地看著若水興趣盎然的樣子,默默無語地站在一旁,不再說話。
“哼!你殺了我吧!我是什麼也不會告訴你的。就算你再怎麼折磨我,也沒用,爺不怕!有什麼手段,盡管用出來好了!哼!哼哼!”
那人吧嗒了一下嘴巴,沒覺得剛才吃下去的藥丸有什麼異樣,神態又變得驕橫起來。
看著獵戶視死如歸的樣子,若水幽幽歎口氣,口氣涼涼的說道:“你很有骨氣,嗯,我最佩服有骨氣的人,不過,這位大叔,你有沒有嚐過被一大群螞蟻叮咬的滋味?”
“什麼?”那人一愣。
若水不答,伸手對著不遠處指了指。
那人抬眼瞧去,隻見前方突然湧現了一大片黑潮,正在快速向他的方向卷來。
墨白和樂正毅的目力更強,一眼就看出那片黑潮,卻是一大群黑壓壓的山蟻。
墨白倒也罷了,樂正毅卻知道這虎牙穀中山蟻的厲害。
它們的個頭比尋常螞蟻要大上一倍,頭部呈黑紅色,尋常螞蟻並不咬人,這種山蟻卻最喜食人血,軍中的士兵們被山蟻咬上一口,往往會腫疼半日。
饒是他號稱鐵血將軍,看到這一大群山蟻蜂湧而至,也不由得臉上變色。
“咱們快走!”他來不及細想這群山蟻大軍是從何而來,但是它們無孔不入,就算是三人功夫再強,被這群山蟻包圍住,也難免會被咬上幾口。
“樂大將軍不必驚慌,這些螞蟻嘛,它們是來尋找食物的,嗯,有如此的美味在前,它們是絕對不會來騷擾咱們的。”
若水悠哉悠哉的說道。
那人眼中滿是驚懼之色,拚命掙紮著想要逃走,可是卻動彈不得,四肢像是完全沒有了知覺一樣,就連彎彎手指都做不到。
“我、我為什麼動不了?”那人駭然而呼。
若水卻不理他,拍拍手掌站起來,臉上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那人死死咬住牙,駭然看著那群烏壓壓的螞蟻越來越近,索性把心一橫。
心想:不就是被咬
不就是被咬上幾口,有什麼大不了,爺行走江湖,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拿群螞蟻來嚇唬人,你這臭丫頭還嫩了點!
墨白和樂正毅都退後幾步,離得那人遠遠的。
隻見一大群烏壓壓的螞蟻全都對著那人爬去,轉眼間,有如一股黑潮把那人淹沒在其中。
“啊!啊!”那人先前還咬住牙關,一聲不吭,可是越來越多的螞蟻鑽進了他的衣服,無孔不入,他隻覺得渾身上下像是被無數的燒紅了針尖刺入一般,又痛又燙,又癢又麻,那種滋味,讓他再也忍受不住,放聲嘶吼了出來。
“哎……真可憐。”
看著地上不停翻滾扭曲的那人,若水惋惜的歎口氣。
“樂大將軍,小白,咱們還是走吧,過不了多久,這些小螞蟻們吃飽了,說不定會把咱們三個當成美食,也吃下肚去呢。”
樂正毅和墨白早就想離開了,他二人見多識廣,什麼樣的慘烈場麵沒見識過。
可是,親眼看到一大群螞蟻生吃活人的情景,都還是生平頭一遭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