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元凶首惡(2 / 3)

對墨白這個人,若水已經捉摸到了一點他的心性。

自己要不軟不硬,不輕不重,既不顯得有求於他,也不能用命令的語氣吩咐他。

而且若水發現,自己越是不拐彎抹腳,墨白答應起來就越是痛快。

不過這墨白精明之極,自己想要駕馭他,還得多花些心思才行。

“說吧,還需要我做什麼?隻要你說,我就做。”

燭光照在他的臉龐上,顯得他的眸子深邃黝黑,仿佛一泓深井,一眼看不到頭。

他似乎話中有話。

若水的心微微一跳,隨即若無其事的轉過頭去,假裝沒有聽懂他的話中之意。

“明天,陪我去一個地方吧。”她淡淡地道 。

原本她是想讓墨白潛入皇宮,暗中監視姚皇後的一舉一動,或許能發現那個幕後之人的蛛絲馬跡。

可轉念一想,墨白絕對不會答應。

若水雖然不清楚他為什麼一定要追隨在自己的身邊,但有一點她敢肯定,墨白絕不會離開自己太久。

“沒問題。”墨白答應得極是爽快,甚至都不問是什麼地方。

在他的眼裏,這天底下就沒有他墨白不敢去、不能去的地方。

“好,天色已晚,你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咱們就出發。”

若水起身走到門邊,對墨白道:“我給你安排一個住處,你先暫時住下,等安頓下來之後,你告訴我你的喜好,我讓小桃幫你布置一下,肯定會讓你住得舒舒服服。”

“住處?不需要。”墨白揚了下眉毛,對著室內掃了一眼,淡然道:“我看這裏就很好,我就住在這裏好了。”

“墨白!”若水有些惱怒地瞪著他,這人開起玩笑來,絲毫沒有分寸。

“我既然是你的貼身護衛,自然不能離開你半步,要不我怎麼能夠安心入睡?”墨白眨眨眼,“等太子殿下回來,我自然會退位讓賢,絕對不會出現在你二人身邊的三尺之地。”

“不行!”若水打開房門,向外一指:“你給我出去!”

若水聽出他話中淡淡的調笑之意,愈加惱怒,拉下臉來毫不客氣地說道。

墨白凝視著她,神色間有一絲受傷的表情:“你覺得我在調戲你?我在你的心裏,真的就是這麼輕薄無行麼?”

難道你不是麼?

若水腹誹,卻沒說出口來。

“你以為今天在宮中發生這樣的事之後,今夜你會平安無事的度過?你以為就靠這太子府裏的一些會此三腳貓功夫的暗衛,就能護得了你的周全?你真是太小看別人了!”

墨白冷哼一聲,飄然躍出窗外,隨後丟了一個包袱進來。

“你自己瞧!”他冷眉冷眼地道,臉上有如罩了一層冰霜。

若水好奇地走上前,隻聞到一股濃鬱之極的血腥之氣,那個包袱鼓鼓囊囊,沾滿了濃稠的血液。

“這是什麼?”若水忍不住掩住了口鼻,那一股股衝鼻的血腥之氣讓她覺得有些氣悶,胸中像是堵了塊棉花般難受。

她暗暗奇怪,前世做為軍醫,她不知道動了多少台手術,這血腥氣早就聞得習慣了,穿越之後,她對這股味道也從來沒有排斥的感覺。

可今天不知道怎麼了,一聞到這股氣味,她就覺得很不舒服,臉色微微蒼白。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墨白顯然心中有氣,語氣不善,略帶嘲諷的瞥了她一眼:“太子妃你殺人都不眨眼,難道你會怕見血?”

燈光下,他看到她略顯蒼白的臉色,心中一動,可一想到她剛說對自己說話的語氣,還趕自己出門,他就惱火。

若水咬了咬牙,是啊,她什麼時候怕見過血來?

可是今晚這包袱裏的血味實在是濃鬱,一股股的從鼻端直衝入腦,讓她有些頭暈目眩。

或許是這段時間太累了沒有休息好,再加上腹內空空,所以才會對這味道反應這麼強烈吧,若水心想 。

她平息了一下胸口翻騰不適的感覺,走上前去,解開包袱,不由嚇了一跳。

包袱裏麵,卻是幾隻血淋淋的血手!

那血液尚自粘稠,顯然砍下來時間並不長。

“這是什麼意思?”

若水抬頭看向墨白,開口問道。

離得近了,血腥氣越發的濃,若水突然覺得一陣煩惡欲嘔,忍不住伸手扶住椅背,吐了起來。

她久未進食,胃裏空空如也,隻吐出幾口清水。

“你怎麼了?病了麼?”墨白眉頭一皺,伸手相扶,發現她的臉色越加的蒼白異常,他本來生她的氣,這時語氣一變,透出淡淡的關切之意。

若水卻衣袖一拂,推開了他伸過來的手,退了兩步,離得地上的包袱遠了些,吸了口氣道:“沒事,我沒那麼嬌弱,動不動就生病,可能是好久沒吃東西,胃裏難受。”

她在自己的合穀穴上掐了幾把,登時覺得胸口舒服了許多,臉上也有了淡淡的血色。

“是麼?”墨白懷疑地看她一眼,見她的氣色的確好了許多,提起來的心這才放下。

他不願讓她看出自己眼中的關心,遂指著包袱裏的斷手,淡淡地道:“這些家夥們的身手,個個都和我那十三師兄相似,他們不知道奉了誰的令,想來害你,被我發現,順手幫你解決了,隻是我和他們無怨無仇,也沒要了他們的性命,隻是砍掉了他們的幾隻狗爪子,給他們的主子一個警告。”

聞言,若水悚然一驚,抬眸看向墨白。

他那位十三師兄的身後,若水可是親眼見過的,就連小七都和他鬥得幾乎不相上下,如果對方派來的人果然個個像那十三師兄一般,就算小七在自己身邊,恐怕也難以護得自己的平安。

看來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已經大大的怒及了那神秘人的底線。

他竟然派出了這樣一批高手,來取自己的項上人頭!

而他能夠驅使得動這樣的武功高手,他究竟是何來曆?有多大的勢力!

若水不由蹙起眉頭。

她這才留意到,墨白那件纖塵不染的白袍下擺,濺上了點點滴滴的血跡,而他梳理得一絲不亂的黑發,也顯得略微蓬亂。

雖然墨白說得輕描淡寫,可若水卻知道,他經曆的一定是一場惡戰。

如果不是墨白發現了他們的蹤影,出手斷了這些人的右掌,恐怕自己現在已經不能安安穩穩地坐在這裏了。

“小白,多謝你。”若水真心實意地向他道謝。

“哼!”墨白重重地哼了一聲:“現在知道向我道謝了?剛才還急眉赤眼的趕我走,你以為你這是什麼風水寶地,我願意留在這裏?要不是為了祖訓,我豈會屈身於你一個小丫頭的身邊!”

他語氣滿是忿忿不平,一臉嫌棄地看著自己的白袍,要不是為了她,他豈容這些肮髒的血弄髒了自己的衣服。

可她不但不領情,還冷冰冰的趕自己離開。

真是好心沒好報!

“小白,我……”若水剛要解釋,卻見墨白袍袖一拂,整個人像縷清風般,飄出窗外,瞬間不見了蹤影 。

見墨白負氣而去,若水微露苦笑。

這人的脾氣實在太大,自己不過是冷下臉說了一句話,他就這樣受不得氣,居然被自己給氣跑了。

不過想起來自己確實誤會了他。

他說要留在這裏,並不是想調戲自己,而實是一番好意。

如今他這樣負氣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更不知道他會走到哪裏。

雖然若水並不擔心他的安危,可是一想到自己明天要做的事,如果沒有墨白,自己真是寸步難行,當下好生後悔。

早就知道他不好相處,好不容易把他的毛捋順了,可是一個沒忍住,又得罪了他,那明天可該如何是好?

算了,走了也好!

省得他跟在自己身邊,自己倒要費心思揣測他的用意何在,而且他內力之強,天下無人能及,有他在身邊,雖然安全有了保障,可是自己卻連一點私隱之事也沒有了。

若水安慰了自己幾句,索性不去想明天之事。

她關好了門窗,然後摸出幾顆香料,丟進香爐裏,室裏登時散發出一股幽幽的香甜之氣。

這香氣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若水這段時間幾乎沒有好好的闔過眼,而明天又有一件緊急的事需要她去做,墨白又不在,她怕自己焦慮太過,睡不好覺,索性點上一把安息香以助睡眠。

想了想,她又掏出一顆透明的小丸,也丟進了香爐,這小丸幾乎是瞬間融化,無色無臭。

若水這才放心。

墨白不在身邊,萬一那神秘人再派高手來偷襲自己,可是防不勝防。

自己的內力已經大部分輸給了小七,而拳腳功夫又實在拿不出手,對上這等武功高強的人士,無異於以卵擊石。

但這是自己的地盤,他們要是敢來,她就有法子讓他們有來無回!

做好了這一切布署,若水這才安心的回到床前。

小桃睡得臉色緋緋,呼吸勻淨,看著她睡得香甜的模樣,若水又是羨慕又是心慰。

雖然是墨白點了她的睡穴,可她睡的這樣滿足,顯然是因為見到了自己。

若水幫小桃攏了攏被,打了個哈欠,也鑽進了被窩,合上眼。

她雖然疲累之極,可是腦中思緒紛至遝來,一忽兒想到小七,一忽兒想到聖德帝,一忽兒又想到那神秘人,一忽兒又想到樂正毅……

雖然有安息香的功效,她仍是半天靜不下心來,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眠。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耳朵一動,似乎聽到了一陣低低的吹塤聲。

塤聲低沉嗚咽,仿佛在訴說著一個故老的傳說,更像是在吟唱著一個動人的歌謠。

這曲調如此熟悉,讓若水悚然一驚。

她聽過這首曲子!

第一次聽到的時候,是拓跋小王爺吹給她聽的,隻是小王爺吹的遠遠不及此人的圓轉自如 。

而小王爺回國之時,曾經留下一首曲譜,上麵撰寫的就是這首古曲,若水記得清清楚楚,她練習了好久,才終於能用那小塤吹得嫻熟如意。

到了南越國之後,她更是在那所古墓之中,發現了此曲的後半闕,並由此打開了墓室石門。

那枚古塤,在打開石門之後,就交還給了拓跋小王爺。

若水怎麼也想不到,回到東黎之後,會在自己的房裏再次聽到這熟悉的塤聲。

難道是拓跋小王爺來了?

她霍地坐起身來,雙眼瞪視著窗外。

窗外月華如水,透過薄薄的窗紙,若水清楚的看到窗外靜靜地佇立著一個黑色的剪影。

塤聲幽咽,纏綿不絕。

是墨白!

卻原來,是墨白在吹塤。

若水若有所思地凝視著那個黑影。

他怎麼會吹奏這首古曲?這明明是南越國的不傳之密!

難道墨白他和南越國的皇族,也有什麼瓜葛?

或許,他本身就是南越國人?

若水想起墨白見了聖德帝時,那毫無敬意的表現,不由得越發肯定了三分。

看到墨白去而複返,若水心中頓時放下了一塊大石,唇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她再次躺了下去,這一次,心情卻變得舒暢無比,合上眼,很快就睡著了。

若水的黃金睡眠時間掌握得很好。

不過睡了兩個時辰,她已經睜開眼來,隻見窗外隱隱浮上了魚肚白,天色將亮未亮。

而堝聲未歇,依然清亮幽咽地傳入耳中。

這個墨白,他竟然站在她的窗外,吹奏了兩個時辰麼?

還真是個怪人!

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迅速起身,快手快腳地把自己打理停當,然後用手帕包了幾塊小桃昨夜做的點心,放入懷裏,權當早飯。

她推開長窗,隻見墨白正坐在窗前的那株月桂樹的枝椏上,向自己望來。

他顯然一夜未眠,兩隻眼睛卻依然清亮有神,像是曜曜發光的兩顆星子。

“早!”若水略帶歉意的對他一笑,主動招呼道。

墨白卻隻是冷冷瞥她一眼,哼了一聲,把臉扭了開去,顯然餘怒未消。

真是夠傲嬌的!

若水不由得好笑。

他在她的窗外守了一夜,並吹了兩個多時辰的塤,就是想告訴自己,他沒有走遠,讓自己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