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衝老八眨了眨眼:“放心吧,有你七哥在,沒有人能傷得了我們!”
“對,有七哥在,誰也傷不了你七嫂的一根毫毛!誰不知道,七哥最擔心的人,就是七嫂你啊。”老八故意說的很大聲。
聽了老八的話,阿雅容光煥發的臉似乎黯淡了一下,默默無語地瞅了小七一眼。
“阿雅姑娘,咱們走吧。”若水提醒道。
要是再讓這姑娘這麼發呆下去,他們就別想出門了。
阿雅振作了一下精神,抬起頭,對若水柔柔的一笑,“好,我帶你們去。”
她這盈盈一笑,就像是一朵潔白的花朵悄然綻開,就連若水都不得不承認,這姑娘美得真像一朵白蓮花。
老八簡直看直了眼,這麼溫柔如水,美貌如花的姑娘,還真少見!
“嘖嘖,阿雅姑娘,你是不是你們部落裏最美的姑娘啊?”老八直截了當的讚美道。
阿雅雪白的臉龐浮上一抹嬌紅,更增秀色,垂下頭,不好意思地道:“我長得這麼醜,部落裏的姑娘人人都比我好看。”
“是嗎?你長得最醜?那你部落裏的人準是人人都沒生眼珠子。七哥,你覺得我說的對不?阿雅姑娘是不是你見過的最美的姑娘?”老八嘻嘻笑道。
阿雅的心忍不住怦怦跳了起來,她低著頭,耳朵卻豎了起來,滿懷期待地等著聽小七的回答。
小七的回答是冷冷的四個字:
“老八,閉嘴!”
“切,真小氣,開個玩笑而己,誰不知道,七嫂才是你心裏最美的姑娘。”
“哼!”小七冷哼一聲,顯然是默認。
阿雅的心登時沉了下去,她說不出的失望。
剛才老八誇讚她的時候,她多希望也能聽到小七的一句誇獎啊。
可是沒有!
那個高貴冷漠的美少年整個人就像是冰雕出來的,隻有麵對一個人的時候,他才會笑,才會溫柔。
可惜,那個人,不是她!
聽老八管他們叫七哥七嫂,難道他們已經成親了嗎?
不過不要緊。
聽說,他們東黎國有身份的男子,絕不會隻娶一個妻子,因為身份尊貴,他們會娶許多許多的妾室。
身份越是高貴的男子,娶的妾室就越多。
她不求別的,隻要能留在他的身邊,做他的妾,她樂意!
隻是,該想個什麼法子讓他看到自己呢?
從他救了她以來,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要是他能好好的看她一眼,他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冷漠,他一定會為她的美貌而動心!
阿雅正在轉動心思的時候,突然之間,外麵響起了一陣緊密的鑼聲。
伴隨著鑼聲響起的是一片驚怕失措的叫嚷聲。
“發生什麼事了?”
小七和若水同時看向阿雅。
“又……又有一個人死了!”阿雅顫抖著嘴唇,哆嗦地說道。
死的人名叫阿木,他並不是住在後山裏麵的病人,而是今天晚上還曾和部落其他人一起到祭台參加阿雅火刑的一個青年人。
從祭台回到部落中,不過才兩個時辰,就又死了一個人,整個部落都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氣氛裏。
小七和若水跟隨著阿雅,一起來到那個叫做阿木的年輕人家裏,大巫師和二長老以及部落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經到了。
火把將阿木家的院子照得亮堂堂的,眾人站在院子裏,一個個像泥像般,呆呆地看著躺在院子中央的屍體,沒有一個人說話。
隻能聽到壓抑的呼吸聲和火把燃燒時被風吹過發出的“獵獵”聲和低低的飲泣聲。
哭聲是從蜷坐在屍體旁邊的一個老婦人發出來的。
盡管院子中因為進去了很多人顯得有些擁擠,但她所坐著的地方周圍兩米範圍內卻沒有人,部落裏的人寧可和別人擠在一起,也不敢往她的旁邊湊,就好像她的身上有瘟疫一樣。
老婦人一點也沒意識到人們對她的躲避和忌憚,隻是沉浸在自己悲傷的情緒裏,一邊哭泣,一邊吟唱著類似於挽歌一類的歌謠。
“她是阿木的母親!她隻有阿木一個兒子,沒想到卻……隻不過短短兩個時辰而已,剛才還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就死了?剛才,就是他把我綁到祭台的木柱上的……”阿雅的聲音很低,帶著恐懼、驚慌不知所措和一種帶著絕望的哀婉。
若水抬起頭,打量了一下周圍,雖然大家都沒有說話,但他們臉上的表情卻將內心的情緒訴說得很清楚,所有人都沉浸和阿雅一樣的情緒氛圍裏,空氣中傳播著一種無比沉重的壓抑。
“你說他……”小七看了一眼地上覆滿了苔蘚般毛絨狀斑紋的屍體:“是今天晚上把你綁到木柱上的人之一?”
這是小七第一次開口和阿雅說話。
阿雅明顯地愣了一下,飛快看了他一眼就迅速把視線收回來,然後點點頭:“是的,一共有兩個人,阿木和阿泰,是他們兩個人遵照大巫師的命令把我綁在木柱上的。”
“那阿泰呢?”被小七這麼一提醒,若水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現在人在這裏嗎?”
阿雅似乎也想到了什麼,帶著惶然的眼神四處打量,片刻過後搖了搖頭。
“他不在,我沒看到他!”
若水心中喊了一聲“糟糕!”一把拉住阿雅的手。
“立刻帶我到阿泰的家裏麵去!”
阿雅一臉緊張地點點頭,她顯然知道事情緊急,馬上帶著若水和小七從人群中擠了出去。
因為現場的極致安靜和悲哀,他們三個人的動作就顯得尤為的顯眼和突兀,一下子就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二長老目不轉睛地看著已經三人離開的背影,沉吟了一會兒,臉色驟變,立刻轉身跟在他們的身後,擠出了人群。
二長老現在是長老會中唯一幸存的一位長老,他的存在就像是陷入恐慌中的部落人們的主心骨一樣,一舉一動無不受到關注。
眾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全都跟在了二長老的身後,一個一個地離開了阿木家。
隻不過片刻的功夫,原本站滿了烏壓壓人頭的院子,一下子隻剩下躺在地上的阿木的屍體,還有守在屍體旁邊的他的母親,以及那位陰沉著臉的大巫師。
大巫師看了地上的屍體一眼,抬腳走到阿木母親的身邊,低頭和她說了幾句話,然後也慢慢離開了院子,緩步跟在人群的最後麵,一起朝阿泰家走去。
阿泰家位於部落的西北角,而阿木家卻是在東南邊,相距甚遠。
若水從阿雅嘴裏問明了情況,馬上準備施展輕功,向阿泰家奔去。
這是在和死神的賽跑!
她有一種預感,阿泰有危險!
她瞅了阿雅一眼,知道小七是絕對不會碰這個姑娘一根手指的,那就隻好勞駕她親自出手了。
她一伸手,抓住了阿雅的胳膊,展開輕功,騰身上了屋頂,飛速地向東南角掠去。
阿雅是一個土生土長的部落姑娘,以前哪裏接觸過輕功這種東西,被若水帶著在空中飛掠的時候,她嚇得麵無人色,連驚叫聲都發不出來。
“別擔心,我會緊緊抓住你的手,絕對不會讓你掉下去的。”
若水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傳來,一如既往的溫和平緩,似乎帶著某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阿雅聞言地轉頭朝她看去,隻見她素白的俏臉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下,潔白如玉的肌膚好像會發光一樣,更顯得她的眉目舒朗,帶著一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清豔之氣。
夜風拂起她額頭和鬢邊的秀發,把一股好像清泉夜荷的冷凝香傳到她的鼻端……
她的耳邊響著呼呼的風聲,腳底下一片一片飛速倒退的部落屋宇,頭頂的月,吹到臉上的風,還有身邊的這個清豔無雙的少女,和她身上特有的香氣,讓阿雅覺得自己好像墜入一個奇異的夢境裏。
身邊的少女身上帶著她從來沒有見過高貴出塵的氣質,還有她身邊那個飄逸如仙的少年,他總是冷著臉,冷著眼,隻有看著這美貌少女的時候,他的眼神才會發生變化,好像這個世上他在乎的隻有眼前的這個少女而已。
如此出色的兩人,他們是如此相配,竟讓作為部落中最美麗姑娘的阿雅,也生出了前所未有的自慚形穢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一隻小螞蟻,偷偷爬到了她的心裏,麻麻的、癢癢的,不劇烈,卻又讓人無法承受。
“阿雅,阿泰的家是哪間?”若水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阿雅立刻回過神來,腦海中的奇異夢境瞬間斂去,死亡絕望威脅又重新把她整個人包圍了起來,她伸出手指指向不遠處一個黑燈瞎火的破舊院落。
剛剛開口說了幾個字。“阿泰家就在……”
突然之間,一聲淒厲恐懼的尖叫聲劃破夜空,響了起來。
若水的心“突”地一跳,提起來的氣一鬆,帶著阿雅一下子從空中掉了下去。
阿雅被嚇得驚叫了起來,死死地閉上了眼睛,臉色一片蒼白。
完了,從這麼高的空中摔下去,一定摔死了!
就在阿雅剛剛要落地的那一瞬間,突然她的跌勢一停,手臂一緊,已經被若水重新抓住。
阿雅死裏逃生,一張俏臉慘白如紙,心髒怦怦亂跳,一時說不出話來。
“哎呀,抱歉,一時手滑,害你掉了下來,阿雅姑娘,你沒嚇壞吧?”
若水一臉關切地看向她。
阿雅慘白的臉突然一紅,緊咬著唇搖了搖頭,“我沒事。”聲音低得像耳語一般。
她的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連頭也不敢抬,緊緊夾住了雙腿,動也不動,更不敢去瞧小七。
因為剛才那一嚇,她竟然嚇得尿了褲子,這麼難堪丟臉的事,說什麼也不能讓他發現。
偏偏若水站在她的身邊,抽了抽鼻子,一臉疑惑轉頭問道:“小七,好像有股怪味,你聞到了嗎?”
小七搖了搖頭,他好笑又好氣地瞅著若水,這個鬼丫頭,竟然想出這麼損的招來捉弄人。
阿雅的臉羞得都快埋到土裏去了,生怕若水聞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悄悄地退後了幾步。
“這位姐姐,前麵那間屋子就是阿泰家,剛才那聲尖叫就是阿泰的姐姐發出來的,你、你們快去瞧瞧看發生了什麼事吧,我、我跟在你們後麵,一個人過去好了。”
“那怎麼可以,把你一個人丟下,我不放心呀,阿雅,你別怕,我再帶你飛一次,這次我保證不會把你摔下去了。”
若水走上兩步,作勢去拉阿雅的胳膊,嚇得阿雅連退了好幾步。
“啊,不用了,謝謝你,我、我還是自己走過去吧。”
“真的不用嗎?好吧,小七,那咱們先去吧。”
若水的話讓阿雅明顯鬆了一口氣。
她等到若水和小七的身影消失在阿泰家的院中之後,這才悄悄移步,向阿泰家走去。
若水和小七剛剛走進阿泰家的院子,就聽到屋子裏響起了一陣家俱被碰倒的聲音,緊跟著一聲門響。
一個渾身青綠色的人飛快的從屋裏麵跑了出來,直愣愣地衝著小七和若水而來。
若水和小七正準備閃身避開,就見那人剛剛跑到院子中央,突然“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緊接著他全身抽搐、四肢痙攣,一股帶著難聞味道的液體從他的身上冒了出來,眼看是不能活了。
“阿泰!”
一聲淒厲的呼喚聲響起,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追到了房門口,大概就是阿雅說的阿泰的姐姐。
她直勾勾地看著倒在院子中央,身體痙攣抽動的弟弟,腳下就好像生了根一樣,再也無法挪動半步。
若水馬上來到阿泰身邊,伸手在他的鼻端試了一下,還有呼吸!
她心中一定,飛快地點了他身上的幾個穴道,從懷中找出一個瓷瓶,倒了一顆藥丸在掌心,一隻手鉗住他的下頜,把藥丸喂到了他的嘴裏,手指在他後頸用力點了一下。
隻聽到“咕”地一聲輕響,昏迷不醒的阿泰把藥丸咽了進去。
看到阿泰吞下了藥丸,若水放心地點了下頭,開始檢查他的眼瞼和脈搏。
“小心!別碰他!”
一聲尖響在院門口響起,正是剛剛趕到阿泰家的阿雅,她正好看到若水的手指按在阿泰那長滿了苔蘚的手腕上,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可若水就好像沒有聽到她所說的話一樣,繼續仔細的檢查著。
這是她親眼看到的第一個染上怪病的患者,而且還是活著的,正好可以從他的身上探知這個怪病的由來。
身為一個大夫,她從來不忌諱接觸病人的身體,哪怕他的身上有著致命的病菌。
她注意到在阿泰露在外麵的右臂上有一塊明顯的苔蘚,正在汩汩地流著液體。
她伸出指尖,在那片苔蘚狀的斑塊上輕輕刮了一下,然後送到鼻端輕輕一嗅,隨後皺了下眉頭。
這味道真難聞!
這當然不是真正的苔蘚。
若水曾經以為這是一種類似於皮膚病的傳染病,可當她親眼看到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判斷錯了。
這根本不是皮膚病!
甚至不屬於疾病的範疇。
這些苔蘚狀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呢?難道是毒?
若水精研各種毒,但她把腦海中所有的記憶翻遍了,也沒有找到類似的毒物。
“你、你碰了阿泰,你也會和阿泰一樣,變成苔蘚人的,你、你也會死的!”
阿雅站在門口,看到若水的手觸到了苔蘚,她眼中全是驚恐,舌頭直打結,可她說話的聲音卻很是響亮。
“是啊,我也會死。”若水淡淡地看她一眼,微笑起來。
她蹲在地上,看著地上的阿泰,吃了她的藥丸之後,他的痙攣和抽搐已經和緩了很多,隻是身體還時不時的抖動一下,身上的苔蘚斑也還在。
也就是說他雖然不會現在就死去,但依舊沒有脫離危險。
必須找到對症的良藥。
若水深思地琢磨著。
這是今晚把阿雅綁上木柱上的兩個人之一,另一個人剛才已經死在了自己家中,也就是說這兩個年輕人今天晚上都接觸過阿雅,然後相繼在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裏發病。
難道說他們的發病和接觸過阿雅真的有關係?
這兩人的病發,再一次把阿雅向火刑柱上推了一把。
不過若水是絕對不會相信,阿雅就是把邪祟傳染到部落中的罪魁禍首的這種鬼話的。
若水突然想到了阿泰和阿木發病後的一個共同點,他們都跑到了院子中央。
這事看起來像是一個巧合,但若水卻覺得蹊蹺。
據阿雷說,這些苔蘚會讓人又痛又癢,全身無力,可是,又是什麼力量支持著患病垂死的阿木和阿泰,一起跑到院子中央,他們到底要去哪裏?
若水知道自己的那顆藥丸,隻能夠勉強幫阿泰吊住一口氣,如果到明天早晨,她還是找不到對症的藥的話,阿泰必死無疑!
可她連這些苔蘚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又上哪裏找對症的良藥呢?
她皺起眉,再次仔細檢查起那些奇怪的苔蘚來。
若水一旦陷入思考之中,完全就是旁若無人的狀態。
因為有小七在身邊,她可以完全放心的讓自己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所有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身邊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