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祈福之人(3 / 3)

若水臉一紅,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小桃想了一會,突然拍了拍頭,叫道:“啊,我知道了,這衣服一定是小七給撕的,可是小姐,小七為什麼總喜歡撕你穿的衣服啊,你衣櫃裏有這麼多件新衣服他不撕,就喜歡撕你穿的?當真是奇怪,等我問問青影,小七這究竟是什麼怪癖啊?”

不遠處的青影突然打了個噴嚏,有種不太美妙的感覺。

若水簡直無語,瞪著小桃翻了翻白眼。

隻要不是參加宮裏麵的慶典的時候,若水的打扮一向很簡單,以舒適為主,她今天隻是讓小桃幫她隨意挽了挽長發,小桃幫她挽好了發髻,眼角餘光突然看到桌麵上的那根青玉簪。

“小姐,今天要用那根簪子嗎?”她一伸手,拿起那枚青玉簪。

什麼簪子?若水愣了一會兒,看到小桃手裏那根簪子才突然想起來,昨晚她還沒把這根簪子弄明白呢!小七說,這就是北曜國十三王子以舅舅的身份給外甥送的一個普通的禮物!

可是,若水覺得沒有那麼簡單。要送禮物什麼時候不可以送?為什麼非得等到要離開得時候才送?是怕小七去當麵問他嗎?北曜國十三王子又有什麼難言之隱呢?

而且送簪子過來的人特別鄭重的交代要小七親自把禮盒打開!

這一切的一切,總透著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好像這根簪子裏麵藏在什麼秘密。

可惜現在她和小七都毫無頭緒。

“小姐……”小桃見若水突然發起楞來,不由得又提醒了一句。“您今天要戴這根青玉簪嗎?”

“哦。”若水回過神來。“不用!你幫我隨便選一枝吧!”

小桃拿著綠玉簪看了好幾眼,覺得有些可惜。“這簪子的水頭多好啊,在陽光下看好像都變得透明了似的。不過小姐,您戴什麼簪子都好看……”

若水腦子裏靈光一閃,突然打斷小桃的話。“你剛才說什麼?”

小桃愕然道:“我說,小姐您戴什麼簪子都好看啊!”她的話有什麼問題嗎,為什麼小姐顯出一臉的凝重之色?

連小桃都有些緊張起來。

“不是,前麵那句!”若水從小桃手裏拿過那根青玉簪。

“前麵那句……就是說這個簪子水頭好啊,在陽光下好像變得透明了似的!”難道是這根簪子有什麼問題?小桃緊張又疑惑。

若水驀地站起身來,在小桃驚詫的小臉上摸了一把,讚許道:“就是這句!小桃,你真是太聰明了!你快去把太子殿下請過來,我有話要跟他說!”

“啊?”小桃張著嘴巴。

要她去請太子殿下嗎?她雖然現在看到小七沒有以前那麼緊張,但麵對他的時候心裏麵還是有些犯怵。

隻聽得一個聲音悠悠地傳了進來。

“不知我的太子妃,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呢?”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

若水嘀咕了一聲,對小桃使了個眼色,小桃會意,立刻退了出去,並帶上了房門。

小七挑了挑眉毛。“把伺候的人都遣走了,看來太子妃是有什麼重要的時候要和我說啊!”

他邊說邊走到若水的身邊,看著她手中拿著的那根青玉簪子。

“還在研究這根簪子嗎?我們昨天顛來倒去的把這根簪子和裝簪子的紫檀木盒子都琢磨了個遍也找不出什麼奇特之處,它大概就是一根普通的簪子,你別想了,省得把自己給累著了。”

“不是,它不是一根普通的簪子,我找到關鍵之處了!”若水的眼睛因為有了重大發現而顯得比平日更明亮了幾分。

“哦?”小七聽她這麼一說,也很感興趣。“我的太子妃有什麼重大發現?”

“你看!”若水把他拉到身邊坐下,把手裏的簪子舉起來,對著從窗口射進來陽光看去。“你看看能看到什麼?”

小七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他首先看到的不是那根簪子,而且自己媳婦的那潔白如玉、凝若羊脂的纖長手指,早晨的陽光從窗口射進來,照射在她的手指上,從他的角度看去,陽光還想為她手部的輪廓鍍上了一層細絨絨的金邊,而她的手指竟然都好像變成了半透明的。

小七一直知道他的媳婦有一雙世上最美的手,卻沒有想到能美到這麼驚心動魄的地步,光看她的一雙手,不用看她的容貌,就足以讓人心動神馳。

“看出什麼來了嗎?”若水見他半天不說話,詫異地轉頭看他。

小七歪著頭讚道:“美,太美了!”

美?用這個形容詞形容玉簪,也算……對吧!若水心想。

“的確是巧奪天工啊,你說那些玉雕師是怎麼做到的呢?”

玉的硬度可是僅次於鑽石,可不是用什麼東西都可以雕琢出花樣來的。所有才會有“沒有金剛鑽別攬玉器活”的老話!玉的質地不僅很硬,而且非常脆。

要把這根玉簪雕刻得那麼精巧,還能讓裏麵隱藏得秘密不容易被人發現,打造這根玉簪的人的手段已經可以稱為頂級的大師水準了。

玉雕師?那和若水的手又什麼關係?

小七微微一怔,隨即恍然,忍不住自嘲地一笑,專注地看向那根玉簪。

簪子的水頭很好,在陽光的照射下變成了半透明狀,他幾乎一眼就發現了其中的奧秘所在。

“這是什麼?”他奇道。

“看出來了吧!簪子的奧秘就藏在裏麵。這跟簪子的主體是中空的,裏麵藏著東西!”若水把簪子交到小七的手裏,“至於如何在不損壞簪子的情況下,把裏麵的東西拿出來,就交給太子殿下你來辦吧!”

“這有何難!”小七接過簪子,仔細研究了一下,在簪頭玉蘭花下的某個位置輕輕擰了一下,玉簪的裝飾部分和它的主體就被分離了。

很快,小七的手裏就出現了以張被卷成了比簪子的主體還細的紙條。

說它是紙條其實也不太對,因為它的材並不是紙,以現在這個時代的造紙工藝也還沒有達到把紙張做得那麼輕薄還那柔韌的水平。

小七把“紙條”展開,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這是南越國特產的冰蠶絲絹,最是輕薄柔韌,甚至可抗刀劍,但因為冰蠶最是難養,除了南越國絲織山方圓十裏的範圍就會死去,而且產絲量非常少,所以冰蠶絲卷即便是南越國皇帝也不是想用就有的。竟然有人用它來傳遞訊息,還真是奢侈!不過除了冰蠶絲卷外,用別的材質的確也放不進這簪子裏麵去。”

雖然冰蠶絲卷很神奇也很稀少,但若水還是對紙條的內容更敢興趣。“裏麵寫的什麼?”紙條上麵寫的是一種奇怪的文字,她居然一個都不認得。

“這是北曜國最古老的文字,因為現在用的人已經很少了,已經接近失傳,所以你不認得也不奇怪!”小七看出來若水的沮喪,連忙安撫了她一下。

“北曜國最古老的文字?那意思是寫這張紙條的人是北曜國的人?”若水微微蹙眉頭,有覺得自己的這個推斷不太準確。

小七笑了笑:“有這可能性,但也不一定!北曜國的古老文字雖然現在使用和認得的人都已經很少了的,但北曜、東黎甚至南越國的皇室成員還是能認得的,至於西澤國嘛,他們識字的人少,能不能認得這種文字還難說的很!”

“也就是說些這張紙條的人除了北曜國的人之外,還有可能南越國和東黎國的皇室中人?”

小七收斂了笑意,點點頭。

“快看看裏麵寫的什麼內容!”若水越來越感到好奇,不僅僅好奇紙條的內容,還好奇北曜國的十三王子把這根藏了紙條的簪子送來給小七是什麼目的。

“有段時間沒有接觸過這種文字了,都快忘光了,讓我想想!”小七微微蹙眉,看著鋪張開有一個巴掌那麼大的冰蠶絲卷上的文字凝神細想起來。

若水一直注意者他的表情,發現小七的眉頭越皺越緊,臉上也變得越來越眼神,最後連嘴唇都有些發抖起來。

“怎麼了?”若水感覺握住他的手,發現就連他的手也在微微顫抖。這張紙條裏麵到底記載了什麼內容,她還從來麼有在小七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他的反應也實在是令她有些擔心。

小七好像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張紙條,好像要用自己的目光把這張紙條看出一個洞來。

“到底怎麼了?上麵寫的什麼?小七你別嚇我!”若水握住他的手更用力了些,另一隻手撫摸這他皺成了一個疙瘩的眉心。“你不是常說夫妻一體,患難與共嗎?不論是什麼事情,我都是願意和你一起分擔的。”

小七的眉心在她略帶涼意的指尖慢慢被揉開了,他抬手把她的手攥在手心裏,慢慢轉頭看著她,眼中有水光浮動。“若水,我……我的母後真的還活著,這張紙條……這張紙條就是她寫的!”

“啊?”若水的嘴張合了幾下,難怪小七的表現會如此異常。

沒有人比若水更清楚,在小七的心目中他的母親占據了多麼重要的位置。

可以說在遇到自己之前,支持著小七那麼長時間的就是他對母親的思念和對仇人的恨意,從知道他的母後有可能還活在世上的時候,他就從來沒有停止過找尋。現在終於得到了她確切的消息,若水也為小七感到高興。看到他眼中的水霧時,她同時有感到心痛。

“紙條裏麵說了些什麼?快給我說說。”她凝目看向小七手中的絲絹。

小七深深吸了口氣,又慢慢吐出來,好不容易才平複了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情。

“我隻能看得懂這張紙條上大概的內容,它其實並不像我們事前想象的,是傳遞什麼重要的信息,它隻是一首小詩。”小七緩緩說道。

“這首詩主要是傾訴一位母親對兒子的思念之情。詩中的意思是,每當她看到天上大雁飛過的時候,老雁嚴肅中透著慈愛的催促掉隊的小雁,看到燕子銜食投喂屋簷下鳥巢中嗷嗷待哺的小燕子;看到河邊洗衣服的婦人嗬斥嬉笑打鬧的孩子……她就想起出生沒多久就和自己分離的兒子,這種刻骨銘心的思念年複一年的折磨著她的愛子思子之心,也是支持著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她期盼著和孩子重新團聚的那一天,隻要能看孩子一樣,哪怕就是立刻失去生命也就沒有遺憾了。”

“表達母愛的詩?”若水不解地睜大眼睛,“那你如何斷定這是你的母親所寫?”

“你瞧,在這首詩的結尾,有滌風兩個字的落款,想來就是寫下這首詩的人的名字,而我的母親,她的閨名正是滌風二字。水兒!我的母親也在想著我,就像我無時無刻不想著她一樣!”

說到後麵,一向心智堅定性格剛強的小七居然有些無語凝噎,他的眼中盛著對母親滿滿的孺慕之情,握住她的手的力氣大得都讓她感覺有些疼了。

若水的心也忍不住激動起來:“嗯,小七,我相信,你一定會找到她,和她母子團聚!”

“是!我知道一定會有這一天,水兒,咱們馬上就走,立刻去南越!”小七迫不及待著拉住她的手,肯定地道:“這絲帛乃是南越國的特產,我相信,母親她……就在南越!”

看到小七一臉焦急的模樣,若水笑得溫柔如水,緩緩道:“就算是立刻就走,我們也要進宮去和父王辭行吧!”

在她仿佛能安定人心的目光注視下,小七終於冷靜下來。“對,我們還要進宮去向父王辭行。母親在紙條中提到大雁,在南越國能看到大雁的地方並不多,我們一個一個的找,總能找到母親的。”

“好!”若水握住小七的手。“既然有目標,我們一個一個的去找,總能找到母親的!小七,我也期盼看到你和母親團聚的那一天!”

小七回握著她的手,對她堅定的點頭。“對,這次我一定能找到母親,並把她帶回來的,這樣不僅僅是我,父王平生最大的遺憾也可以填補了。”

若水原本打算等萬壽節慶典一結束,馬上就出發前往南越國赴拓跋小王爺之約,而小七則是計劃等送走三國使節後,再把宮中和太子府中的一切事宜安排好後在陪她一起去的。

但是現在,從玉簪中得知了母親的消息,他竟是一刻也等不得了,恨不得馬上就飛到南越國中,這樣一來時間未免有些倉促,所以他和若水一致決定把青影和小桃都留在府中,無論是朝堂上發生了什麼情況,或是宮中有什麼意外狀況,有青影在,他一定能想辦法通知到小七。

小桃得知若水前往南越國居然不帶上她,不由滿腹委屈、有些不放心,但更多的是不舍,拉著若水的衣角不鬆手,好像若水這一去就不回來了似的。

若水隻得安慰她道:“我們這次去南越國是有重要的事情去辦,隻有把你和青影留在東黎,我們才能放心,你一定要幫我看好家,有事情和青影商量著辦,等我回來,給你帶禮物,好不好?”

小桃很是舍不得若水,卻不是不知道輕重的人,聞言隻能勉強地點頭。“沒有奴婢在身邊,小姐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事情在急也要按時吃飯,也不要亂吃外麵的東西,還有記得……”

青影拉住小桃,避免她拉拉雜雜的說下去,幹脆利落的對小七和若水說道:“請太子和太子妃放心,屬下一定會盡心打理好一應事宜,照看好太子府,也……”他看了小桃一眼。“也照顧好小桃的。”

小桃紅著臉甩開他的手,小聲嘀咕。“誰要你照顧?你能照顧好自己就不錯了!”

青影愣住。

小七和若水在哭笑不得中離開太子府,直往皇宮而去。

大太監德喜告訴小七:“皇上正和大臣們商量‘若水’、‘無雙’、‘忠烈’三城收複後的修繕賦稅等問題,太子若有急事,奴才去通傳一下?”

小七一抬手製止了他。“國事為重,我們等一等無妨。”再急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

他想了想,問道:“八皇子可在宮中?”

大太監德喜躬了躬身,恭敬地答道:“在的,可要老奴派人把八殿下請過來?”

小七點點頭。“去吧,我就在奉元殿等他。”

不等大太監德喜吩咐,他身邊的一個頗為機靈的小太監就行禮去了。

小七和若水在奉元殿中剛喝了半盞茶,老八就來了。

“皇兄和皇嫂終於記起我來了?”

他依舊是那副風流倜儻的樣子,一雙挑花眼神采奕奕,瞄了給他奉茶的小宮女一樣,居然就讓那小宮女的臉變滿臉羞紅。

聽說了小七和若水找他的目的,小八立刻想一直炸毛的貓一樣跳了起來:“七哥,你又把我孤零零一個人仍在宮裏,自己和七嫂跑去玩!太沒有道義也太沒有兄弟情了!”

這都哪跟哪啊!小七看著好像被母親遺棄的孩子般的小八,突然覺得頭疼,揉了揉太陽穴:“我們又不是去玩,帶上你幹什麼?”

老八的眼珠子轉了一圈,突然笑起來,湊到小七的身邊。“七哥,你們去辦正事就更應該帶上我了,我的本事雖然比不上你,但跑跑腿這種事情還是可以做的,出門在外,你總舍不得讓七嫂去給你跑腿吧!”一副“這種苦力活就放心交給我,保證給你辦得妥妥的”的樣子。

“你就留在宮裏,幫我照顧父王!”小七不為所動,很幹脆的就給老八下了命令。

老八滿臉幽怨地看著他。

若水看他的那副樣子,真怕她和小七前腳剛邁出宮門,他後腳就跟過來。這種事情老八可是完全幹得出來的。

她想了想,突然說道:“我進宮前看到那個紅衣姑娘了,好像叫做‘珊瑚’還是什麼名字的,正在宮門口轉悠,好像還在找你呢!”

“啊?”老八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一想起那個被紅衣少女捅了一刀就化成了一汪血水的書生,他就頭皮發麻。“不是吧?都多少天了,我隻不過說了句公道話而已,用得著這麼苦大仇深、陰魂不散的跟著我嗎?”

若水聳聳肩,似乎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這個紅衣少女還有一個看起來更加厲害,也很護短的師父啊?”

老八搖搖頭,垮著一張臉。“不是吧?難道我就要躲在宮裏麵去出不去了嗎?”

小七看了若水一眼,很認真也很嚴肅地點了點頭。“看來短期之內的確如此!”

“你們,你們該不是為了讓我留在宮裏麵框我的吧?”老八在這對夫妻的身上聞到一股“算計”的味道。

若水攤攤手,微笑道:“你若不信,可以親自出去看看。不過別怪七嫂我沒有提醒你啊,像我們這種善於用毒之人,也更善於追蹤,而且殺人於無形,被殺的那人甚至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看那紅衣少女的師父的用毒手段比她更勝一籌啊!”

說完閑閑地喝了口茶,一副我“言盡於此,至於你聽不聽,那就是你得事情”了的樣子。

老八的嘴巴半天才合上,終於認命地說道:“你們什麼時候才回來啊?”

“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小七答道,赴南越王子之約後,他們還要去找他的母親,雖然有目標,但沒有確切的地點,所有去的時間不會太短。

“你留在宮裏麵替我們向父王盡孝,另外,也要多加留意那個人。”他說著朝姚皇後宮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們不在,我擔心她有會出什麼幺蛾子。”

說起正事的時候,老八也收起了剛才吊兒郎當的表情,認真地對小七和若水拱了拱手,正色道:“七哥,七嫂,這裏交給我,你們就放心的去吧!”

“什麼叫放心的去吧?”小七對他的措辭有些不滿。“我們還沒出門呢,你能不能說些好聽的?”

老八騷了騷腦袋,嘿嘿笑著。“那我就祝七哥和七嫂一路順風、一切順利,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白頭偕老、早生貴子、兒孫滿堂……”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小七和若水齊齊向老八翻了個白眼。

“嗬嗬。老八說出了朕的心聲啊。”隨著一道威嚴中透著親切的聲音響起,聖德帝邁步走進了奉元殿。

小七、若水和老八趕緊站起來行禮。“兒臣見過父皇。”

聖德帝擺了擺手。“這裏沒有外人,不必多禮。”說著在主座中坐了下來,神采奕奕的目光看著小七和若水。“這次是進宮來向朕辭行的吧?”

小七點點頭,道:“正是!我們早些去,也好早些回來向父王盡孝。”

聖德帝擺擺手,道:“不用不用,我的身子骨還好著呢!你們趁著年輕多在外麵走走,給我生個大胖孫子就是最好的孝心了。”

若水的臉一紅,小七倒是一臉嚴肅認真的保證道:“父皇放心,兒臣一定盡力而為。”

大太監德喜這時端了碗藥走了進來。“陛下,你該用藥了,太醫院的曾太醫對奴才千叮萬囑,一定提醒你三天用一次藥的。”

小七和若水微微一驚,問道:“父皇,莫非您的身體有恙?”

聖德帝沒好氣的擺擺手,無奈地搖搖頭道:“朕的身體沒事,這些都不過補藥而已,就是他們這群奴才大驚小怪的。”

若水走過來,聞了一下,對小七點點頭,表示的確如聖德帝所說,這碗的確的補藥。

小七放下心來,如果聖德帝身體真的有恙,那他們肯定得推遲往南越國的行程了。

大太監德喜小心翼翼的伺候聖德帝喝完了藥,正要躬身退去,卻突然聽到“哇”的一聲,一股帶著藥味的鮮血噴濺在剛才裝藥的碗裏,更多的卻是噴濺到了他的身上。

“陛下!”他心驚膽顫地朝聖德帝看去,隻見剛才還精神奕奕的皇帝現在確是一臉青灰的衰敗之色。

“父皇!”小七和老八齊聲驚呼。

若水卻拿起方才的藥碗,再次嗅了嗅。

“朕……”聖德帝虛弱得整個身體都依靠在椅背上,他用安撫的眼神看著麵前的三張焦急的麵孔,開口剛想說自己沒事,卻沒想到一口鮮血又從他的口中湧了出來。

若水上前一步,放下手中的藥碗,她的臉色已經恢複了冷靜,纖長的手指按在聖德帝的脈門上,臉色漸漸變的凝重,過了好一會兒才鬆開手。

“怎麼樣?”小七和老八異口同聲的問道,德喜也滿臉焦急的看著她。

“中毒!”若水隻說出這兩個字,就讓眾人的心落到了穀底。

“父皇怎麼好端端地會中毒?水兒,父皇中的是什麼毒?”小七急切地問道。

若水不答,神色鄭重地從懷中拿出一個玉瓶,交給德喜。

“每天早中晚各一顆,用溫黃酒送服,可保父皇三個月內平安無事。”

“那……那三個月後呢?”德喜的嘴唇都在發抖。

“三個月之後,我和太子殿下肯定已經把解藥找回來了!”若水說得自信滿滿,迅速安撫了在場眾人的情緒。

聖德帝虛弱地睜開眼睛。“水兒,你已經知道朕中的何毒了?”

若水想了想,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說道:“父皇,您中的這毒,名叫天南星。中了這種毒的人平時身體毫無異樣,精神反而會變得異常的愉悅和亢奮,像是精力充沛,它原本不會對身體產生傷害,但要是中了此毒的人,一旦不小心服用加了‘七星蟾粉’的補藥,就會引得血脈賁張,重者爆體而亡,輕者也會半身不遂!”

一聽若水這話,小七和老八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德喜公公是從聖德帝還在潛邸的時候就跟在他身邊伺候的,自從聖德帝登基為帝之後,他做了幾十年的內侍監大總管,也算是什麼場麵都見過了,但聽了若水這話,也禁不住驚呼出聲。

“半身不遂?爆……爆體而亡?”德喜對聖德帝一向忠心耿耿,若是聖德帝有什麼危險,他能毫不猶豫為聖德帝去死,他一想到就是自己,剛才居然親手把添加了“七星蟾粉”的補藥送給聖德帝喝了下去,這才誘發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中的“天南星”的毒。

一時間他既是愧疚又是擔憂,但更多的是驚怒,聖德帝的一飯一飲向來是國中大事,是什麼人能有這樣的本事,在他這個內侍監大總管的眼皮子底下了毒,而他居然毫無察覺,單單這一失職的大罪,足夠讓聖德帝砍掉他一百顆腦袋。

德喜並不怕死,他怕的是聖德帝中的毒會危及生命。

東黎國動蕩了幾十年,好不容易等到聖德帝登基後才有了好轉,現在還收回了“若水”三城,若是聖德帝出了什麼意外,東黎國內的局勢勢必會發生讓人意料不到的變化,那他就算東黎國最大的罪人了。

想到這裏,德喜“噗通”一下跪到地上,涕淚交流:“陛下,老奴失職,竟然讓有毒之物流入宮中,老奴萬死難辭其咎,望陛下從嚴治罪。”

知道自己中了什麼毒之後,聖德帝反倒冷靜了下來。

他的臉上依舊是一片大量嘔血之後的灰敗之色,但目光已經恢複了清明,他微微低頭,看得德喜,沉聲道。

“你的確有罪!但你的罪不是你失職,而是在發生大事的時候,你居然慌了心神!你在朕身邊呆了幾十年的時間,這個老毛病怎麼還是改不了?”

聖德帝說著搖了搖頭:“枉費我朕了一番心思來教你!德喜,朕罰你半年的俸祿,你可心服?”

德喜心中感激無己,卻說不出話來,淚流滿麵的隻知道“砰砰”地磕頭。

“好了,起來吧,別再磕了,等把頭磕腫了,還要浪費朕禦藥房的消腫靈藥。”聖德帝擺了擺手,說了句笑話來緩解一下殿內緊張的氣氛,但顯然並沒有收到什麼效果。

小七和老八的臉色仍然崩得緊緊的,德喜雖然爬起來了,但還在用袖子不停的抹眼淚。

聖德帝瞅瞅這個,看看那個,沒好氣地道:“看你們的樣子,朕怎麼覺得自己就快要駕崩了似的?”

“父皇!千萬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小七和老八齊聲說道。

聖德帝微微一笑,笑容中滿是豁達之意:“長命百歲朕就不敢想了,但活到抱孫子的年紀還是可以的。水兒,你說是不是?”

他的視線落在若水的臉上,臉色雖然極差,但眼中卻包含著強大的信心,也不知道是對自己頑強的生命力有信心,還是對若水的醫術有信心,或者的兩者兼而有之吧!

若水的眼睛閃亮,重重地點了下頭:“父皇,您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良藥,幫父皇您驅盡奇毒,讓您恢複健康!”

“好!”聖德帝像是恢複了點力氣,稍稍坐直了身體,德喜趕緊過去扶住他,卻被他抬手製止了。即便現在他的身體非常虛弱,但隻要還有一分力氣,他也要維護自己作為君王的威嚴。

若水的心中不由得對他又多添了幾分敬意。

僅僅是稍稍坐正一點而已,聖德帝確好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他稍稍喘了口氣,才繼續說道:“如此說來,水兒已經知道到哪裏去找解毒之藥了?”

若水的目光中露出深思:“俗話說,毒蛇出沒之處,三步之內必有解毒之藥,既然這天南星乃是南越國特有的毒藥,那解毒之藥必在南越無疑!正好這次太子殿下和我要去往南越國,三個月之內,我必定會把解毒之藥帶回來,為父王解去所中‘天南星’之毒!”

聖德帝點點頭,很幹脆的說道:“好!你們這就出發吧!朕的確還想多活幾年,怎麼也要看到朕的皇孫出世,不想死的那麼早。否則不就是如了那些人的意麼?”

說道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聖德帝的眼中射出一道淩厲的冷光。

若水和小七心中同時一凜,二人對視一眼,像是察覺出聖德帝的話中之意。

若水想了想,忍不住提醒道:“父皇,您一定要按照像我說的那樣,每日按時服用兒臣留下來的丸藥,這種丸藥雖然不能解除‘天南星’的毒性,但可保三個月內您的身體無慮,而且還要主要保持心情的平和,不要隨便動怒才是!”

聖德帝握住椅子扶手的手緊了緊,幾根青筋從他保養得宜的手背上冒了出來,眼中的精光不弱反強,他抬眼看著若水,神色淡淡地道:“水兒,朕似乎不是一個大夫眼中聽從醫囑的好病人,如果讓朕繼續把一個居心叵測的人放在身邊,朕寢食難安。”

小七也握緊了拳,緩緩說道:“父皇,您已經知道是何人下毒害您?”

聖德帝不答,卻轉頭看向若水,淡淡地笑道:“水兒,你說,此人是誰?”

若水咬了咬下唇,自從察覺到聖德帝中了這奇特的天南星之毒,她的腦子裏就一直在盤算著這個問題。

究竟是誰下的毒?

又是如何下的毒?

她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個人影,忍不住搖了搖頭。

聖德帝是她的夫君,害自己的夫君中毒,對她有什麼好處?

不,下毒之人應該不是那姚皇後。

那麼……她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一個人來!

“父皇,我知道您是如何中的這毒了!”

若水肯定地說道。

聖德帝、小七和老八,還有德喜聞言,一起目不轉睛地看向她。

若水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把萬壽節盛典那天晚上,她和小七進宮前在宮門口看到那個“祈福表演者”的情況說了一遍。

“父皇,當時我看出來那個人是一個用毒的高手,但世上善於用毒的人何其多,卻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不軌之心,兒臣也善於用毒,卻從未對無辜之人擅用毒技。是以太子殿下聽從了我的建議,隻是派青影在那人的身邊嚴密監視,並未采取行動。因為在他沒有做出不軌的舉動之前,當此萬壽節慶典之際,我們實在不宜做出任何容易挑起糾紛的舉動。”

她做到這裏,聖德帝點了點頭。“水兒說的的確沒錯。那麼現在呢?你懷疑朕身上所中的‘天南星’之毒是那個扮演驅邪法師的人下的,是否已經有了證據?”

若水搖搖頭,道:“我沒有證據,但是我確定毒就是那人所下,說不定此事還與我們宮中禦藥房或者是說太醫院的人有所勾結。”

看到聖德帝流露出些許疑惑之色,她不等他開口就解釋道:“父皇,您還記得那天的‘驅邪祈福’表演到最*的時候,那人曾向四個方向噴出一條十幾丈長的火龍嗎?這‘天南星’的毒就混在那股火龍裏,此毒必須在高溫激發的情緒才能起作用,而且無色無嗅,兒臣以前隻是在醫書毒經上麵看到過,卻從來沒有接觸過,所有沒有察覺出來!說起來,此事我也有失察之過,請父王懲罰!”

若水說到這裏,她心中確實感到愧疚難安。

火焰噴出來的時候,她和小七第一時間就擋在了聖德帝前麵,但是的確是沒有察覺出這股火焰之中的異常。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而且真正高手能人往往更不為人所知,此人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對聖德帝用毒,手段可畏是高明到了極點。

而讓人心生忌憚的是他縝密的心思。看來她還得繼續刻苦修煉自己得毒技才行,否則這樣的事情必定還會發生。

這次是聖德帝,那下次就有可能是小七,這些人都是她來到這個世上後對她最為重要的人,她一定不能讓他們再發生任何的意外。

小七看了若水一眼,立刻也上前了一步,朗聲道:“父皇,兒臣願同水兒一共領罰!”

七哥和七嫂都主動領罰了,老八覺得自己這麼大刺刺的站在一旁絲毫太沒有兄弟情了,他撓撓腦袋也走了過去,對著聖德帝唱了一個大諾:“兒臣也領罰!”

聖德帝沒好氣的看著他:“你又領什麼罰?”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在城樓上看“祈福表演”的時候,這小子還不知道在哪裏混玩呢,直到重新回到天和殿他才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現在又來湊什麼熱鬧?

小八又撓了撓頭,“兒臣連那神秘人的異常都沒有察覺出來,是大大的失察之罪,所以最該罰的人是我!”

“混賬小子!”聖德帝忍不住罵道:“老八,你是故意來氣朕的嗎?”

什麼時候領罰倒成了一件足以讓他們親赴後繼、踴躍報名的好事情了?

這倆小子這麼急著表現他們的夫妻之情、兄弟之情,是欺負他老皇帝沒有心愛的妻子、沒有患難與共的好兄弟嗎?真是太氣人了,簡直就是把他當成了惡公公和蠻橫的父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