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血不能融於骨,那棺槨裏的屍骨果然不是你母後。”若水沉聲道,用銀箔包好斷骨,再用布包包好,放入懷中。
“當真?”小七大喜過望,雙眼閃現出光華。
那棺槨中的屍骨身上穿的是正統皇後服製,而看屍骨的年頭也大約有二十年之久,這個疑團壓在他的心頭,著實讓他寢食難安,這時候聽到若水一口斷定棺槨中居然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則母後仍然在世的希望就大大增加。
否則誰會故意布置迷陣,弄一具假屍骨放在棺中,掩人耳目?
小七再一次敢斷定,自己的親娘當真尚在人世,蠱王沒有騙他。
隻不過雖然揭開了這個謎底,還有另外一個更大的謎團等待著他。
既然他母後不在皇陵,那這些年來,她在何處?父皇又知不知道,那皇陵棺槨中的女子屍骨不是他的母後?
小七的眉越皺越緊,臉上的喜色已經消失不見,這些問題他越想越是迷惘。
“小七,有一件事,我一直沒來得及問你。那天我和樂大將軍在荒廟之中,你是如何得知,那些圖畫又是怎麼落到你手裏的?”
若水知道小七想的是什麼,隻是事隔二十年,當年的人和事恐怕早已經湮沒在前塵舊事中,她不知該如何幫他,隻好想辦法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讓他早點從傷感中解脫出來。
小七微微一怔,抬頭看向若水,似乎想起了什麼,搖了下頭,道:“我不知道此人是誰,隻是有人以飛鴿傳書,將那卷圖畫縛在鴿腿,除了那卷圖畫,還有一個路線圖,上麵標注著你們落腳的所在,我看到之後,將信將疑,終於還是按捺不住,也顧不得這是否是一個陷阱,就照著那張路線圖前去尋你。”
“那鴿子呢?”若水的眼前一亮。
“死了。它落進府裏的時候,已經是一隻死鴿。”小七臉上露出苦笑。
“這人做事,當真是不留半分破綻。”若水忍不住跺跺腳,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小七,你說,他會不會就是那天想要殺你的黑衣人?”
“或許是,或許不是,總有一天,咱們會查出他的來曆。他能對我下一次手,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但是他一次也不會得手!”若水握住小七的手,微微一笑。
雖然前方迷霧重重,二人卻沒有半點懼怕之意。
小七站起身來,說道:“再過十日,就是萬壽節了,聽說今年南越、北曜和西澤國都會派遣使者前來朝賀,那西澤國的團使已經到了,不到南越和北曜的使者何時來到,咱們早點休息,明日上朝,我猜想父皇定會問起此事。”
若水“嗯”了一聲,問道:“南越國也會派人來嗎?”
小七見她神情若有所思,一轉念已經知道她在想什麼,微笑道:“我記得你曾和某人有過約定,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一大半兒啦,你的曲子可學會了沒有?”
若水猛地一拍額頭,叫道:“哎呀,糟糕,我居然把此事忘得一幹二淨。那曲譜呢?該死,我居然想不起來放在何處了。”
小七見她居然連和拓跋小王爺的約定都不記得了,顯然是半點沒把那個人放在心中,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
他自從荒廟一事誤解若水之後,一直在暗中告誡自己,以後一定要相信她,不可懷疑,再也不能相信別人的暗中挑唆。
如果按照以前他的脾氣,隻要若水提一句拓跋小王爺,他都會有半天不快,可是他現在心情己變,心境更是大為提高,他知道,就算是刀砍斧劈,也不會把若水從他身邊拉開半步,既然如此,他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小七走到妝台前,取過一隻盒子,打了開來,裏麵整整齊齊地折著一張紙,正是拓跋小王爺留給若水的曲譜。
他現在心中沒有半點妒忌之意,將那張曲譜輕輕放在若水的掌心中,柔聲道:“答應過人家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你不怕擔心,我再也不會胡亂吃醋,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以後再也不會發生了。”
若水心中感動,輕輕靠在他的懷裏,打開曲譜,看了幾眼,說道:“這譜上的字我一個也不識得,小七,明兒你還要幫我請位師傅,教我學習樂譜。”
小七心中奇怪,詫異道:“水兒,這乃是最簡單的樂譜,你竟然看不懂嗎?那你在今天大殿中又為何會出口成詩,素日裏,我從來不曾看你做過詩,讀過詩集啊?”
若水被小七一問,不由得心虛,耳中忽然響起樂正毅在山林中質問自己的話來。
他當時口口聲聲懷疑自己的身份,並列舉了自己穿越後和之前的種種不同,顯然敏銳的他已經對自己起了疑心,沒想到小七今天也會這樣發問。
如果是樂大將軍,她自然是置之不理。可是小七是她最重視最在乎的人,如果他也懷疑起自己,那做人可真的沒什麼味道了。
到底要不要告訴小七,自己是來自於異時世異世界的一抹遊魂呢?
小七他,會接受嗎?若水猶豫不決。
小七顯然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問,若水會露出這種糾結的表情來。
“水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小七越看越是懷疑。
“啊?”若水正在想著自己的心事,她想了半天,還是決定隱瞞到底。
小七畢竟是古人,他能接受這怪異的事情的概率不會高於百分之一,萬一他接受不了,她豈不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對,不說,一定不能說!
“我剛才隻是在想,會不會是這曲譜中藏著什麼秘密?”若水不著痕跡地把話題一轉。
“嗯,這張紙倒也尋常,應該沒有什麼夾層,不知道這曲子有什麼古怪,我不會吹塤,不過你想學這曲譜,我倒可以教你。”小七把手中的曲譜翻來複去地看了幾遍,沒發現什麼異常,他看著曲譜,手指一敲一敲地打著拍子,輕輕哼了起來。
若水沒想到小七竟然識譜,先是吃了一驚,緊接著就大喜過望。
她托著下巴,默不作聲地傾聽著。
小七隻是粗通音律,但那曲譜上記載的曲子相當美妙,若水聽著聽著,不覺得出神。
那曲調她依稀還記得,拓跋小王爺吹奏這支曲子的時候,那優美動人的旋律,仿佛若有所訴著一個古老和神秘的傳說。
那拓跋小王爺為什麼一定要讓自己學會這曲子,並且當麵吹給他聽呢?
小王爺提出這個條件的時候,她一口答應,並未多想,可事先思及,總覺得事情透著古怪。
“水兒,你在想什麼?”小七停止了哼唱,見若水正在呆呆出神。
若水揉了揉眉心,她剛才確實不知不覺地想了好多。從拓跋小王爺的身上,她又想到了姚皇後。
今夜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姚皇後的連環毒計,步步緊逼,自己差點兒沒透過氣來。
這該死的姚皇後,她究竟和自己,和小七有什麼深仇大恨,這般處心積慮地對付自己二人。
她膝下又無子嗣,她所倚仗的君天翔已經被廢為庶人,幾乎不可能再有東山再起的一天。她要是個聰明人,就應該明白,她現在最該倚靠該拉攏的人乃是太子殿下,為什麼反而處處要逼迫他,這樣對她有什麼好處?
好處?
若水想到這裏,眼前忽前一亮,仿佛有什麼東西在眼前一閃而過,想抓又抓不住。
“小七,你說今年的萬壽節,北曜國也會派人來嗎?”若水突然問道。
“嗯,北曜和我東黎世代通好,我母後曾是北曜的公主,現在北曜的皇帝就是我的親外公,每年的萬壽節,他都會派人前來送上賀禮,隻是今年不知道會派誰前來。西澤國派來的使者團,咱們已經看到了其中的一支,至於南越的拓跋小王爺,是否會親自而來,倒不可知了。”
說著,他勾起唇角,對著若水調侃地一笑。
若水白他一眼,不去理會他話中的嘲諷之意,又問:“小七,你能給我講講這四個國家之間的故事嗎?”
小七奇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覺,還讓我講什麼故事,快睡吧,明天我再說給你聽。”
“不,我今天就要聽。”若水雖然很困,仍是強睜著眼睛,固執地說道。
小七無奈,隻好說道:“要不咱們先上床,我說給你聽,你要是聽得倦了,就睡罷。”
“好。”若水點了點頭。
等到二人上了床,小七這才緩緩講述起來。
“咱們這塊大陸,共分四個國家,我東黎是占地最小的彈丸之國,其中南越最為強大,整個國土占了這塊大陸的半邊江山,北曜國和我東黎相差不大,西澤則位置偏遠,和其他三個國家很少有來往。”
“嗯。”若水聚精會神地聆聽,生怕漏掉了一個字,她有種隱隱的預感,有一個謎團的答案,就隱藏在小七的敘述裏。
“我東黎地小民薄,物產不豐,但也能自給自足,北曜國雖然國土和我東黎相鄰,但它占據了北方,據說北方的雪山山脈中藏著一種極稀少的寒鐵,這種寒鐵用來做兵刃是最妙不過的,隻要將小指甲大小的一塊寒鐵用在煉製的尋常刀劍,凡鐵立刻會化身為神器,所以北曜國雖小,卻擁有其餘三國不可忽視的戰鬥力。”
聽到這兒,若水腦海中忽然浮現起在雁翎山程老大山寨中見到的那群黑衣人,他們所用的那種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奇形兵刃,的確是鋒銳異常。
她本來就懷疑這夥人來自北曜,這時聽小七說起寒鐵,又多了幾分把握。
“我東黎國兵勢不強,卻每朝必出戰將。尤其是這位樂大將軍,他乃是百年難遇的將帥之才,對於保住我東黎的國土江山可謂是功不可沒。北曜卻沒有像樂大將軍這樣的人才,如何能讓它不被人輕視踐踏呢?所以,他們選擇了和我東黎結盟,互為唇齒。南越國對我國一直虎視眈眈,卻始終不敢輕舉妄動,一來是因為樂大將軍鎮守南關,二來,也是因為咱們和北曜的同盟關係。”
若水沉吟不語,她腦中迅速閃過幾個信息。
樂大將軍,北曜,南越,東黎……
樂大將軍是一個關鍵點,他牢牢撐住了這三國鼎立的局麵。既然如此,如果那夥黑衣人真的是來自北曜,他們謀害了樂大將軍,豈不等於是自斷其臂?
想不通!
小七的聲音慢慢低沉下去,他已經兩天兩夜不曾合眼,加上那一日一夜足不停步地奔波,要不是仗著內功精純,早就支撐不住,這時候回到自己的府裏,心神一放鬆下來,倦意就湧了上來,不知不覺合上了雙眼,睡了過去。
若水思索半天,聽得耳邊小七的呼吸聲沉穩綿長,顯然已經熟睡,想起他這幾天的疲累憂急擔心,心疼地幫他攏了攏被角。
接下來的幾天,表麵上出奇的平靜,姚皇後那邊竟然也沒有異動。
若水離京十餘日,很是想念父親,她先是回了一趟相府,探望老父,見柳丞相精神矍鑠,不由放下心來。
因為萬壽節將至,三國齊派使者來賀,聖德帝下旨,由太子負責安排接待事宜,所以小七這幾天忙得脫不開身,每天都要很晚才回府裏。
就在這一派熱鬧歡慶的氣氛中,另有一種傳言,在帝都悄悄地散播開來。
若水先是接到了來自江北地區有關疫情的報告,傳遞消息的人說,疫情已經得到了控製,湯侍郎帶著眾位太醫救治了大多數患病的百姓,同時也查清了這次疫情流傳出來的原因,果然如同若水所料,信州城官吏貪婪瀆職,以陳米賑災,才釀成了這場大災難。
與此同時傳來的,則是有關樂大將軍不利的消息。
若水回到帝都的第二天,就得知樂大將軍也已經回到了帝都,比自己和小七還早到了一天。想來那天夜裏,小七和自己先後離開之後,他就連夜冒雨趕回了帝都。
“不知道他中了小七一拳,傷勢如何?”若水本想前去探望,並為他診治一番,可是想到小七對自己和樂大將軍的誤會,硬生生壓下了這個念頭。
她事後曾經問過小七,小七說,他當時擊中樂大將軍的那一拳隻用了三分力道,據他估計,樂正毅的傷勢應該不重,因為當他那一拳落下的時候,感覺出樂正毅運氣於胸,將他大半的力氣化解了開去。
樂正毅回到帝都之後,並未上朝,一直閉門不出,朝中大臣前去拜訪探望,全都吃了閉門羹。
但隨著萬壽節的時日漸漸臨近,三國各派使團前來帝都,為聖德帝賀壽,曾經有人看到,南越國和北曜國的使臣頻頻出入樂大將軍府,還有人傳道,樂大將軍府邸常常通宵達旦,徹底不眠,與那兩國使臣把酒言歡。
這道流言剛剛傳出之時,眾人俱皆不信。要知道,大臣私自結交外使,乃是東黎國的大罪,樂大將軍身為當朝一品將軍,豈能不知,又怎會知法犯法?
但是傳言愈傳愈烈,傳播謠言之人將此事說得繪聲繪影,宛如親眼所見,聽的人不由連連點頭,不由不信。
所謂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不數日間,樂大將軍私下裏結交外使一事已經在帝都傳的是街知巷聞。
就在此時,又有人借著樂大將軍此次前往雁翎山剿匪一事大作文章,放言道,區區兩千名山匪竟然勞動樂大將軍親自出馬,其中定有古怪,尤其是樂大將軍竟然將兩千名山匪全部收編到自己的軍中,那些山匪分明不是山匪,而全是來自北曜……
種種流言謠傳,全都將矛頭指向了樂大將軍。
大臣們上朝之時,私下裏談議最多的都是此事。
這等傳言,自是也傳入了樂正毅的耳中,他卻像是漠不關心一樣,聽之任之,絲毫不為自己分辨一句,依然自閉於府,不與外人往來,甚至連朝堂也不上。
大臣們得知樂正毅的反應之後,俱是忿忿不平,紛紛上奏,說樂正毅身為當朝一品將軍,私交外使,犯了大罪,偏又這等居功自傲,請求聖德帝加以裁處。
聖德帝卻以捕風捉影、無憑無據為由將大臣們的種種非議壓了下來。
小七回到府中,和若水說起此事,神色言語間頗為樂正毅感到擔憂。
若水聽後,也是皺起了眉頭,感到此事來勢洶洶,大有古怪。
這許多流言蜚語,就像是一塊塊烤得幹透了的木柴,越積越多,隻待一點火星爆起,就會瞬間燃起一場滔天大火,把樂大將軍吞噬其中。
究竟是誰,在暗中操縱此事?
就像是一個奕棋高手,布下一著又一著的連環殺招,讓人不知不覺地身陷其中,等到時機成熟,他就落下關鍵的一子,殺得對方片甲不留。
樂正毅現在麵對的,就正是這樣一個高手。
他現在已經身陷謠言是非之中,脫身不得。縱是分辨,也隻能是欲描越黑,隻會讓人覺得他心虛。
若水相信,用不了多久,那幕後高手定會使出這關鍵的一記殺招,一舉致樂正毅於死地,讓他再難翻身。
這種時候,隻要樂大將軍言行舉止稍有不慎,被人拿住把柄,他閉門不出,倒是最好的應對之策。
隻是樹欲靜而風不止,那幕後操縱之人又怎會放過這樣的好時機!
小七和若水接到聖德帝的旨意,讓二人入宮覲見,二人心中便己料中了幾分。
聖德帝在養心宮接見二人,屏退左右,雙目炯炯地看著小七。
“老七,你此次回京的途中,可曾遇到一個黑衣人行刺於你?”他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
小七和若水同時一驚,二人對視一眼,小七抬頭看向聖德帝,詫異問道:“父皇,你如何得知?”
那黑衣人突施殺手的時候,現場隻有他們三人,事後小七也並未向聖德帝稟明,今天突然聽到聖德帝問及此事,不由二人不驚。
聖德帝臉色一沉,道:“老七,你為何要掩瞞此事?難道你連父皇也信不過嗎?你身為我東黎國太子,身係社稷安危,你不放心水兒,親自前去接她回京,為何身邊不帶隨從護衛?如果你有一個閃失,你可知父皇和你皇祖母有多擔心?”
“父皇……”小七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作答,他身有武功一事,連聖德帝都瞞得密不透風,如果要講,他這五年來經曆過的事,又豈是輕易解釋得清的。
“有人向朕稟報,行刺你的那黑衣人……是樂正毅樂大將軍!老七,你可曾看清那人的麵目,你告訴朕,是與不是?”聖德帝緊緊盯著小七,聲音低沉。
小七忍不住向若水瞧了一眼,見她也和自己一樣,滿臉驚奇,知道此事不會是從她嘴裏說出去的,問道:“父皇,兒臣和水兒回帝都的途中,確實遇到過一個黑衣人,想要對兒臣不利,但是,他並不是樂大將軍!”
“是麼?你瞧瞧這個!”聖德帝從禦案上擲下一物,飄揚落地,卻是一張圖畫。
小七和若水低頭一瞧,心中已經了然。
那畫麵上畫的正是那神秘的黑衣蒙麵人在荒廟中偷襲他二人的情景,那熟悉的畫風,和小七接到的那幾幅,同出一轍。
“父皇!”小七心中重重一震,驀然升起一個疑團,難道繪這幅圖的人是父皇派去監視自己的不成?否則當時明明隻有他們三人在場,這畫圖之人如何得知當時的情形?
又或許……
小七背上突然冒出一層冷汗。
難道這黑衣人是父皇派去的?不,絕對不會!
小七為自己心頭升起的這個念頭感到羞愧無比。若水像是猜出了他在想什麼,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聖德帝的一雙虎目牢牢地盯著小七:“老七,你告訴朕,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畫中之人,雖然蒙著臉,但他的身形體貌,卻和那樂大將軍十分相像,他既然敢行刺於你,身手武功定然不凡,你明明不會武功,卻安然無恙,是誰救了你?”
“父皇,兒臣這五年之間,曾經得過奇遇,此事容兒臣日後再向您老人家細稟。”小七鎮定了一下心神,目光沉靜如水,神色鄭重無比,“但是兒臣可以保證,這個行刺兒臣的黑衣人,絕對不會是樂大將軍。”
聖德帝默不作聲地看著他,眼中神情複雜難懂,像是在重新認清這個兒子一般,小七的眼神沒有半點退縮,他身軀站得筆直,眼神堅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