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情敵相見(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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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酷愛吃香酥甜膩的點心,百吃不厭,林姑姑知道她的口味,幾乎天天都會為她準備幾道她愛吃的甜點,並聽了若水的建議,別出心裁,在酥點之中佐以新鮮瓜果,不但可解除油膩,還有淡淡的果香。

若水原以為這種以鮮果肉為食材的甜點是自己獨創,哪知公主派人送來的這四樣點心,件件精美別致,造型優美不說,更是透著一股果子的香氣。

她挨樣嚐了嚐,隻覺每一道都十分可口,不禁歎道:“這點心真是好吃,妙霞公主宮中的廚子心思倒也巧妙,居然想出這種用果肉做餡的新鮮花樣。”

蘭芝抿唇笑道:“若水姑娘說錯了,這點心雖然是廚子做出來的,可這法子卻是楚王殿下告訴九公主的,姑娘要讚,應該誇讚楚王殿下心思巧妙才是。”

又是楚王!

一聽到這兩個字,若水的好心情瞬間跑了個精光,言笑晏晏的臉一沉,嚇了蘭芝一跳。她偷眼瞧著若水的臉色,不敢再多言,指揮著小宮女太監們收拾了桌上的盤碟食盒,對若水行了個禮,便帶著眾人悄悄退出殿外,回宮向公主複命去了。

若水坐在椅中生了一會兒悶氣,又覺得自己實在可笑,她忽然想起一句話來,為他人犯的錯而讓自己生氣的人,都是傻瓜。很明顯,自己剛才就成了這樣的一個傻瓜。

她覺得自己也算得上是機靈百變,怎麼一遇到這個楚王就處處碰壁,連腦子都變得不好使了。若水用頭撫著額,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準備好好思考一下以後的路該怎麼走。

今天在百花宴上大鬧一場,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不但在宴會上揚眉吐氣,狠狠地震懾了一下那些口口相傳貶低自己之人。而且她相信從這天開始,自家的丞相老爹在眾人眼中又將會紅透半邊天,而這帝都之中再也不會像從前那般,人人提起柳相府中的大小姐,如談蛇蠍,避之唯恐不及。她總算是為若水的前身狠狠地出了一口積鬱己久的胸中悶氣。

但煩惱也隨之而來。

這位聖德帝對自己的印象極好,但也太好了,一門心思地打自己的主意,準備把自己配給他的寶貝兒子楚王當媳婦,而那個楚王,脾氣邪妄無比,常人難惻,就連她這般能夠看穿千萬人心思的眼睛,卻半點也看不透他,自己要是落在他的手中,隻怕是哭都哭不出來。

還有鄒太後,剛剛蘇醒過來的她就開始算計著自己,這要是等到明天她真正的清醒了,隻怕那一道賜婚給楚王的懿旨立馬就降到了自己的頭上。

這可萬萬不成!

自己可一定要想一條萬全之策,既不違背聖意,不觸怒太後和皇帝,而又能讓自己和小七心願得償,要想個什麼法子才好呢?

若水越想頭越疼,索性站起身來,走進寢殿去瞧瞧太後的狀況,輕輕推開內室的房門,一眾宮女太監見了她都極是恭敬,規規矩矩地給她行禮,口中連稱:“若水姑娘。”

侯公公和玉瑾姑姑迎上前來,也笑著對她行了個禮,神態又是親近又是恭謹,二人對她都感激無比,心中更是把她當成了未來的楚王妃,引著她來到太後的床前,玉瑾打起垂下的帳簾,讓若水瞧著太後的氣色。

侯公公極有眼色地搬來了錦凳,若水也不跟他客氣,坐了下來,她先是對著沉睡中的太後看了看,見她原來焦黃的臉色變得紅潤有光,呼吸沉穩勻淨,鼾聲響亮,顯然睡得極是香甜,暗暗點頭,知道太後明天這一覺睡醒,定會感到精神奕奕,百病全消。

她兀自不放心,又伸手幫太後切了下脈,覺得無恙,這才放下心來,仰臉對著一臉緊張之色瞧著自己的侯公公和玉瑾微微一笑,道:“太後睡得很是安穩,你們放心吧,明兒一早,太後就會醒來,隻怕會食欲大振,玉瑾姑娘可以吩咐廚房,先熬上一鍋紅棗玉米粥,加點百合、蓮子、花生、枸杞等物,煮得稠稠的,再配點清口的小菜,想來這些食物應該極對太後的胃口。”

玉瑾姑姑又驚又喜地看了若水一眼,道:“若水姑娘,你怎麼會知道太後娘娘的喜好?不錯,你說的這些正是太後娘娘素日裏最喜歡吃的,隻不過最近她老人家夜不安寢,胃口難開,很少飲食。我這就吩咐下去,讓廚房連夜備著。”

她現在對若水佩服得五體投地,就像鄒太後一樣,越看越是喜歡,不知道要怎麼疼她才好。她走到一邊,吩咐宮人去廚房傳話為太後準備吃食,又指揮著兩個宮女為若水布置了一個舒適的睡榻,走到若水身邊,柔聲道:“柳姑娘,你累了一天,也歇息一會兒吧,太後睡得安好,前半夜我來守,你就放心睡一覺吧。”

若水聽她話中帶著真誠的關心和體貼,感激地對她笑笑,玉瑾姑姑的好意她自是不能拒絕,再加上她也確實覺得疲累,於是往睡榻上一歪,合上雙眼,不多時就沉沉睡去。

玉瑾見她睡得香甜,寵溺一笑,親自幫她蓋上繡被,然後指揮著眾宮人們滅了殿中的幾盞燈燭,整個寢殿中的光線變得昏黃一片,十分柔和。

若水這一覺睡得極沉,卻不安穩。她一忽兒夢到小七,一忽兒又夢到楚王,夢到小七的時候,隻覺得滿心甜蜜,兩人正自緊緊相擁,小七深情熱烈的眼眸凝望著她,兩片好看的薄唇慢慢靠近,她正滿懷柔情地期待著,突然發現小七的麵具不見了,眼前的臉竟然變成了楚王那

的臉竟然變成了楚王那張清俊逼人的容顏,他正像一頭餓狼般,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的唇,然後狠狠地吻了下來……

若水渾身一個哆嗦,生生地被嚇醒了過來,一睜眼,隻見眼前沉沉暗暗,燈暈昏黃,自己竟然睡在一個陌生的所在。

她定了定神,打量了一下周圍,放下心來,自己正好端端地在太後娘娘的寢宮之中,周圍尚有守夜的宮女,目不交睫地守在太後床前,卻又哪裏有什麼小七,又哪裏有什麼楚王了。

若水揉揉額角,把最後一絲睡意驅散了,她這一覺足足睡了有兩個時辰,這時覺得精神十足,眼見玉瑾姑姑正支著下巴坐在鄒太後的床前,一下一下地打著盹,於是悄悄起身,去替換玉瑾。

玉瑾被若水輕輕搖醒,睜開朦朧的眼睛瞧著她,正要出聲,若水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指了指床上,意思是不要吵醒了太後,玉瑾會意地閉上嘴。

若水接著伸手指了指著床榻,示意玉瑾姑姑去睡,然後她搬過一隻繡墩,坐在太後床前,輕輕挑起簾子,對著熟睡的太後看了看,點了點頭,又輕輕放好帳簾。

玉瑾看了若水的神色,知道太後無恙,也放了心,感激地在若水手背上拍了拍,又悄悄指揮著守夜的宮女們換班休息,然後走到睡榻旁,躺了下去。

寢殿之中靜悄無聲,燭光昏昏,幾名剛剛換班過來的宮女也悄悄地打起了哈欠,若水卻睜大了雙眼,了無睡意。

她的一顆心早己飛出了這深深的後宮,飛到了小七身上。

現在子時剛過,不知小七的毒……還有那楚王,是否會信守承諾,將那靈犀丸交給小桃,送到小七手中?若水咬了咬牙,思前想後,心緒百結,這後半夜,竟然一直睜著雙眼,直到雞啼五鼓,曉白染亮了窗紙。

若水一夜不眠,鳳儀宮中,一樣有人寢食難安。

若水被留在宮中為太後侍疾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姚皇後的耳中,前去稟報的人惴惴不安地跪在地上,半天沒聽到姚皇後的聲音,好半晌,才聽到姚皇後波瀾不驚的聲音,淡淡道:“下去吧!”

那人如蒙大赦,幾乎是逃一般離開了鳳儀宮,抹了把冷汗,暗自慶幸姚皇後居然沒有發怒。

殊不知在他走後,姚皇後就站起身來,發瘋似地把屋裏所有的東西全都砸了個稀巴爛,一臉的猙獰,嘴裏一遍遍地吼著:“柳若水!你這個賤人!本宮要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屋內隻有姚皇後最親信的碧荷侍立在側,她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地看著那個像瘋子一樣的女人,哪裏還是平時大家眼中端莊高貴的姚皇後,簡直比潑婦更狠毒!

這種情形她早己不是第一次見了,隻要有人觸及了姚皇後的逆鱗,惹怒了她,她都會這樣砸東西泄憤,而那個惹惱皇後的人,則會悄無聲息地消失得無影無蹤,連片飛灰也不會留下。

隻是這一次姚皇後的怒意實在太大了些,竟然連她素日裏最珍愛的粉彩蓮花樽都砸成了碎片。看來姚皇後定是恨極了這個柳若水!

碧荷想起姚皇後吩咐自己做的事,打心底裏冒出一股子寒氣來,隻覺得全身都浸在了冰水裏,心裏更是打定了主意,自己這輩子就算是死,也絕不做任何一點觸怒姚皇後的事來,否則,這柳若水的下場,就是自己最好的前車之鑒!

等到屋裏再也找不出可砸的東西來,姚皇後終於停下手,緩緩回過身來,抬手抿了下雲鬢,又恢複了她高高在上,端莊優雅的皇後身份,抬了抬眼皮,看向碧荷,淡淡地問道:“碧荷,本宮這殿裏的東西,為什麼全都碎了?”

碧荷打了個哆嗦,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頭也不敢抬,戰戰兢兢地回道:“回稟皇後娘娘,是……是奴、奴婢不小心,把、把這殿裏的物事都打碎了,請、請皇後娘娘恕罪。”

“嗯!”姚皇後滿意地點點頭,擺了擺手,道:“看在你對本宮忠心一片的份上,本宮這次就饒了你,下去吧,去禦庫房再領一批東西進來。該怎麼說,你知道!”

“是,皇後娘娘,奴婢馬上就去。”碧荷跪在地上,磕了個頭,站起身來,往外就走。

“等等,本宮吩咐你辦的事,可辦妥了?”姚皇後眼中厲光一閃,像毒蛇的牙閃著惡毒的光芒。

“回皇後娘娘,都辦妥了,一共花了六千兩銀子,那人說,今晚就動手。”

“蠢貨!你沒長耳朵?那賤人今晚被留在宮裏,為太後侍疾,不會回府了!”姚皇後使勁咬著牙,對著碧荷就是一記重重的耳光,恨聲道:“告訴那人,計劃……改成明晚!滾!”

天亮之後,若水又掀來床帳瞧了瞧鄒太後,見她一宿安眠,臉色已經恢複了紅潤,氣色大佳,拒她推算,最多再過一個時辰,鄒太後就會神完氣足地醒來。

玉瑾姑娘派宮人準備了洗漱用具,招呼若水去外殿梳洗了,又親自走過來要替若水梳頭,若水連稱不敢,玉瑾姑姑微笑道:“若水姑娘救了我家太後娘娘,奴婢正不知如何感謝姑娘才好,請姑娘開恩,賞奴婢一個報答姑娘的機會吧。”

若水見她這麼說,也不好拒絕,任由玉瑾解開了自己的發髻,取過白玉琉璃梳,細細地替她梳著。

玉瑾的手極巧,手法也輕盈,絲毫沒有弄痛若水,不多時已經幫她挽好了秀發,玉瑾為她梳的發勢雖然

的發勢雖然不如隨雲飛仙髻複雜,卻更加嫵媚,顯得若水的一張秀顏越發的嬌美。

玉瑾梳好之後,滿意地左右打量著,然後取過放在梳妝台上的發簪,準備為若水綰於發間。

方才為若水解發之時,玉瑾並未留意這枚簪子,這時候再拿在手裏,仔細一看,不由地輕輕“咦”了一聲,她眼中透出一絲困惑,臉上卻半點不露,似是隨口誇道:“若水姑娘的發簪好生精致,奴婢生平從所未見,想來定是姑娘府裏的傳家之寶吧?”

若水何等精明的人,從她輕呼之時便覺得有異,從鏡中又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困惑之意,心中一動,暗道不妙!

這枚碧玉梅花發簪乃是小七送她的定情之物,當時小七從一隻沉香首飾盒中挑出來這隻簪子,盒中盛的還有九鳳珠釵步搖,那明明是皇後娘娘的事物……

自己當時還指責小七偷盜皇宮大內的寶物,讓他還了回去,誰知後來……後來自己就被小七的這枝梅花簪給勾走了芳心,將此事忘得一幹二淨!

這玉瑾姑姑是宮中的老人,想必定是認出了這發簪乃是宮中之物,自己可千萬不能漏了馬腳,害了小七!

“是啊,玉瑾姑姑眼力真好,這是我娘去世之前留給我的,在我的眼中,它確實是無價之寶。”若水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哀傷,像是回想起了傷心的往事,一下子就打消了玉瑾心中升起的疑慮。

“啊,對不住柳姑娘,是我胡說八道,倒引得姑娘傷心了。”玉瑾後悔不己,忙小心翼翼地將碧玉釵替若水插在發間,滿臉歉意道:“柳姑娘,請你原諒我無心之失,我隻是見這簪子實在漂亮,忍不住誇了幾句。”

“若水自然不會怪姑姑,玉瑾姑姑,這個時辰,太後娘娘怕是要醒了過來,咱們還是去瞧瞧她老人家吧。”若水不著痕跡地把玉瑾的注意力從梅花簪上引開。

被若水一言提醒,玉瑾恍然地拍拍額頭,道:“瞧我這記性,竟然還沒有你小姑娘家細心,柳姑娘,你這般溫柔體貼,太後娘娘一定會喜歡你得緊。這樣吧,我先去瞧著,你就在園子裏轉轉,賞賞花,看看景,若是太後娘娘醒了,我馬上派人來叫你。”

若水含笑點了點頭,見玉瑾帶著好幾個宮女進寢殿去了,這才緩步出了閣門,來到院子裏。

此時朝陽初升,薄霧在漫天霞光中漸漸消散,空氣格外的清新。

鄒太後的花圃之中,自是種滿了各色奇花異卉,若水竟有一大半沒有見過。她漫步在花叢中,綻開的花瓣上凝著未幹的露珠,顆顆晶瑩,吸入肺中的是帶著清甜花香的空氣,半夜未眠的倦意隨著呼吸之間逐漸消失。

她正愜意地賞花觀景,身後傳過來一個人的腳步聲,竟然直向她走了過來。

若水回過身來,隻見一個高瘦的身影背著晨光,站在自己身後,淡淡的金光染亮了他麻布的衣邊,讓他整個人像個閃閃奪目的發光體一般。

“穀神醫。”若水淡淡一笑,不輕不重地招呼道。

“柳姑娘,早。”穀神醫的神色有些拘謹,臉上掠過一抹可疑的微紅。他深吸了口氣,問道:“柳姑娘昨夜辛苦了,不知太後娘娘她的鳳體……”

“太後娘娘服了穀神醫親手熬的藥,自是一宿安眠,睡得安安穩穩,再好不過。”若水輕描淡寫地說道,唇角翹起,盈盈淺笑。

穀神醫臉上又是一紅,他自是聽出若水話中淡淡的揶揄之意,隻不過他恢複得極快,定了定神,很快又神態自若,突然對著若水深深一揖,道:“柳姑娘,請勿再在神醫二字稱呼在下,在下昨天聽了姑娘的一席話,才知這世上人外有人,從此之後,再不敢以神醫二字自居。”

這穀神醫昨天還狂妄自大,今天居然會前倨後恭,還對自己躬身行禮,說出這等謙和的話來,倒是大出若水的意料之外。

“穀神醫,你不必過謙,你的醫術,確實有獨到之處,小女子也很是佩服。”對方既然服軟,若水自然不會咄咄逼人,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彬彬有禮。

“姑娘切莫再以神醫二字稱呼永春,永春真是愧不敢當。”穀永春一臉慚色,這一夜他幾乎不能安枕,回想自己這些年來的狂傲無人,夜郎自大,再想起名醫老父對自己的諄諄教誨,自己卻置若罔聞,不由深深羞愧,故而今天一早,特地來找若水賠罪。

若水見他語氣真誠,暗暗點頭,心道不愧是名醫的傳人,他這浮誇自大的毛病一去,醫術上定會再上一層。

“柳姑娘,永春有一事想請教姑娘,不知姑娘可能見告否?”穀永春想是讀醫書讀得多了,說話也文謅謅的,他見若水對自己神色和善,跟昨天大不相同,知道對方已經原諒了自己,於是便想問一問那個憋在他心頭整整一晚的疑問。

若水冰雪聰明,見其色知其意,微笑道:“穀公子是想問我,為什麼要先用醋熏之法讓太後蘇醒,然後再喂太後娘娘服下安神湯,是嗎?”

“不錯。”穀永春點頭,眼中露出讚賞的神色,這姑娘當真是善解人意,聰明過人,他生平從所未見。

若水卻不回答,隻是微笑前行,穀永春摸不著頭腦,隻得跟在若水身後,隻見若水在一叢白色香花之前停了下來,俯身輕嗅,側過比花瓣更嬌嫩的臉龐,笑微微地問道:“穀公子,你可知道這花的名字?”

穀永

穀永春定了下神,把凝注在若水臉上的目光移到花朵上,看了半天,搖頭道:“我不知道,這花我從沒見過。”

“那穀公子請過來聞上一聞,這花有什麼特異之處。”若水又是深深一嗅,隻覺神清腦明,舒適無比,一夜的疲累,消失無蹤。

穀永春依言走到花前,學著若水的樣子深深吸了口氣,雙眼一亮,讚道:“好花!想不到這花的香氣竟然有提神醒腦的功效!”

若水抿唇一笑,問道:“穀公子可曾想到了什麼?”

“呃?”穀永春一愣,怔怔地看著若水,見她目光中若有深意,他仰起臉來,靜靜地思索了一會兒,突然雙掌一拍,喜得叫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原來如此啊!”

若水含笑不語地瞅著他。

穀永春對著若水又是一揖到底,抬起臉來,滿臉喜色,“柳姑娘,你才真正是醫術如神,永春佩服!”

若水微笑道:“穀公子可是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

“不錯!我全明白了,太後娘娘的失眠之症,就是由這花朵的花香引起,說起來太後娘娘並不是得了病,而是中了這花香的毒!姑娘用醋熏之法,並不是要喚醒太後娘娘,而是用醋來為太後娘娘解毒!如果不先解了這花毒,太後娘娘隻要一服下永春煎好的安神藥,恐怕……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永春在此,還要多謝柳姑娘的救命之恩!”

穀永春越想越怕,後背上驀地冒出一層冷汗來。

“穀公子能想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就是再好不過。小女子昨天隻不過是偶然聞到了這花奇特的香氣,這才留了神,想到了這個關節所在。真要論起醫術來,小女子還要向穀公子你多多請教才是。”若水謙虛地說道。

“柳姑娘,永春還有一事不明,請姑娘賜教。”

“穀公子但說無妨。”

“柳姑娘,太後娘娘這失眠之症看起來很是尋常,姑娘卻能想出與眾不同的治療方法,永春想請問姑娘是如何想到的?還有這花又是何人所種,是否是有意以此花來毒害太後娘娘?”穀永春神色凝重,眉宇間頗有憂色。

若水微微苦笑,這穀神醫把自己當成神仙了不成?當自己真是百事通?

她搖了搖頭,說道:“穀公子的問題,我隻能回答第一個,至於第二個問題嗎,我也不知。”她進宮不過一日,哪裏知道這宮中的蠅營狗苟,諸多算計。至於太後娘娘中的這花毒,是有人故意為之,還是無意為之,她一概不知。

“穀公子,你學醫多年,定然知道這病有百種,有很多病症發作之時症狀相似,比如同樣是頭痛發熱,有人是因為受了寒涼,病因在表,有人則是因為飲食不當,病在其內,因為病因不同,所以治療的方法也會截然不同。”

說到這裏,若水看了穀永春一眼,見他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暗暗點頭,於是又道:“做為醫者,我們的每劑藥方都關乎人命,萬萬不能有絲毫疏忽大意,治病就要對症下藥,要根據病人的病理采取合適的治療方法,同時還要懂得變通之道,穀公子,隻須牢記‘醫無止境’四字,那麼公子日後在醫道一學上的成就,定不在你的師傅之下。”

若水的這席話說得言詞懇切,帶著勉勵之意,由她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嘴裏說出來,很有點老氣橫秋的意味,穀永春卻絲毫不以為忤,連連點頭,深有所悟。

兩人這一番傾心交談,昨日隔閡盡去,心中再無芥蒂,若水也趁機向穀永春請教了幾個醫術上的難題,穀永春不愧是第一名醫的弟子,胸中所知著實不少,當下毫不藏私,傾囊而授,二人越聊越是投機。

晨暉升起,薄霧盡散,群芳吐豔,人比花嬌。

滿園花木之中,一個出塵脫俗的麻衣少年,一個嫋娜纖柔的妙齡少女,二人並肩而行,喁喁細語,看在眾人眼中,就像是一幅賞心悅目的圖畫。

此情此景,落在某人的眼中,險險爆炸了某人的胸膛。

青影推著木製輪椅,巴巴地站在花園門口,進退兩難。

輪椅上那人雖然背對著自己,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還是讓他不由地打著寒顫。

自家王爺怒了!而且是像個獅子般地暴怒!

能讓自己王爺惱怒成這般模樣的原因,隻有一個,就是那一臉言笑晏晏,正和那個狗屁神醫在花叢中賞花談天的柳姑娘!

青影心中埋怨這位柳姑娘還真是不讓人省心,且不提在那百花宴上惹了一堆莫名其妙的爛桃花,害得自家王爺的醋把牙都喝倒了,今兒一早居然又招惹上了這個穀神醫!

果然王爺以前的話沒有錯,這天底下的女子,都是最麻煩的東西,萬萬招惹不得!

可自家王爺明明知道這個道理,怎麼還會招惹上了女子呢?而且他招惹上的,居然還是天底下最最麻煩的女子。

自家王爺可真是命苦啊。

明明受了一晚上毒發之痛的煎熬,還是早早地起了身,巴巴地趕進宮來,打著旗號是進宮探視太後娘娘的病,可王爺真正要來瞧的人是誰,是人都猜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