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自己竟然被他的眼神蠱惑了?
該死的!這個混蛋楚王,竟然敢用那種眼神看她!害得她誤把他當成了小七,差點為他動了心!
她撫了撫自己兀自怦怦亂跳的小心髒,輕輕吐出口氣來。
這家夥就是個妖孽!長得像妖孽也罷了,笑起來,還有那看人的眼神,處處都是妖孽!
若水狠狠別開臉,不去看他,隻要不看他那蠱惑人心的眼神,她就不怕。
“楚王殿下,您既然看懂了若水的這幅畫,可否請您為大家說一說這畫中之意呢?”若水聲音清冷,宛如冬泉出穀。
楚王心滿意足地收回了視線,看到小姑娘被自己的目光弄得別開眼,讓他很是開心。這個鬼丫頭,總是若有若無地忽視自己,他一定要讓她知道,從現在開始,他要讓她的心裏眼裏隻有他,再也不許留下任何人的影子!
他的視線垂落,落在若水手中的那幅畫上,淡然而笑。
“柳姑娘,你曾說過,看得懂這幅畫的人,就是懂你心意的知心人,你這幅畫,既然畫得是本王,那這畫中的意思,本王要是看不明白,豈不是白白辜負了柳姑娘的一番心意?”
若水臉上發燒,忍不住狠狠白他一眼,這楚王好會顛倒黑白,被他這樣一說,倒像是自己畫畫公然向他示愛一般!
“如此說來,楚王殿下當真看懂了?”若水冷冷道。
“不錯!”楚王展顏一笑,道:“柳姑娘方才說,這畫名叫靜思圖,其實不很恰當,這畫應該叫做,靜夜思,柳姑娘,你覺得,本王是否看懂這畫中之意呢?”
若水眉梢一挑,淡淡道:“請楚王殿下說得明白一些。”
她心下嘀咕,莫不是這家夥當真看懂了不成?可是,不應該啊!
“柳姑娘的心思,當真是常人難猜,隻不過,本王或許恰巧就是柳姑娘的知心之人。好罷,柳姑娘既然讓本王說明白,本王就為大家解開這畫中之謎。”楚王指著那片墨黑一片的畫,微微一笑。
“諸位請看,這畫中的秘密,就隱藏在這一片漆黑如墨之中,而這畫中之意,就在於一個‘夜’字。”他圍視四周,見人人臉上都是一片迷惘之色,顯然還沒解明,輕輕一笑,繼續說道。
“柳姑娘真是好精巧的心思,好奇妙的構想,這般七竅玲瓏心肝做出來的人,畫出來的畫,當真令人好費思量。這畫中之謎,其實就是四句話。”
“四句話?哪四句?七哥,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快說!”妙霞公主睜著一雙圓圓的眼睛,急促催道,她都快讓這個七哥急死了。
“夜靜更深,推窗望月,舉頭清輝,靜思佳人。”楚王不急不徐地念道,含笑看住若水。
若水心頭突地一跳,暗道這楚王還真是不可小瞧,居然真的讓他猜出來了。她的目光和楚王一碰,馬上扭開臉,牙齒咬住下唇,一言不發。
“什麼?怎麼我一點也沒看出來呀?七哥,你說這畫中畫的是你,你在哪裏?這四句話又是什麼意思啊?”妙霞公主一迭連聲地追問道。
她恰恰問出了場中諸人的心中的疑問。
楚王的話,人人都聽得懂,可和這畫,又有什麼相幹?
唯有孟明俊眼神一亮,像是瞬間想到了什麼,隨即又一暗,揮拳在自己腿上重重一錘,心下滿是懊惱。
“九妹,你還沒瞧出來麼?”楚王笑吟吟地道。
“沒有。”妙霞公主困惑地搖搖頭,“七哥你念的四句話我倒是聽明白了,可是這幅畫裏,你在哪裏?”
“我麼?就在這裏。”楚王對著畫上一指,手指之處,一片墨黑,微笑道:“這就是柳姑娘畫中的妙處所在了,你細想一下我說的話,夜半時分,午睡夢回,室內一片漆黑,唯有窗前明月,灑落清輝,我麼,就坐在這黑暗的房內,對著天邊明月,靜思佳人哪!”
許多人聽到這裏,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來,歪著頭打量著若水手中的畫,越看越覺得,這楚王說的,一點不錯!
就連聖德帝都露出讚歎的表情來,“老七說得好,柳姑娘這畫果然極妙!”
若水不會畫畫,誰都瞧得出來,但人家信手而塗,卻畫中有詩,詩中有意,加上楚王的妙語解說,果然是越看越有味道。
這就像是皇帝的新衣,印象主義的畫風,你覺得它是,它就是,你覺得它好,它就好,越是讓人琢磨不透的東西,反倒比一目了然更耐人尋味。
一時之間,大殿之上,讚頌之聲大起,連皇帝陛下都誇的好畫,這些人還不上趕著跟風拍馬屁麼!
顧雙雙差點氣吐了血,這柳若水畫的什麼玩意兒,自己就是用腳丫子也比她柳若水畫得強百倍,可偏偏殿中眾人,個個都像是瞎了眼珠子一般,對著她那副狗屁不通的畫作,大放讚美之詞!今兒這世道究竟是怎麼了!
“那明明是一片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到啊?”妙霞聽著眾人交口稱頌,使勁盯著畫看,還是滿臉不解。
“笨小九,你進到一個黑暗的房間裏,能看得到人嗎?自然是漆黑一片,什麼也瞧不見了。這就是柳姑娘方才所說,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妙處啊!”
“噢,原來她是畫個了謎讓咱們猜啊。”妙霞吐了口氣,白了若水一眼,“我還當有什麼了不起呢,哼!”
“傻丫頭,柳姑娘的這顆心七竅玲瓏,聰慧無比,你的心和人家一比,就是個木頭疙瘩。”楚王笑著逗她。
若水聽著楚王對妙霞說話的語氣,親昵無比,顯是兄妹二人感情甚深,心想,這兩個皇子公主,一個孤高冷傲,滿腹機心,一個驕縱刁蠻,胸無城府,居然相處如此和諧,倒覺得有些奇怪。
“七哥!我是你妹妹,她是你什麼人啊,你居然這麼向著她?”妙霞被楚王一說,更是滿肚子不樂意,“那個柳若水有什麼好的,你們一個一個都這樣看她,她不過就是個還沒過門就讓三哥休了的醜八怪!你們還都當她是個寶,就憑她那副醜樣子,她配得上誰?也好意思來參加今天的百花盛宴,哼!”
她想起孟明俊看著若水的模樣,對若水又氣又恨,她是公主之尊,自小嬌縱無比,養成了一副不管不顧的性子,自是有什麼就說什麼,毫無顧忌。
今天若水在這百花宴上,可謂是眾所矚目,引起了幾乎所有人的注意。
在場的眾人中有許多是以前隻聽說過她,未曾見過她麵的,聽著眾口鑠金,眾口一辭,都以為她是個無才無德,不知廉恥的醜八怪,這才被三殿下休棄,於是也隨大家一起,沒少嚼舌根子,傳過她的壞話,將她的名聲糟蹋得敗壞無比,幾乎是帝都的家家戶戶,提起這位第一醜女,都會狠狠地往地下吐口唾沫,說一聲“呸!”
誰知百聞不如一見,今天出現在百花宴上的若水,麵紗遮臉,不露容顏,但風姿嫣然,妙語聰靈,嫻雅爽直,光彩照人,實在是大出眾人的意料之外。
幾乎人人都看出皇帝陛下對她的欣賞,韋妃也是對她言笑晏晏,還有那目中無人的楚王,更對她另眼相看,引得少女們又妒又恨,引得少年們心向往之。人人都想,能夠妙舞引來彩蝶飛舞,三步成詩驚四座的一位姑娘,又怎會是帝都裏口口相傳的無德無才的醜八怪?
所以在場的許多人聽妙霞公主這樣一說,臉上都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許多心儀若水的少年們聽得自己中意的姑娘被這樣侮辱,更是憤憤不平,但一個個礙於妙霞的公主之尊,無人敢出頭,為若水說一句話。
君天翔臉色一僵,想要出聲,卻感覺一道冷冰冰的目光向自己射來,他微微側目,正和姚皇後視線相交,姚皇後的目光中威嚴冰冷,如寒冰一般,刺得他後背竟然爬上了一層涼意,瞬間撲滅了他心頭升起的邪火,冷靜下來。
姚皇後的目光隻停留了短短一個瞬間,就不露痕跡地轉了開去,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他二人目光交彙的這一幕。
當真是好險!自己差點為了區區一個女人,壞了大事!
君天翔暗自警醒,神色肅然,正襟危坐,閉緊了嘴巴,一言不發。
姚惜惜聽得妙霞公主出言侮辱若水,心中痛快之極,再看到意中人不管不顧,更是從心裏歡喜出來。
楚王正要斥責妙霞,目光一瞥間,見若水眼中露出又是狡黠又是得意的神氣,心中一動,知道這個鬼丫頭準備出手教訓一下自己這個驕縱橫蠻的笨妹妹了。
於是,他也閉上了嘴巴,準備看戲。
惡人還須惡人磨,他這個無人管教的妹妹,也是該有人好好地給她點教訓了。
還是聖德帝聽不過耳,皺眉說了一句:“妙霞,不可胡鬧。”
妙霞鼓著眼,氣憤憤地瞪著若水:“父皇,我沒胡鬧,我說的都是真的,咱們今兒明明是百花宴,她一個醜八怪,算得上什麼花了?她憑什麼來赴宴!她就是一個醜八怪,醜八怪!沒人要的醜八怪!”
說話之時,她的目光忍不住向孟明俊看去,卻見他也正在瞧自己,隻是目光中沒有半點溫柔之意,而是透著徹骨的冰冷,就像是在瞧一個陌生人,不,他瞧著她的目光,分明還帶著恨意。
妙霞心中一涼,明俊哥哥從來沒用這樣的眼神看過自己,都是因為柳若水這個醜八怪,都是她害的!
她被刺激得淚水奪眶而出,哭叫道:“父皇,母後,你們快把這個醜八怪趕出去,我再也不要看到她!母後,快趕她走!”
她一頭撲到姚皇後懷裏,放聲大哭,姚皇後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安撫,目光中透出陰冷的恨意,隻是她低俯著頭,無人瞧見。
妙霞公主這一哭一鬧,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聖德帝自覺教女無方,讓女兒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人,臉上微現尷尬之色,看著妙霞哭得這般傷心,卻又不忍心斥責,韋貴妃目光轉了轉,看了姚皇後一眼,覺得難以出聲相勸,遂閉上了嘴巴。
若水先前聽得妙霞出言不遜,在眾人麵前一再羞辱自己,就算她是個泥巴做的,也會被罵出了三分火氣,更何況她本就不是個好心性的,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她必以牙相還,這妙霞公主如此驕縱,她倒真想給她個教訓。
可是……這是怎麼個情況啊!
她這個被罵得狗血淋頭的人還沒傷心痛哭,那個罵自己的人倒先哭得個稀裏劃拉,她看著伏在姚皇後懷中哭得一抽一抽,上氣不接下氣的公主,隻覺得啼笑皆非。
秋波一轉間,忽然遇到一道視線,她看過去,隻見孟明俊正一臉關切的瞅著自己,她怔了怔,一瞬間從他的眼神中讀到了許多東西,鼓勵,安慰,欣賞,溫情,還有……
若水瞬間恍然,原來如此!
這妙霞公主也當真可笑,竟把她當成了情敵,信口亂罵,反倒惹得她自己傷心成這樣,罷了,她怎能和一個失意的小姑娘斤斤計較。
她這樣一想,心意登時變得平和,當下安安穩穩地坐著,不準備雪上加霜,在公主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
可若水想息事寧人,卻不代表別人會放過她。
大殿之中,隻聽得一道清冷高貴的聲音,響了起來:“陛下,妙霞所說不錯,今天這百花之會,請的都是有才有貌的大家閨秀,這柳姑娘雖然也有些才華,但容貌醜陋,實在不該出現在這裏,要是傳了出去,人人都會笑話我東黎國無佳人,實在有損我皇家的體麵。所以,請陛下降旨,讓這位柳姑娘出去,離開這百花之會。”
說話的正是姚皇後。
她這番言詞冰冷,利箭如刀的話一說出來,殿中諸人俱是一驚。
姚皇後實在忍無可忍,這話說出口來,自是有損她皇後之德,但她已經顧不得許多,這柳若水,她簡直一刻也容不得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現了。
今天的百花之會,原本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進行得順順利利,誰曾想,這個自己壓根兒就沒瞧在眼睛裏的柳若水,竟會橫空出世,硬生生地攪散了她布置得妥妥當當的一局棋,怎不叫她咬牙惱恨?
這柳若水,先是引得三殿下對惜惜起了憎惡之心,接下來又讓妙霞失意傷心,最重要的,就是她贏得了皇帝陛下的喜愛之心,這樁樁件件,都是她不可容忍的大罪!
先前姚皇後隻不過隱隱對若水感到不喜,到現在,若水已經變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她恨不得若水立刻消失,永遠消失!
姚皇後話中的恨意,殿中有耳朵的全都聽了出來。
當下人人噤聲,不敢大口喘氣,唯恐自己多說一句,就此惹了皇後的眼。
聖德帝卻是眉頭一皺,看向姚皇後:“皇後,你這話就不對了,柳姑娘是太後下旨所邀,你怎能輕易趕她出宮?況且,柳姑娘雖然容貌不佳,但才氣橫溢,傳了出去,人人都會道我東黎國多了一個才女,又怎麼笑話於她,更不會丟了我皇家的臉麵。況且,柳姑娘才藝驚人,技壓群芳,實在可以稱為今天這次百花之會的魁首。”
他這番話已經說得頗不客氣,但還是顧及了皇後的臉麵,說得並不過份。
但姚皇後卻受不了,皇帝陛下在眾人麵前向來都極是尊重自己,今天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麵,斥責自己,心中更是惱怒。
她下巴一抬,傲然道:“陛下之意,是臣妾無權趕她出宮了?臣妾身為皇後,事事都為皇家的體麵著想,這也有錯?咱們往年舉辦這百花之會,選出來的姑娘個個都是才貌雙全的佳人,這位柳姑娘縱然有才,但是容貌醜陋,實在不配當這花之魁首!縱然陛下許了她這花魁之名,恐怕也難以讓大家心服!”
“皇後,請你記住你的身份。”聖德帝心中己有了惱意,話語也不再客氣。
“臣妾自然清楚自己的身份,正因為臣妾身為皇後,才要為這百花園中,拔去礙眼的雜草!”姚皇後毫不退讓,目光直視聖德帝。
聖德帝虎起了臉,不再說話,目光冷冷,瞪視姚後。
眼見皇帝皇後當眾起了爭執,殿中各人都是噤若寒蟬,人人自危,縮著脖子,無人敢出一聲。
“陛下,皇後娘娘,二位請息怒,臣女有一言,想請問皇後娘娘。”
靜得能聽到針落的大殿之中,突然響起了清朗動聽的聲音,打破了膠合成一團的沉寂空氣。
聖德帝和姚皇後都收起了鬥視的目光,向聲音來處瞧去。
隻見一個綠衣少女,盈盈玉立,娉娉婷婷地站在一眾低頭俯首的少女之中,甚是醒目,正是二人為之爭吵不己的柳若水。
姚皇後蹙起了眉,冷冷道:“你有何話說?”
“臣女隻是想請問皇後娘娘,這滿園鮮花,固然是惹人喜愛,那麼這園中的雜草,是否就沒人欣賞呢?天下萬物,皆有生命,不論貴賤美醜,都有它自己的動人之處,不可遭人輕賤忽視,皇後娘娘母儀天下,寬大為懷,對普天下的眾人都一視同仁,卻為何對這園中的花花草草,定要除草留花?難道這雜草,便不是生命便不得人喜愛嗎?臣女不明,故而想請皇後娘娘指點。”
若水這一番話不軟不硬,不卑不亢,以花草喻人,含沙射影,雖然話中沒有一句不恭不敬的話語,卻不下於當眾狠狠打了皇後一巴掌!
她隻堵得姚皇後張口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隻能用像刀子一般的目光,氣恨恨地瞪著若水,憤懣難當,心中隻在恨罵,這小賤人的嘴巴,怎地如此厲害!
“皇後娘娘不答,想來也是認同了臣女所說的話,對這雜草也有了寬容之意,卻不知別的人,是否也像皇後娘娘一樣,喜愛這園中的雜草,更勝於嬌豔的鮮花呢?”
若水話風一轉,又給姚皇後搬了個梯子讓她下台,隨後,含笑的目光對著殿中諸人臉上瞧了一圈,許多少年被她清亮有神的目光一瞧,忍不住心頭一熱。
隻不過,眾人看著姚皇後鐵青的臉色,誰也不敢出聲。
“柳姑娘之言,很是合本王的心意。”沉默良久的楚王突然出了聲,悅耳清亮的聲音在大殿中響了起來,聲音並不大,卻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本王遊曆四方,走遍了南北,這天下的奇花異卉,見得多了,本王卻偏偏一樣也不喜歡,隻是喜歡那風吹不彎,火燒不盡的迎風勁草!”
楚王這話中之意……在場的人無不聽得明明白白!
聖德帝目光閃動,似乎明白了什麼,不由自主地捋著胡須,微笑起來。
妙霞公主失聲驚叫道:“什麼!七哥你說什麼啊?”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七哥的話中之意,他顯然對那醜女甚是鍾情,但這怎麼可以!
在她的心中,她的七哥是這世上最完美的男人,再無任何一家姑娘能夠配得上,雖然七哥在這百花會上,一再袒護那柳若水醜八怪,可是她絕不相信,她那高高在上,將天下女子全不瞧在眼裏的七哥,會當真瞧得上那個醜八怪!
此時親口聽楚王說出了這番話,當眾向那柳若水表白心跡,她瞬間失望到極點,簡直比被孟明俊當眾拒絕還要傷心難過。
這個柳若水,究竟是什麼樣的妖怪變的?竟然能讓天底下兩個最出色的男子都被她迷得死死的?
且不說妙霞傷心難過,在場的少年少女們,都被楚王這句話驚得呆住了。
心儀若水的少年們自是心中失落,他們縱然喜歡若水,又有誰敢出頭和楚王爭奪心上之人?而傾心楚王的少女們則芳心暗碎,淚盈於睫。
孟依雲更是臉色慘白,看著楚王,雙唇微顫,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有人哀傷失落,自然也有人歡喜讚歎。
聖德帝第一個笑出聲來,連聲讚道:“好!好!”
韋貴妃也打心眼裏笑了出來,看看楚王,又瞧瞧若水,覺得他二人真是一對璧人,再合適不過。
姚皇後神色卻是複雜得很,她似是鬆了口氣,又似乎更加煩惱,眉心緊蹙,心事重重。
姚惜惜乍一聽聞,隻覺喜從天降,柳若水那醜八怪終於有人看上了,而且看上她的人還是個殘廢,她再也不會和自己搶奪三殿下了,這真是天大的喜事,可她高興了沒一會兒,又沮喪起來,看著若水,更加地憤恨。
憑什麼這天底下的好事,全教那賤人得了去?這楚王雖說是個殘廢,可他容貌絕世,身份更是高貴無比的親王皇子,柳若水那賤人若是嫁了他,就是名正言順的楚王正妃,和自己的地位不相上下,憑什麼!她一個醜八怪賤女人,有什麼資格和自己平起平坐!
姚惜惜越想越是惱火,牙齒都快把嘴唇咬出血來。
若水卻被楚王的話嚇了一跳,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楚王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竟然當眾向自己示愛?
自己今天表現得哪裏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怎麼就突然博得了這楚王殿下的青睞?
雖然這楚王曾用那熾熱如火的眼神一再二,再而三的挑逗自己,但……那都是赤果果的戲弄啊,有木有!若水心裏忍不住一陣咆哮,聽這楚王的意思,他是當真看上自己了?還是……他也和那君天翔賤男一樣,想讓自己給他當個妾戲耍玩弄?
哼,這些個皇子王孫,風流好色,又有哪一個是好東西了!
“楚王殿下,若水愚鈍,不知殿下之意是……”若水斜眼瞥他,淡淡地道,心中暗道,當本姑娘是好戲弄的麼?隻要他再口出不遜之言,她就一定要他當眾下不來台。
“柳姑娘七竅玲瓏,本王的意思,姑娘會聽不出來麼?”楚王笑吟吟地瞧著她,似乎一眼看穿了她的心事,“怎麼?柳姑娘對本王不放心?那好。”
楚王一邊說,一邊轉動椅子,從席位上轉到了大殿中心,仰頭直視聖德帝,道:“父皇,兒臣想求父皇一事。”
聖德帝心中己料中幾分,心中一喜,笑眯眯地道:“老七,你可是從小到大,都不曾在朕麵前說過這個‘求’字,今兒個是為了什麼事,有求於朕啊?”
楚王被父親調侃得麵上微微一紅,他吸了口氣,鎮定自若地答道:“啟稟父皇,柳丞相之女,舞技超群,文才出眾,兒臣很是傾慕,故而請求父皇,將柳氏之女許配於兒臣,做兒臣的楚王正妃!”
他這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毫不遲疑,卻不啻於這大殿之上丟下了一顆響雷,炸得若水目瞪口呆。
不是吧?這楚王居然來真的!
殿中諸人登時發出一陣不可置信的“嗡嗡”之聲。
若水的腦子裏瞬間亂成一團麻,理不出頭緒來,站在那裏,呆若木雞。
該死的!這個楚王,究竟是要鬧哪樣!
若水狠狠咬了下牙,抬起頭來,她要趕緊在聖德帝下旨之前,封住他的口,要不然,聖德帝金口一開,當真把自己許給了楚王,那就大勢去也!
可是她還沒開口,大殿亂糟糟的人聲中,突然有一個清亮的嗓音拔眾而起,清越響亮,讓眾人聽得清清楚楚。
“啟稟陛下,草民孟明俊,對柳姑娘的風姿也是傾慕之極,草民鬥膽,也想請求陛下,能夠將柳姑娘許配給草民為妻。”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所有人的視線都向場中正自緩緩站起的白衣少年看了過去,隻見他眉目之間清雅無雙,神姿出眾,實在一位少見的翩翩風采美少年。
眾人覺得今天自己的眼睛不夠看,耳朵也不好使了,連著被兩道驚雷,震得外焦裏嫩的。
這天底下的美少年都怎麼了,居然爭著搶著的要娶一個醜女當媳婦?
這世上,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