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微紅著臉頰,掀起眼皮瞪他一眼,順手在他另一側完好的大腿上擰了一把,觸手溫軟且勁道,活像是揉得到勁兒發得恰好的大白饅頭,冷月一時沒忍住,興致盎然地多擰了兩下,擰得景翊咬著嘴唇連連給她作揖求饒,這才作罷。
說來也怪,景翊自打來了安國寺,傷口經井水浸過,疏於料理不說,還沒落著一口吃的,這會兒看著這道傷口雖還覺得慘不忍睹,卻已有了些許轉好愈合的跡象。
難不成還真是剃度之後就受到佛祖的格外關照了?
冷月心裏一安,手上就利落了許多,清創上藥包紮隻用了一盞茶的工夫,一切料理妥當,想讓喚景翊起來自己穿褲子的時候,才發現景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昏昏睡著了,臉頰上因發燒而泛著病態的紅暈,微啟的嘴唇卻格外淡白。
冷月沒喚他,扯過被子小心地給他蓋上,看著他一點兒也不安穩的睡顏,默默地一歎。
這份差事看似簡單,卻已在這短短兩日內憑添了無數枝節,冷月偵辦過不少凶險的案子,自己這條命也在線上懸過好多回了,但眼下這樣明明能感覺到危機四伏卻愣是抓不到危機所在的情況還是頭一回碰上。
張老五死得莫名其妙,高麗皇子傻得亦真亦假,還有個看似光明磊落實則神秘兮兮的神秀,像是處處在給景翊添堵,卻又像是處處在幫襯提點景翊些什麼。
慧王蕭昭曄似乎也對張老五的死興趣盎然,盎然到甚至不惜帶著張老五的真品去找那個天底下口風最嚴的人套問消息,而畫眉一個將死之人寧肯帶著一身爛瘡死在大街上,也不肯透出有關蕭昭曄的一句實話……
一堆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和事兒,就像是一堆胡亂堆在一起的花生瓜子杏仁桃仁核桃仁,眼下看著雜亂無章,但若能找來一盆麵,一碗油,幾樣瑣碎佐料,就能烤出一盤像模像樣的五仁月餅了。
說是這麼說,找起來哪有那麼容易?
冷月俯身在景翊微微蹙起的眉心上吻了一下,剛一轉身,衣擺就被輕輕扯了一下,轉頭一看,景翊已勉強睜開了睡眼。
冷月抬手指了指通往外屋的那扇門,景翊輕輕搖頭,遙手指了一下窗邊的那隻香爐。
冷月微微一怔,若有所悟,低□子湊到景翊耳邊輕道,“把他腦袋上頂著的瓷器換成香爐?”
景翊突然覺得,他倆離琴瑟和鳴似乎還差著那麼一點點的距離,“不是……再等一炷香。”
“為什麼?”
景翊伸手環上冷月的腰,使了些力氣往懷裏一帶,冷月低俯著身子本就重心不穩,被他這麼一摟,頓時跌進了那個溫熱的懷裏。
“抻他一陣才好說話。”景翊說著,輕輕合上眼睛,在冷月的頸窩間蹭了幾下,朦朦朧朧地道,“冷,抱一會兒……”
這話與先前那通半真半假的哼唧全然不是一個調調,冷月心疼得要命,索性脫了靴子鑽進被窩,抱緊景翊燒得滾燙的身子,景翊睡熟之後就放鬆了摟在她腰間的手,她一直沒有放鬆分毫。
景翊平日裏睡覺沒個正型,睡著之後老是滿床打滾,還怎麼滾都滾不醒,叫他起床比摘星星還難,以至於他早晨點卯極少有不遲到的時候。這回興許是燒得沒有打滾的力氣了,睡著之後就靜靜挨在冷月懷裏,一動不動,連呼吸都是淺淺的,冷月本以為他至少要睡上個把時辰才能醒過來,結果莫約一炷香的工夫,景翊就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冷月被他這一連串夢囈般的不對說得一頭霧水,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還是燙著,但應該還沒燙到會說胡話的地步,“什麼不對?”
景翊揉著燒得發脹的腦袋掙紮著爬起身來,冷月忙把堆在床尾的衣服拿給他,景翊把衣服穿好,穿上鞋子有點兒吃力地站起來,才對伸手攙扶他的冷月低聲答了一句。
“張老五八成是自己撞死的。”
冷月一愕,“為什麼?”
“因為他孫子已死了。”
冷月怔怔地看著睡意濃重卻絲毫不像是信口胡說的景翊,這番說辭正是京兆府報給安王爺的那套,乍一看合情合理,但細思之下全然經不起推敲,實情要真是這麼簡單,安王爺就犯不著那麼不願意提起這事兒了,蕭昭曄也更犯不著親自捧著張老五做的瓶子去安王府套問消息了。
景翊是睡糊塗了……還是睡糊塗了?
景翊像是在冷月愣愣的眼神中看出了冷月的心思似的,眯眼一笑,抓起冷月挽在他胳膊上的一隻手,用這隻因常年握劍而略帶薄繭的手不輕不重地抽了抽自己微燙的臉頰,“你放心,我醒著呢。”
作者有話要說:遲來的祝福,妹子們中秋快樂~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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