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蒜泥白肉(十四)(2 / 3)

????齊叔在冷月身旁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冷月眉心微緊。

????腰帶像是匆匆捆上去的,但捆的人並不馬虎,不但仔細地捆住了傷口,也在傷口上端不遠處緊捆了兩道,才不至於失血到有性命之憂或是廢掉這條腿的地步。

????捆這條腰帶的人是個頭腦清醒且內心冷靜的人。

????冷月一言未發,從盤中拿起一截繃帶,不鬆也不緊地捆紮住更往上一點的位置,剪斷了那條捆得巧妙的腰帶,小心取下來。

????景翊就像渾然不覺似的,靜靜躺著,一動沒動,連呼吸也沒亂絲毫。

????冷月揪緊的心稍稍放鬆了幾分,細細地看了一眼傷口。傷口是刀傷,一種細,薄,但不算鋒利的刀,幾乎垂直紮入,紮得很深,差一點兒就傷到那條要命的血脈。

????腰帶一開,傷口又往外滲了一股血,齊叔驚得差點兒摔了盤子。

????“夫……夫人,還是,還是叫大夫吧!”

????冷月頭也不抬,“用不著。”

????淡淡地說罷,冷月紅唇輕抿,利落地止血,上藥,包紮,手法嫻熟輕巧得讓齊叔有點兒眼花繚亂。

????學武之初,冷大將軍就教會了冷月基本的跌打損傷的治法,後來去了邊疆軍營,一場仗下來不知要替多少同袍包紮,再怎麼觸目驚心的傷口也都看得麻木了,再後來,在全國各地東奔西跑拿嫌犯辦懸案,自己給自己療傷更是家常便飯的事兒。

????隻是冷月從沒想過,有一天這樣本事會用在景翊身上。

????還是在她嫁給他之後。

????明明前一刻還是好端端的……

????人的大腿內側是人身上最怕疼的地方,平日裏擰他一下耳朵他都能把天喊破,這樣一道傷口在這樣的地方,他還那麼怕血,要不是他醉得厲害……

????冷月不敢多想。

????冷月微抿著嘴唇處理好景翊的傷口,站起身來,拿從景翊身上脫下的沾血的衣服擦了擦手上的血跡,小心地給他蓋好被子,才轉過頭來看向被方才血乎乎的場麵嚇得腿都軟了的齊叔,聲音微涼,“齊叔,我讓你來照看他,你是聽見的吧?”

????齊叔連連點頭,把托盤放回桌上,聲音多少還有些受驚後的虛軟,“是……夫人一說我立馬就……”

????不等齊叔說完,冷月揚手往床上一指,聲音揚高了一倍,“那這是怎麼回事?”

????齊叔見過冷月發火,卻從沒見過冷月衝他發火,愣了一愣,才小心地道,“這是,這是爺他自己……”

????景翊自己傷的自己?

????冷月原本硬窩著的一撮火氣“噌”地燒了上來,“他喝多了你看不出來嗎,他拿刀子往自己身上紮你就杵在一邊看著啊!”

????“不、不是……”齊叔慌得連連擺手,“不是爺自己紮的,是我……是爺他自己非讓我紮的!”

????齊叔的話像是給冷月心裏的那把火添了一把柴火,又澆了一勺子油。

????冷月走到桌前,抄起托盤裏的那把剪子塞到齊叔手裏,抬起一條腿踩上桌子邊,抬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拍了一下,“我也讓你紮我,來,紮。”

????齊叔兩手捧著剪子,抖得像篩糠一樣,“夫人……”

????“你倒是紮啊!你敢紮他,怎麼就不敢紮我了!”

????冷月的聲音本就比尋常女子沉穩幾分,又在盛怒之下不由自主地使了點兒內力,接連兩聲喝下來,在景家大宅裏待過多年的齊叔也禁不住兩膝一彎,“咚”的一聲跪了下來。

????“夫人……”齊叔低頭伏在地上,微顫的聲音裏帶著一點哭腔,“爺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也心疼啊……我剛進來的時候爺就問我您去哪兒了,我說京兆尹來了,爺就要去看,但暈暈乎乎的爬不起來,我勸他歇著他也不聽,非說您一個人對人家一大家子太危險,就讓我用床頭果盤裏的那個刀子紮他,說紮在腿那兒最疼,疼一疼腦子立馬就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