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翊沒答,冷月也不需要他答什麼。
????話說到這裏,已經再清楚不過了。
????冷月把景翊從牆角裏揪出來,順手撣掉他雪白的衣擺落地時沾染的薄塵,“回家,換衣服去吧。”
????冷月的聲音有點兒輕,輕得有點兒溫軟,溫軟得景翊一時想不出她為什麼要讓他換衣服。
????“……嗯?”
????“嗯什麼嗯,這都什麼時辰了,趕緊回家,麻利兒地把官服換上,老老實實回大理寺,該幹嘛幹嘛去,大理寺要是再把你告到安王爺那,你看我不活剝了你!”
????“……”
????景翊哭笑不得地看著變臉比打噴嚏還快的媳婦。
????明明剛才拂他衣擺的時候還輕柔得像撫貓一樣……
????景翊默歎,心平氣和地道,“夫人,今早你出門之後我就去過大理寺了,我現在就是在辦大理寺的差事。”
????大理寺的衙門與景翊現在住的那套宅院隻隔著一條街,騎馬坐轎的話約一刻可到,踩著街坊鄰居的屋頂蹦過去的話,也就是喝口水的工夫。
????景翊騎馬坐轎的時候很少,所以,他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跑一趟大理寺,又從大理寺跑回家,換下官服,跑到慶祥樓裏一邊吃豆腐腦一邊等她,冷月並不懷疑,但大理寺裏剛巧有這麼一件她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的差事,冷月不信。
????“老爺子剛剛才跟我說過,景家自己人糊弄自己人是要跪祠堂的……你跪完回來的時候記得幫我把劍捎回來。”
????“我真的有差事……”景翊無辜又無奈地笑了笑,補了一句,“得罪人的差事。”
????冷月一愣。
????得罪人的差事。
????這話不是景翊隨口說出來敷衍她的,這是在大理寺任職的官員被親朋好友或朝中同僚問起最近在忙活什麼的時候常說的一句話。
????這句話的背後有一個朝廷命官們心照不宣的意思——眼下忙活的是當官兒的犯法的案子,說不得,別問了。
????冷月雖然算不上是什麼朝廷命官,但也是食君俸祿的公門人,這句話的意思她當然是明白的,隻是……
????景翊忙活官員犯法的案子,怎麼會從大理寺出來之後就開始一步不離地跟著她了,她既不是官,又沒犯事兒……
????官犯事兒……
????冷月驀地想起景翊先前說過的一些話,一愕,脫口而出,“你要辦京……”
????不等景翊捂她的嘴,冷月已經自己把自己的嘴捂上了。
????“對不起……”
????景翊看著徹底散去了火氣的冷月,展開一抹人畜無害的笑容,“夫人準備去玲瓏瓷窯,對吧?”
????冷月又是一愣。
????是,她確實是打算去玲瓏瓷窯。
????從殘留在瓷窯中的痕跡以及張衝屍身上的線索來看,張衝就是死在燒窯的那間屋子裏的,嫌犯是個男人,一個個子高於張衝,慣用右手,且與張衝相熟的健壯男人。
????無論這個男人是誰,他都一定是個不諳製瓷之術,卻與瓷窯有關的人。
????再連上張衝生前對徐青說的話,莫名出現在張衝包袱裏的秦合歡的錢袋,蕭允德半年不回家卻在昨天一連回去兩次的反常行為,秦合歡對張衝的恨意,還有那個還沒來得及出生就已匆匆轉世投胎的孩子……
????冷月心裏已有了起碼的判斷。
????隻需再從蕭允德身上求個驗證,她就可以撒網拿人了。
????但是……
????景翊這話好像不隻是純粹出於關心的隨口一問。
????好像,還有下文。
????“你是不是想說……你正好也要去,一起走?”
????景翊毫不猶豫地點頭。
????冷月沒打算拒絕他,實話實說,冷月求之不得。
????劍不在身邊,她需要帶這麼一件同樣能讓她覺得心裏踏實的東西,而景翊剛好是這麼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