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不都是衝兒拿回家來要洗的衣服嗎,哪有啥錢袋啊?”
“有有有……就在裏麵,衣服裏麵!”
徐青在石桌上攤開包袱,伸手往一包髒兮兮的衣服裏摸了摸,還真從衣服堆裏摸出個翠綠色的緞麵錢袋來。
“對……對!”張老五接過錢袋,顫抖著兩手捧給冷月,“就是這個,這不是衝兒的東西,也不知道他是打哪兒弄來的……冷捕頭,這個有用不?有這個,能找找他了不?”
冷月被張老五滿是期盼的目光看著,心裏揪得難受,接過錢袋,轉眼看看景翊,景翊蹲在槐樹下,抱著茶壺,也淺淺地擰著眉頭。
冷月暗暗咬著牙,攥了攥滑溜溜鼓囊囊的錢袋。
“能……您再容我兩天。”
張老五頓時有了精神,激動得一邊抹淚一邊笑,“哎……哎!容,容……”
徐青也笑得露出了一排白牙,憨憨地撓著後腦勺,“能找著就好,找著就好!”
冷月喉嚨口像是被一團棉花堵著,一時杵在那兒說不出話來。
景翊不動聲色地站起身,擱下茶壺,湊到冷月身邊,伸手從後擁過冷月的肩膀,“走吧,趁時候還早,找人去。”
徐青忙道,“我送你們!”
不等景翊開口,冷月已拽起他的胳膊大步奔出了院門。
走到胡同的一個轉彎,冷月步子一收,把景翊往牆角一推,兩手環上景翊的脖子,一頭埋進了景翊的肩窩。
她難受,景翊知道。
她難受的什麼,景翊也知道。
於是景翊沒出聲,也沒動,任由她像狗皮膏藥一樣緊緊地貼著。
半晌,聽到冷月一聲低訴。
“這他娘的什麼世道……”
景翊無聲苦笑,這問題他很久以前就琢磨過,但三言兩語還真答不清楚。
景翊淺淺一歎,“我也覺得……從你們刑部的牌子上就能看出來,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了。”
冷月聽得一愣,抬起頭,也鬆了環在景翊頸子上的手,“刑部的牌子怎麼了?”
景翊從懷裏摸出冷月那塊細長的刻著“刑”字的黑漆牌子,把牌子翻了個麵兒,遞到冷月麵前,落在冷月身上的目光裏心疼之意清晰可見,“刑部捕班總領的牌子上居然刻著個馬蹄鐵的形狀,難不成如今刑部真苦得像外麵傳的那樣,官員當衙役使,衙役當牲口使了?”
冷月的目光在景翊溫柔好看的眼睛和拿在他手裏的這塊牌子之間遊走了一陣,臉頰微紅著接過牌子塞進自己的袖裏,淡淡地道,“都是胡扯,沒這回事兒。”
景翊輕歎,聲音又輕柔了幾分,聽得冷月整個人都要化了。
“你是我的夫人,跟我還逞什麼強?”
“沒有……”冷月在化掉之前及時往後退了半步,“這不是我的牌子。”
景翊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裏憐惜愈濃,“這是在你衣服裏找到的,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
冷月默默一歎,咬了咬牙。
景翊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她也隻能坦誠相待了……
“這是我那匹馬的。”
“……馬?”
“這是我那匹馬進出刑部馬廄的憑證牌……你拿錯了。”
“……”
換做冷月滿目心疼地看著臉色很有幾分淩亂的景翊,溫柔地揉了揉景翊的頭頂,“無所謂,反正都長得差不多……待會兒還得再用一回,你裝得像一點兒,別說漏嘴了。”
“……還用?”
冷月揚了揚那隻翠綠色的緞麵錢袋,“捅耗子洞,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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