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家常豆腐(八)(1 / 3)

景竏的臉色不大好,白裏透黑,一眼看見她的時候,白的地方更白,黑的地方更黑了,這著實有違他一貫喜怒不形於色的作風。

冷月向站在景竏身邊的人看了一眼,但凡能把景竏惹成這樣的,一定是一號不簡單的人物。

見景竏整整齊齊地穿著官服,冷月翻身下馬之後就原地站定拱手一揖,規規矩矩地行了個官禮,沉聲道了句“景大人早”。

景竏深深地看了冷月一眼,輕輕點了下頭,既客氣又疏離地回了一句“冷捕頭早”,回完轉頭匆匆對蕭允德道了聲“改日再敘”,說罷就兀自走遠了。

冷月把目光從景竏的背影上收回來的時候,蕭允德已展開了攥在手裏的折扇,露出一幅花鳥扇麵,一邊以一種幾乎扇不出風的力道在胸前緩緩搖著,一邊用一種玩賞瓷器般的眼神笑眯眯地看著冷月,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

“我怎麼不知道京城裏有女人在衙門裏當差?”

冷月也在看著他,用一種檢驗屍體般的眼神看著他,一邊看,一邊雲淡風輕地回道,“沒關係,京城這麼大,沒見過世麵不丟人。”

蕭允德噎得臉色一黑,手上扇子也不搖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連自己是誰都要問別人的話那就很丟人了。”

冷月隱約聽見蕭允德把牙咬出了咯吱一聲。

蕭允德“啪”地收攏扇子,重新打量眼前這個頂多十七八歲的紅衣女子,葉眉,鳳眼,雪膚,紅唇,該玲瓏的地方玲瓏,該飽滿的地方飽滿,具足了美人的形貌,卻通身鐵漢的氣魄。

蕭允德像是想起來了點兒什麼,扇骨在手心上輕擊了兩下,狹長的眼睛幾乎眯成了縫。

“你是景翊剛過門兒的夫人吧?”

蕭允德的眼睛和景翊的眼睛有幾分相像,這麼眯起來反而不像了,冷月很確定,景翊眯起眼睛的時候眼角絕對沒有這麼多小籠湯包一樣的褶子。

冷月篤定地應了一句“不是”,蕭允德一怔,“你不是他夫人?”

冷月又篤定地道了一句,“我是。”

蕭允德覺得今兒中午大太陽格外毒辣,才在外麵站這麼一會兒就烤得他腦子發暈,暈到連一個十七八歲小姑娘的話都聽不明白了,“你到底……是,還是不是?”

“是,也不是。”冷月揚了揚微尖的下巴,嘴角不知不覺地上揚了幾分,好像在說一件無比驕傲的事情,“我是他夫人,但我不是剛過門兒的,我跟他已經成親兩天了。”

蕭允德愣了一下,旋即笑出聲來。

冷月一向覺得長得再醜的人隻要笑起來就總會比不笑的時候好看,但蕭允德實在是個例外,他不笑還好,這麼一笑就沒法看了。

臉還是那張臉,但看著就是有種說不出的不舒坦,讓人恨不得拿塊熱毛巾把他臉上的笑容一口氣熨平。

蕭允德笑夠之後移步側身,在院門口擺出了一個迎客的姿勢,“冷捕頭裏麵請吧。”

冷月站在原地沒動,“我來是想和蕭老板談筆生意。”

她有上百條線索可以指出眼前這人就是蕭允德,但蕭允德沒有自報家門,她就權當是不知道的。

“我知道,”蕭允德帶著那個看起來很不舒坦的笑容,揚起扇子指了指景竏離開的方向,“景翊為了這筆生意把他三哥都轟走了,卻非要等你來了才肯談,我還真想知道你們到底想談什麼生意。”

景翊?

景翊來了!

顯然,景翊不但來了,還早她一步,不但早了她一步,還連她查看瓷窯的借口都猜到了。

她就說嘛,除了景翊,還有什麼人能把景竏惹成那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