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隱藏的猴臉!”他內心喊叫著,“若我要哼!若不是我顧念你、饒你、讓你……算了,算了。這都沒什麼。隻要我擺擺手,你孩子氣的貓吼立刻會變成求饒的低吟。你會哭著說:‘你現在一定極端輕視我了。’(歎氣!)‘我怎能麵對我的丈夫和孩子。’(流淚!)‘願你永遠像……’(擁抱!)等等,她會為他做一切的事情。--等一等。你手拿開。因你無聊擾人的行為,你是罪有應得。至少你先讓她的婚姻光榮的破裂,或至少健康、幹淨地分手,愛情歸愛情,欲望歸欲望。但是對於利用手法、機巧以突然、狂野的方式摧毀美滿家庭,隻是為了要滿足一位受傷男子的尊嚴?好啦!我不大會做這種事。首先:我根本不會。第二,我的生命總是純潔的靈魂。還有,她丈夫是我的朋友,因此不,不、不、不,決不。若你想恨我,想恨這地方,沒關係,我教你如何恨我,因此到後來你甚至會憤怒的爬牆。但我呢?我會很沉著地吃我的葡萄幹麵包。你恨我恨得愈深,我就愈高興。你不信?你等著瞧我證明給你看。”
他們開始--雖然表麵上還維持一些禮儀,但已經是在可以有禮儀的臨界邊際上了--他們開始以身體的能力挑釁對方,盡力展開攻勢。在這過程中,他是不容情地打著她、罵著她,一點也不饒她。他以玩笑或愚弄,以直接進攻或迂回前進的方式攻擊她。至於方式的采用,就憑他情緒決定。
倘若他是在愚弄人的情緒中,他會說出令人害怕、驚惶的言語,這種作法甚至使他最珍貴的感情完全變質。“你沒注意到:今天殘酷從女人群中站出來?你難道沒有注意到再也沒有比愛音樂這回事更冷酷?還有女人羨慕青春,因為青春是百無一失的萬靈丹,使女人可以在一百個男人中找到一隻最大的猿猴,然後與其墮入愛河中。”否則他就勸誡道:“離婚對丈夫極富有教育功能,離婚可使丈夫在太太麵前的循規蹈矩。更甚的是他可以抱怨他可憐的命運,是‘萬劫不複’到必須在中產階級吃人禮教的巢中痛苦地生存。為什麼他們稱他和與他相似的人是浪蕩?他們應稱他和他的同類為殉美者才對。因為他對女人的肉體極端地著迷。事實上,人類經常編織謊言故意貶低肉欲的異端。”“如果我發覺一個女人不能引起我胃口,她會覺得是侮辱。邏輯上可倒回來這樣說:若我對她胃口奇大,就表示我在恭維她了。這事很清楚。”這種真好,不吐不快,不是嗎?好像吞了一隻蟲,不是嗎?希望對你有好處。好吧,再繼續講。“我始終不能了解的是,在海盜俘虜少女的鬧劇中,她隻能以仇恨的眼光瞪著海盜,而不是用她的腿表現她的仇恨。若腿不能表現仇恨,臉也隻是陽奉陰違,根本無關緊要。”這種說話的風格,你喜歡嗎?要不要再多聽一點?不要?這樣的話,我必須再多說一些。“每個男人每一刻都想著美麗的女人。說反話的人一定不是男人,或他在扯謊。”
她根本連開戰的光榮都不會給他。但由她的樣子已清楚地告知他:“萬一,先生,不幸的事發生在你身上,比如說:你被火車軋了。我會合理地可憐你,但決不是會為你滴眼淚或感到可惜的。”
對這句話,他厚顏的眼光會嘲諷地回答:“高貴的女士,若我能討你歡心的話,你要爆炸時,請預先通知我一聲,我要訂一塊最美麗的碎片。”
若他是在較溫和的情緒中,傷害她的信仰和她教科書上的教條即能使他滿足。他就對準她玫瑰色的愛國主義和她愛鄉土的情懷大展攻勢。
她走路時喜歡愉快地哼著民謠:“在早晨,我們擠牛奶。”“你會擠牛奶?主任太太?”他驚奇地問。另外她在哩哩啦啦地唱另一首歌:“每一個人我都要親切的招呼!”他就熱烈地拍手:“這真是隱藏很久,沒有表明的期望,我們可以親切地打招呼。”--她的哥哥旁邊有一位她特別熱愛的長腿表兄渾名叫杜啦呼(山歌所唱的聲音),他的真名叫路德力克,這人一整年都在山中衝來衝去,征服各式各樣的山巔。有次維德問這位征服群山的急先鋒路德力克說:“大致說來,為什麼他的鄉人會對阿爾卑斯山這麼著迷?又不是你們造的!若你們自己造一座,這一座會比較平。”不論如何,不要再提阿爾卑斯山好了。因沒有生命的緣故,現在自然都被高估了。我以為一個女人小小、美麗的腳趾,在神的眼中比一大塊虛偽的冰河更有價值。他公開的宣傳一個端端正正的高禮帽比陽光更有探索的價值。“長毛象當然會欣賞陽光。但是一頂高禮帽是隻有受過高等教育和具有高品位的人才能欣賞感受。”--在從沒有要求的情況下,維德自告奮勇地給她勸告。她若抱怨汪達爾式的摧殘國家古建築,他會建議:“把加農炮拉出來,我們自己就可以炸掉木製的垃圾!”若她慨歎地方色彩的衣服和方言都已逐漸消失。他會建議:“限定犯人穿地方色彩的衣服,當作一項懲罰。並且限定幾家人世世代代都得使用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