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3 / 3)

林修士談完生意,神態越發輕鬆,“如果之前來的那些修者能如明風道長一樣善解人意,也不至於全部消失,畢竟我們坊市還是很歡迎新人修者。”

明風隻推說前麵進來的修者和他們不是同一門派,並重點說明這個秘境的入口掌握在四個門派手中,而他們這一門派則屬於鴿派。

“林兄,空口無憑,貧道需要帶一些人回去表明貴坊想和我們合作的誠意,不如就先把那指名的二十人交給貧道帶走?”明風話題一轉,問道。

林修狡猾地笑,“當然,那就請明風道友把那二十個孩子的名字給我,我這就去找人問問他們是不是都在。”

明風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張對折的紙。

林修士接過紙張打開看了看,很隨意地揣進懷中,手一伸:“明風道友,請!”

兩人剛動,賀椿忽然丟開賈千金衝向了那兩人。

賈千金大驚失色,失聲喊道:“蠢蠢!”

他想抓住小孩,但終究慢了一步。

衝出去的賀蠢蠢在賈千金眼中也隱形了。

他想幹什麼?賈千金驚疑不定。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明風道長似有所感,側臉看向賀椿衝過來的方向。

旁邊的林修還在跟他說笑,然後笑著笑著,脖頸突然出現了一道血口。

明風道長反應不可謂不快,他在看到林某人脖子出現血口的刹那就在往旁邊飛掠。

但他忽然感到心口一痛。

明風低頭,他先什麼都沒有看見,可隨著某物從他心髒中抽出,一個鮮紅的血點慢慢在他胸口暈開。

這怎麼可能?他明明穿了防禦力極強的法衣,至少可以抵擋金丹期以下修者的襲擊。

明風倒到地上時眼睛仍舊圓睜,臉上還有些不可置信。

他怎麼會就這樣死了呢?明明他已經把生意做成了不是嗎?

賈千金嚇蒙了,兩名修者的死亡非常快,等明風倒下,他都沒意識到明風已經死了。

“蠢蠢?”賈千金揭下隱匿符,小聲喊。

沒有回應。

隻躺在地上的兩具修者屍體告訴他,他才八歲的小夥伴在幾息間就殺死了兩名修為不低的修者。

院外有聲音傳來。

賈千金速度把隱匿符又貼回身上。

之後,明風和林修的死讓騷亂進一步變大,越來越多的修者開始在院裏院外飛來飛去地搜索。

賈千金找不到賀椿,也無法打開假山下地牢入口,又擔心隱匿符的時效問題,無奈,隻得跟隨金線蟒再次回到之前的蛇穴。

賀椿窩在牆角,抱著頭,身體不住發抖。

過去的記憶不停在他腦中翻滾,各種場麵變來變去,逐漸的,他已經分不清什麼是現實,什麼是虛幻。

金球拍這時已經從賀椿手上脫離,它飄浮在小孩頭頂前方,以一種十分冷漠的姿態俯視小孩。

這是每個待選者都必須經曆的測試,隻有通過者才能真正得到它的認可。

一隻小手突然從虛空冒出,一把握住金球拍,手掌微一用勁。

“哢嚓!”

裂成兩半的金球拍被隨手扔在了地上。

*

寒風從窗戶的縫隙裏刺入,把人的皮膚刺出一個個雞皮疙瘩。

轟隆隆的雷聲越來越近。

“哢嚓!”

窗外猛地閃起一道寒光。

躺在鐵床上的削瘦身軀猛然彈起,缺乏血色的臉龐在閃電餘光下宛如厲鬼。單薄的白色棉被從床上滑落。

那是一名男子,頭發一縷縷被油浸過般蓋在臉上,黑絲中參雜著白色,看不出實際年齡,穿著的病服胸前繡著兩個字“賀椿”,下方還有一排小字,似乎是“青山療養院”字樣。

“轟!”

“哢嚓!”

男子慢慢轉頭,看向焊著鐵柵欄的窗戶。

窗外,對麵的建築忽然變得一片黑暗。

“嘩”傾盆大雨狂瀉而下。

男子側頭,似乎聽到什麼,如坐起一般突然,又悄無聲息地躺回鐵床上,同時不忘把滑下去的被子重新扯到身上。

嚓,嚓。腳步聲在鐵門門口停下。

門鎖被打開,有人走了進來。

男子背著門弓著背側臥著,彎曲的脊梁骨像極了一把繃緊了的弓背。

一隻手落到他突起的脊椎上,順著他的脊椎慢慢滑下。

“賀椿,隻要你認罪,我就……”

*

賀椿口中忽然發出不像小孩的嘶啞低吼,“傅逸!”

一隻手緊緊抱住了他。

賀椿猛地睜開眼睛,瞪著麵前的疤臉,神情扭曲,“姓傅的!老子是怎麼對你的?你他媽/的還有心嗎!讓我認罪……”

認罪?我為什麼要認罪?我為什麼會在精神病院?傅逸為什麼會穿著製服?

不對!不對!我、我是誰?我做了什麼?為什麼傅逸讓我認罪?

賀椿頭疼欲裂,抱著腦袋發出痛苦嚎叫,整個身體都縮成一團。

阿蒙緊緊抱著小孩,不讓他傷害自己。

他想幫忙,但小孩已經陷入心魔,隻能靠他自己度過。

前麵看小孩一直沒有心魔反應,他還以為小孩的心髒強大無比,真可以無視那些負麵能量帶來的陰暗積累。

可事實上,小孩也許隻是在無意間壓製了前麵至少兩次的心魔突襲,興許這和他缺少的那段記憶有關。

壓製從來都不是好事,誰都知道堵不如疏。

但是如果沒有這個破令牌,小孩的心魔也不可能一下就發作得這麼厲害。

“傅逸……”

傅逸是誰?他就是讓你如此痛苦的人嗎?

阿蒙手指動了動,如果那個叫傅逸的人就站在他眼前,他一定會把自己體內的穢氣都灌入他體內,不不不,他會慢慢的一點點灌入,直到那人徹底崩潰消失。

“不……不要這樣對我……”

小孩在哭。

阿蒙身體忽然變大,把小孩嚴嚴實實地全部揣進懷中。

從沒有特意修飾過的粗糙大手慢慢撫摸著小孩的短發茬,一下又一下。

他想哄哄小孩,又不知道該怎麼哄,隻能抱著他,給他依靠。

小孩的頭頂住他的胸口,溫熱的淚水很快浸濕了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