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不可。”廖平和胡榮興也趕了過來,看著滿地的血跡,以及明顯是錦衣衛大官的周成,和遠處耷拉著腦袋被釘在樹上的武鳴,渾身都是哆嗦的——
這些人可都是,朝廷命官!
如今已經知道這姓沈的絡腮胡男子就是自家姑爺,方才也親眼瞧見,錦衣衛也好,那名武將也罷,可不是全都折在姑爺手裏?
眾目睽睽之下,殺了朝廷命官,就是老太爺的太傅身份,怕也救不了姑爺吧?
更要命的是,那錦衣衛豈是好惹的?
方才可是聽那將軍口口聲聲把自己這幹人打入了反賊的行列。
真要是這樣報上去的話,不獨老太爺會丟官去職,自己這幹人怕也有誅族的危險。
隻方才沈承表現出的實力太過可怖,幾人根本不敢上前勸說,隻敢攔著梁歡,哀哀瞧著沈承:
“姑爺……”
沈承隨手把強弓扔給梁歡:
“讓兄弟們回去。下去把你的傷口包紮一下,再把那個武鳴和這個周成給我帶過去,我有些事要問他們。”
廖平幾人擦了一把汗,心說虧得姑爺是個能聽得進勸的,卻是想不通一點,自家小姐要容貌有容貌,要家世有家世,怎麼找了個江湖人物?再是漕幫大當家,可這模樣,這性情,怎麼就那麼讓人怵得慌呢。
“我這點兒傷不礙事。”梁歡應了一聲,屁顛屁顛的跟在沈承身後。
廖平和胡榮興對視一眼——這幾日也發現了,梁歡可是個二愣子,可別慫恿著姑爺再幹出什麼更出格的事兒才好。
思來想去,還是得去把小姐請來,有小姐一旁看著,姑爺暴躁的性子總會有所收斂,吧?
周成被丟進房間時,已經是清醒的了。饒是見慣了生死,可一眼瞧見旁邊身上兩個血窟窿的武鳴,依舊有些身上發冷。
至於周雄則早被嚇得褲襠都濕了——
早知道梁歡背後還有這樣的大殺神,打死自己也不敢衝到這裏來逞強啊。
耳聽得門外麵傳來沉穩的腳步聲,周雄拚命的想要把身子縮到周成後麵:
“救,救命!千戶大人,救命啊!”
若不是手被捆著,周成恨不得一巴掌甩暈他:
“閉嘴!”
腳步聲已然停在眼前,周成努力昂頭,想要保有一點兒身為錦衣衛千戶的尊嚴,卻在觸及頭頂上方極具威壓的眼神時,又不自覺的垂下來。
“周成?”沈承站住腳,臉色明顯有些不好看。
“是我。”周成勉強和沈承對視一眼,強忍著想打哆嗦的本能,“你是,漕幫大當家,張青?”
心裏卻是不住哀嚎,不過一個草莽人物,怎麼比和指揮使大人相處時還要恐怖?
“胡說什麼?”梁歡卻是得意洋洋的上前一步,“我們大當家乃是,沈……”
說了一半,卻又頓住,好像,大當家一向不願意跟別人提起他的身份啊。
這人不是張青?周成就有些發懵——什麼時候漕幫總舵主換人了?可這麼大的事,錦衣衛怎麼會不知道?
“雷炳文怎麼會有你這樣蠢笨的手下!”沈承沒好氣的道。
肩負朝廷重任,竟然會被張重拿來當槍使了。虧得是自己在這裏,不然,還真不知會鬧出什麼大亂子來。
剛要讓梁歡把他解開,又一陣腳步聲傳來,沈承抬頭瞧去,趕緊起身出來接:
“糊塗!誰讓你們驚動你家小姐的?”
外麵可不是廖鳳娟正扶了希和走過來?
她們身後還有神情局促的廖平等人。
看沈承臉色不好,幾人越發膽怯,卻是不敢給自己辯解一句。
還是希和察覺到氣氛不對,摸索著搖了搖沈承的衣袖。
沈承聲音陡然低了下來,溫聲道:
“沒事兒,是我抓了雷炳文的人到這兒問話,你隻管回去歇著,等養好精神,咱們就回京……”
話裏話外,根本沒把自己抓了錦衣衛並官府的人放在心上。
廖平幾人麵麵相覷,心說姑爺還真是憨大膽兒。闖了這麼大的禍,還敢往京城跑。
正想著怎麼提醒希和勸解著些,不妨周成忽然和見了鬼似的,直直的瞧著外麵站立的希和:
“你,你是,楊家小姐?你不是死了嗎?”
氣的梁歡上前就踹了他一腳:
“胡說八道什麼!我們大嫂活的好好著呢!”
“大嫂”“老大”“姑爺”還有梁歡方才脫口而出的那個“沈”字——周成一下癱在地上,直愣愣的瞧著沈承,卻是越看越熟悉,失聲道:
“沈大人,您是,沈承,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