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隻要人在宮裏,總能想出法子來。且相較而言,為了“看住”謝暢,可不是數太妃這裏看守最為嚴密,倒也不怕她逃出去。
又想了想,笑眯眯的指了指一旁驚魂未定的曲翎:
“我看你身邊也沒有個合適的人,既然她合了你的眼緣,不然就留下來和你做個伴吧。想吃什麼了,想玩什麼了,盡可讓人告訴我……”
口中說著,硬是不顧希和滿臉的不甘,攬過來好一番撫慰,隻把個謝暢看得目瞪口呆——眼前這位貴妃娘娘真的是裘妃,而不是某些人假冒的?外人不知,說不得會把希和當成她女兒呢。
想當初皇上執掌朝綱、太妃娘娘身體康健,自己這個太妃唯一的娘家人可謂受寵,裘妃見了自己自然也客氣的緊,卻也沒有如眼下這般處處小心,甚至透著討好的味兒道!
隻這樣的情形怕未必是好事,畢竟,這樣伏低做小,甚而拿自己寶貝女兒的臉麵來踩,可不是一向高高在上的裘貴妃會做的事,說不得會懷恨在心,找到機會就會報複回來也未可知。
一時思慮重重,卻又不好說什麼,隻得笑著應了——
好在希和能留在自己身邊,就是發生了什麼,小心應對就是。
看希和點了頭,裘妃心終於放下了些,又說了會子話,這才抽身離開。
裘妃這邊兒走,那邊兒很快就有人流水似的往這邊送東西,各種珍奇寶貝也就罷了,甚至還有當初希和送出去的雲之錦的地契,便是被周雋搜刮過來孝敬她的上好綢緞也盡數送了過來。
令得希和一時哭笑不得。
隻這本就是自家的東西,倒也不須客氣。
“你也下去吧,有事自會尋你來。”打發走裘妃的人,謝暢瞟了眼旁邊始終低頭不語的曲翎,語調淡然——
常在宮中行走,謝暢倒也認得這女人,印象裏是個寡言老實的。隻既是裘妃點名留下,卻由不得謝暢不介懷。
“謝姐姐誤會了。”希和忙擺手,上前一步挽住曲翎的胳膊,笑嘻嘻道,“這幾日多虧翎姑姑。”
“翎姑姑?”謝暢愕然,神情訝異,“你們認得?”
“嗯。”希和點頭,神情有些羞赧,“翎姑姑和,沈公子有舊……”
“之前我被五皇子著人秘密囚禁在宮中,多虧翎姑姑幫我,不然,說不得這會兒還不得見天日呢……”
“姬晟,要,對付你?”謝暢心頭一緊,轉而嘴裏又有些發苦,“莫不是因為,我家王爺?”
希和倒也沒想著瞞她,當下點了點頭:
“沈亭,曾去過北地,意外發現我阿兄就在王爺賬下聽命……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姬晟,又幫著出謀劃策……”
“沈亭是老五的人?”謝暢一下站了起來,怪不得之前聽說沈亭在為太妃祈福,希和臉色那麼不好看。
再顧不得和希和多說,起身匆匆往太妃房裏而去——
太妃於裘妃母子雖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可難保說因為自己的關係會被牽累……
希和也忙跟了上去。
因著剛祈完福,太妃房間裏濃濃的一股子禪香味兒道。正中間一張錯彩縷金,雕繢滿眼的拔步床上,正躺著一個雙眼微闔幹癟單薄的古稀老婦,可不正是當朝謝太妃?
希和一時也有些眼睛發熱。初入帝都,若非太妃多加照拂,祖母並娘親豈能那麼快被這些官宦之家接納?
還記得公主府初見太妃時,拉著自己細細詢問的慈愛模樣,實在難以和眼前躺在大床正中的幹瘦老人聯係起來。
謝暢已是快步上前,矮身去試太妃鼻息,直到指尖有輕微的熱意傳來,才重重籲了口氣。
猶豫片刻,到底稍稍打開些窗戶,又掐滅之前燃的佛香。
希和又拿出之前裘妃送來的綢緞中那匹茜色繡薔薇花的。上一次謝太妃病中精神不濟時,可不是對這匹布料上的熏香特別喜歡?還私下裏跟希和玩笑說,就是聞著這個味兒醒過來的。
希望這次,太妃依舊吉人天相。
兩人再次退出來時,曲翎依舊靜靜在房間裏候著。
“曲姑姑之前說跟沈承有舊,不知可否說的詳細些?”謝暢坐下,瞥了一眼曲翎,“另外就是,曲姑姑久居深宮,如何會認得希和?且五皇子囚禁阿和一事,自然是再隱秘不過,曲姑姑如何恁大神通,竟是連這等事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