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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冽的北風帶著哨音掠過荒涼的土地, 一個土黃色的影子在田埂上蹦了幾下, 分明是一隻餓的瘦棱棱不得已出來覓食的野兔。

隻那野兔正跑著呢, 突然停了下來, 側著耳朵傾聽片刻, 轉身朝著自己的巢穴亡命狂奔。

野兔的影子剛從曠野裏消失, 便有悶雷般的聲音從遠處的地平線隱隱傳來。

黃土路的盡頭, 可不是鋪天蓋地的人影?

隻這隻隊伍明顯有些奇怪,後麵士兵隊列倒還整齊,跑在最前麵的十多位將軍卻是個個東倒西歪, 仿佛喝醉了酒一般。

“娘的,這天也忒冷了吧!”

“可不,這哪裏是風啊, 分明是刀!老袁你瞧瞧, 我臉上是不是少了一層皮?”

“二公子,去跟你哥說說, 這眼瞧著也到點了的, 趕緊紮營吧, 再走下去, 叛軍沒見著影呢, 先得給咱們收屍了!”

“對呀, 咱們先歇一宿,明日裏再走吧,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 養精蓄銳才好趕路殺敵不是?”

十多個人七嘴八舌, 真真比一群麻雀還要聒噪。

跟在後麵的偏將叫李大虎,聽得嘴角直抽抽——瞧瞧天色,頂多剛過了未時吧?這些少爺們倒好,就一連聲的要歇著了。

也不知元帥怎麼想的,不是說要來個圍魏救趙、前後夾擊嗎,怎麼就偏要派出這麼一幫紈絝?

還晝夜兼程呢,從離開欽州到現在已是六日有餘了,隊伍愣是被他們鬧騰的那叫一個烏煙瘴氣。每日裏辰時才動身,卻不到酉時就得紮營。

一個個身著皮裘還見天嚷嚷著冷,吃飯的時候更了得,頓頓都吵著讓給他們準備十多道菜,如此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哪有一點兒去打仗的樣子。

隻李大虎雖然看不慣,卻也無可奈何。他一個出身寒門的農家子,又如何敢跟這些少爺們叫板?就是先鋒官沈將軍,不也拿他們沒辦法,隻能由著他們胡鬧嗎?

越想越憋屈之下,連帶的對沈承也隱隱有些不滿——本以為沈將軍是條漢子,現下瞧著,分明也是個膽小如鼠懦弱怕事的。

又瞧瞧身旁其他幾位裨將,又有些泄氣——

如果說那些少爺們是太鬧騰了,身邊這幾個則是太寡言了。從離開帝都到眼下,除了姓甚名誰,李大虎硬是沒從這幾人嘴裏多問出一句話。

且原先一路行軍時給人的印象是木訥到遲鈍的,這幾日單獨相處,李大虎總覺得這幾人身份有些不對勁……

正自胡思亂想,又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傳來,李大虎和那幾位裨將齊齊肅容拱手:

“將軍——”

可不正是披著一襲玄色鬥篷飛騎而至的沈承?

最右邊沒骨頭似的歪在馬背上的正是裘澤,瞧見沈承,抬起馬鞭虛虛一指,吊兒郎當道:

“哎喲嘿,沈大先鋒,您老這是在哪兒歇了一通趕過來了?嘖嘖嘖,不是兄弟說您,咱們也算袍澤,即便不能有福同享,起碼也要有難同當吧?我們這一個個累的跟狗一樣,您瞧瞧您,那叫一個精神……”

其他人順著裘澤的視線瞧過去,心裏也有些不得勁。實在是和少爺們的疲憊乏累不同,沈承瞧著卻是神清氣爽,精神的緊。

如果說之前還對沈承的先鋒官身份有些敬畏,頤指氣使的勁頭有所收斂,可帥帳中一次次見沈青雲給沈承沒臉,再加上這幾日下來,不管做的多出格的事都沒被沈承駁過,一個個早就故態複萌,根本就把沈承看成了人人可以捏幾下的軟柿子。

頓時七嘴八舌的起起哄來:

“可不,沈大先鋒莫不是剛用過什麼山珍海味?”

“不對不對,叫我說,是不是跑哪兒找女人了?”

“你們別說啊,還真就跟兄弟你從女人身上爬下來時那勁頭挺像的……”

“話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沈先鋒可不能一個人享受……”

竟是越說越不像話。

沈承勒住馬頭,視線在說話的眾人臉上一一掃過。

裘澤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剛要說些什麼,不妨沈承忽然舉起馬鞭,耳聽得“啪啪啪”一陣脆響,四周一時慘叫連連。

等裘澤回過神來,早已被抽到馬下,從耳朵到脖子一直延伸到後背,如同灼了火一般火辣辣的痛。

方才還騎在馬上的一眾紈絝,除了一直沉默不語的沈佑外,這會兒竟是無一例外,全都躺到了冰冷的地麵上。

一時別說這些少爺們,就是李大虎都嚇得不由一哆嗦。

又一陣寒風吹來,眾紈絝不覺打了個哆嗦,這才意識到身上穿的裏三層外三層的衣物竟全都被抽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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