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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路抱著匹布帛, 低著頭小布疾行。

眼角的餘光能瞧見禦書房角落裏恭恭敬敬站著的幹爹秦良。

秦路視線頓時熱切了不少, 又瞧見秦良站的位置, 不由又多了些佩服——

也是幹爹提點, 秦路才意識到, 幹爹站的這個位置卻是極好, 不獨絲毫不影響皇上瞧外邊的風景, 又能讓皇上要人侍奉時一眼就能瞧見,更妙的是能完全把皇上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可別小看這麼件小事,依著幹爹的說法, 正是因為每一件小事都能讓皇上覺得熨帖,他才能成為皇上身邊第一得用的奴才。

瞧見秦路過來,秦良親自出來接了, 又躡手躡腳入了禦書房。瞧見皇上依舊埋頭在如山的奏折裏, 忙站住腳。卻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氣,隻覺枯站了這麼久的腦袋一下清醒過來, 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臉色不免有些詫異——

前兒個休沐, 皇上帶了太子賓客楊澤芳微服外出, 待回來時便吩咐自己去楊家的雲之錦買些布帛, 甚而連花色都說的清清楚楚。自己當時還有些詫異, 想著也不知那楊澤芳用了什麼法子, 竟能令得皇上為他家布帛造勢,委實沒想到,楊家的布帛味兒道當真好聞的緊, 更有這般醒腦奇效。

“今兒個折的這是什麼花?倒是好聞的緊。”那邊皇上已是放下朱筆, 視線朝著案頭瞧去。

禦案上的插花,乃是近日頗得皇上歡心的王嬪精心剪成,牡丹芍藥長短適宜,紅花綠葉錯落有致,為了能把這花送到皇上麵前,王嬪送花的同時又著人送了秦良一塊兒上好的和田玉佩。

“這花兒是儲秀宮的娘娘打發人送來的。”這麼好的時機,秦良自是不會錯過,令得王嬪出了風頭後,秦良又把手裏的布帛舉得高了些,“這是雲之錦的布帛……”

“還真有這般布帛?”皇上眉毛一挑,神情明顯有些詫異——

前幾日讓楊澤芳伴駕,一向沉穩內斂的楊澤芳卻是神采飛揚。再加上他身上那種清幽的竹子香,令得皇上大為好奇。

更意想不到的是,自來以“萬言萬當,不如一默”為信條的楊澤芳竟是主動向自己談起了他身上那套衣服,竟是他那獨女親手製香又親手熏染然後剪裁而成。

同是為人父者,皇上心裏又是羨慕又是失落,更發現,嗅著那淡雅味兒道,心情竟是格外的放鬆舒展。

甚而回到宮裏後,還念叨了好幾遍,倒不想,秦良還真給自己弄來了。

怪道方才心境突然清明起來。

“這布料倒是其次,關鍵是這香,”明顯瞧出皇上心情不錯,秦良也上前湊趣,“要說那楊小姐還真生了副七巧玲瓏心腸,竟是能做出這等奇香來。皇上真喜歡的話,不妨讓楊大人送些香來。”

“不錯。”皇上點頭,“香倒在其次,關鍵是其中的孝心。”

眼前閃過楊澤芳得意的模樣——

據楊澤芳說,這香可是他家閨女精心研製了數年之久,起因卻是心疼楊夫人體弱,多慮少眠。

世上多少人說起孝道誇誇其談,可真正去做的又有幾個?

難為這楊家女有一顆純孝的赤子之心。

“父皇。”三皇子姬旻的聲音在外麵響起,手裏還捧著一摞條陳,“江南路稻子喜獲豐收,河西路出現三穗穀米,果然是天佑父皇……”

皇上抬了抬眼,卻是不見多少喜悅——每年將到自己壽誕時,各地必有祥瑞絡繹不絕的送來,往常還覺得有些意思,這會兒卻有些興致寥寥,總覺得缺了些什麼。

姬旻臉上的喜意不覺淡了些,卻是沒表現出來,一直到又有大臣被宣進來議事,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待得走出禦書房,卻是並未離開,而是衝著秦良招了招手:

“聽說你侄兒想在永和街那兒開家鋪子?什麼時候開業啊,要不要本王著人去捧捧場?”

“啊呀,那可是天大的麵子。”秦良先是一驚,繼而一喜,這沒根的人最是怕死後孤單,說是自己侄兒,其實是過繼的族內子弟,秦良真是當兒子養的。

前不久剛接到帝都,便是永和街的鋪子,也是秦良盤了來讓侄子練手的,將來少不得再置辦些產業確保自己這一支能順順利利的傳承下去。

倒不想,侄子剛來,這位三皇子便知道了。

當下腰弓的更厲害了: “那是個沒出息的,勞殿下惦記著,真是罪過。”

“事在人為嗎。”姬旻依舊笑嗬嗬的,“隻管讓他做著,真是不想經營鋪子了,不拘那個衙門裏找個差事也是使得的。”

說著話鋒一轉,低聲道:

“父皇那裏的布帛是怎麼回事兒?”

口中說著,一個重重的錢袋子已是塞到秦良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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