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靜嬪亡故,今上更是直接把謝太妃當做母親相仿,若非年齡大了,怕是早記在太妃名下養著了。

隻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就是這個先皇絲毫沒有放在眼裏,甚而差點兒殺了的皇子,竟成為最後的贏家,位至九五之尊。

隻今上登基後,朝政並不穩當,內有重臣擅權,外有賊寇入侵,甚而敵兵鐵蹄已是跨過陰山,眼瞧著就要揮兵南下,滿朝文武竟是無人可用。危難之時,又是謝家挺身而出,謝太妃唯一胞兄率同三個兒子領兵出征,那一戰當真慘烈,雖是擊退敵軍,禦外侮於國門之外,謝家男兒也盡皆戰死。

消息傳來,謝太妃當場昏厥,此後接連數日昏迷不醒,今上為給太妃祈福,連發數道諭旨,免稅賦,停止勾決死囚,大赦天下,又下罪己詔,詔書中直稱謝太妃為娘親。

又下特旨,令謝家長平侯爵位由謝家唯一孤女謝慧雲承襲,並傳嗣謝家香火。

這位謝慧雲,便是謝家第一位女侯爺,也是謝暢的親娘。

謝慧雲除了侯爵之位外,又得了義安郡主的封號,一時成為京中第一貴女,後來適婚當時右相、大學士周謙的次子周靖宇,隻可惜生長女謝暢時虧了身體,纏綿病榻三年後便即離世,皇上難過之餘,便對謝暢盡力照拂,又做主讓她承襲了長平侯的爵位……

“暢姐姐,也是個苦命人呢。”希和搖頭道,外人隻道謝暢榮寵一身,風光無限,到底內裏多少爾虞我詐多少艱辛,怕是不足為外人道。

就如同方才自己聽到的那刺耳的軸承嘎嘎聲,隻希望,是自己多心聽錯了吧……

“這就是荊山了。”楊澤芳往前方一指道,“待得過了荊山,再有十來裏地,就是京城。”

荊山靠近京畿,風景最為秀麗,希和往日隻聽兄長說過,眼下遠遠瞧去,果然奇峰秀拔、翠屏如嶂,晴天麗日下,古河似從天際而來,宛若絲帶綿延逶迤於荊山腳下,當真是美不勝收。

希和貪看外邊景致,楊澤芳心疼女兒頭一次到京城來,索性直接拉開窗帷——

前麵一段路較為難行,因兩麵皆是懸崖峭壁,也就僅容一輛車通過罷了,自是不用擔心有人偷窺車裏,便也就任由小女兒飽覽這山光水色。

“這附近是不是有馬場?”希和忽然回頭道。心裏卻是暗自嘀咕,難不成阿蘭說自己毒性拔除後,四肢百骸並周身器官都將大有裨益竟是真的?

不然,怎麼就能嗅到一股馬糞的味兒道,不對,好像還有其他異味兒,再結合方才聽見謝暢馬車的異動……

不曾想女兒隨隨便便往外一瞧,還能看出這等機密事來——

前些日子皇上四十五聖壽,四皇子特意著人押解到京城五百匹純種馬兒作為壽禮,每一匹都是不可多得的寶馬良駒。

大正自立國以來,之所以會屢屢受北方遊牧民族威脅,騎兵弱勢無疑是一大緣由,得到這樣一份壽禮,自然大喜過望——

有這五百匹良馬在,假以時日,何愁大正騎兵不威震天下。

又特意在荊山別院辟出一個獨立的區域精心飼養這些馬兒。因皇上特別看重,除了楊澤芳等有限幾人外,知道馬兒具體飼養在那裏的也就不多的幾個人罷了。

正要開口詢問,不妨一陣尖銳的馬兒嘶鳴聲忽然響起。

循著聲音瞧去。卻是險峻的山道上,一群驚馬忽然出現,怕不有十多匹。而跑在最前麵的,正是一匹棗紅色的駿馬!

“不好!”楊澤芳臉色一變,這棗紅色的駿馬楊澤芳也認得,可不正是四皇子特意進貢的那匹野馬之王?此馬性情悍烈,聽說四皇子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降服,正是一眾馬兒的首領,隻此馬平日裏雖是不喜旁人靠近,卻也從沒有過這般近似瘋狂的模樣。

且這會兒山道上正有行人往來,首當其衝的可不正是謝暢坐的那輛?以馬匹的速度,兩方必將撞個正著。

還未想好要怎麼做,謝家車轅裏的馬已是“希律律”嘶鳴一聲,明顯被群馬給驚著了,竟是尥起蹶子就開始狂奔,那馬車被一路拖拽著向前疾馳,也不知碰上了什麼,先是飛出一個車輪,然後忽然從車轅處斷開,除了前麵部分依舊套在馬兒身上,車身大部分竟是朝著旁邊山崖直直跌落下去。

“三姐姐——”後麵車子上發出一聲慘烈呼喊,卻是那阿雋正探身看向下麵的崖穀,入眼處隻見馬車已是墜落萬丈深淵,臉色頓時蒼白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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