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前麵泊船太多,希和坐的船也就罷了,旁邊這艘船,明顯暫時無法停泊。

眼下正朝著希和坐船呼喝的卻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那般居高臨下的模樣,明顯沒有把希和等人放在眼裏。

“龔成,不得無禮。”一個溫和卻不失威勢的女子聲音隨即響起,隨著艙門打開,兩個女子一前一後走出船艙。

前麵女子瞧著年齡大些,也不過十七八歲,膚白如雪,纖眉細長,清麗中不乏端嚴之態;後麵女子也就和希和一般大小,身段兒窈窕,容貌間自有一股風流嬌媚之態,一舉手一投足,無一處不明媚可人。

聽前麵女子維護希和,嬌媚女子明顯就有些不甚樂意:

“三姐姐,你幹嘛同她客氣?瞧他們家船隻,頂多是個五品官罷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值得咱們給她讓路?三姐姐也忒小心了些。”

清麗女子卻根本不理她,隻衝著希和微微一笑,歉然道:

“下人不知禮,驚擾了小姐,還請小姐見諒。”

對方真誠的態度,讓希和很是欣賞,當下也還了一禮:

“小姐客氣了。我家船隻往這邊靠些,咱們兩家的船應該都能泊下。”

說著令船工往右去,堪堪停好,旁邊官船雖是困難了些,卻也恰恰停住。

被無視了的嬌媚女子臉色就有些難看,瞪了希和一眼,便把頭撇了開去。

希和隻作不知,徑自扶了祖母並顧秀文一塊兒往岸上而去。瞧見祖孫三人,一個身高八尺有餘、形貌儒雅的男子快步迎了上來。男子瞧著已是四十有餘,卻是肩背挺直,劍眉如墨,眼眸幽深似海,瞧著波瀾不驚,卻是深蘊萬千風雲。

“爹——”希和眼睛一熱,至於顧秀文,則幾乎癡了相仿,竟是連腿都邁不動了。倒是老太太一時瞧著兒子,一時瞧著兒媳,隻笑的嘴都合不攏了。甚而最後搗了下希和:

“寶貝兒,你瞧,他們兩個多配啊!”

弄得希和真是哭笑不得。顧秀文一張芙蓉美麵則直接紅了個透。竟是螓首低垂,連頭都不敢抬了。

楊澤芳已是上前,探手就攙住老太太,眼睛含淚:

“娘——”

老太太怔了怔,下意識的抬手就幫楊澤芳拭淚:

“乖,不哭……”

說著,從懷裏摸出一瓶醃醬菜塞給楊澤芳:

“不哭,吃……”

又費力的擰開蓋子,一時周圍全是濃濃的醬菜味兒。

“啊呀,這是什麼味兒啊。這麼難聞!”一個不滿的聲音再次響起,希和抬頭,不是方才鄰船上驕橫的女子又是哪個?

瞧見希和看過來,女子臉色更不好看,嘟噥了句“鄉下人,真是不知所謂!什麼醃臢東西都當成寶貝!”

“阿雋!”走在前麵的清麗女子再次站住腳,瞧著女子的臉色越發難看,“誰教給你的這般說話!”

又轉向希和幾人,神情歉然無比:

“是我這妹子無禮了,還請小姐見諒。”

“三姐姐你——”當著仆人的麵被責備,叫阿雋的女子一張小臉再也繃不住,本是跟著姐姐上第一輛馬車的腳一頓,竟是拐頭上了第二輛馬車。

清麗女子蹙了下眉頭,也不管她,隻衝身後一個仆婦模樣的人招了招手:

“我記得咱們家倒是有幾個做小菜的方子,不妨去抄了來,給這位小姐一份吧。”

“小姐太客氣了。”希和忙搖頭,瞧女子模樣明顯是出身大家,這些做菜方子不定傳了多少代呢,如何能要了來?

“無妨。”女子搖了搖頭,“不過是些小菜罷了,難得老太太喜歡。不瞞小姐說,當日外祖母在時,也頗是喜歡這些呢。這些方子便全是外祖母自創的。家裏除了我和娘親,其他人都不喜歡。”

兩人把話說完,那仆婦也正好把方子抄錄好,又放在一個匣子裏雙手捧著遞過來。

見對方確是一番誠意,希和便也爽快的收了,又目送女子上了第一輛瞧著就無比豪華的馬車。

女子回過頭來招了招手,馬車便動了。

“咦?”卻是耳朵裏忽然傳來一聲極細微的嘎嘎聲,希和視線一下投向馬車,又下意識的瞧向阿蘭,阿蘭神情卻是懵懂,明顯沒發現什麼異常。

難不成是自己聽錯了?希和有些疑惑。不妨那刺耳的嘎嘎聲再次響了起來。

希和視線在車子軸承處定了一下,下一刻一咬牙,大踏步追了上去:

“小姐,您的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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