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悅女兮(1 / 2)

沈緋聞聲往窗外瞧去, 正好瞄見抓著藥包匆匆而入的一名年輕男子——

男子瞧著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 著一襲簡簡單單的青布衣袍, 身上並無多餘的墜飾, 卻越發顯得人身材修長、儒雅可喜。

沈緋不由暗暗點頭, 自己這侄子果然生的一表人才, 又會讀書, 比起自己家那幾個小輩可強的太多了。忙笑吟吟起身:

“喲,咱們亭哥兒回來了?瞧瞧跑的這一頭汗呢——嫂子好福氣,有亭哥兒這麼孝順的好孩子。”

沈亭也瞧見了房間裏的人, 不由一怔:

“姑母怎麼來了?”語氣裏卻不曾有一點喜悅。

沈緋卻是絲毫不以為意,隻上前忙忙的接過沈亭手裏的藥:

“這藥給我,亭哥兒坐著陪陪你娘就好……”

劉氏已然躺回床上, 當下拍拍床前的椅子, 臉上神情全是憐愛:

“跑這麼快做什麼?瞧這一臉的汗,過來讓娘幫你擦擦。”

“娘這會兒覺得怎麼樣了?”沈亭眉宇間明顯有些焦灼。一半在病臥在床的劉氏身上, 另一半卻是懸著希和——

聽說那顧氏家族可是大著呢, 族中不乏一些無賴, 可不要衝撞了希和才好。好在自己也囑咐她了, 隻管閉門不出, 切不可和對方正麵對上, 那顧家族人再如何,總不能做出破門而入的強盜行徑吧?

本來接到信後,自己今兒一早就要趕過去的, 誰想娘親突然病倒, 竟生生分/身乏術……隻身子剛一挨著椅子,神情便有些古怪。抬眼看向劉氏的眼神已是多了些審視:

“娘親的病,可是見好了?”

劉氏一怔,瞧著更加虛弱:

“亭兒說什麼呢?娘還沒吃藥呢,怎麼就會見好呢。”

眼神卻明顯閃過一絲慌張。兒子是個精明的,不會看出什麼了吧?可前思後想之下,也沒有露出什麼破綻才是。

沈緋正好進來,聞言歎息道:

“也是亭哥兒的孝心,巴望著嫂子早早好起來——你說好好的,怎麼就會病成這樣呢,早知道嫂子連床都下不來了,我就早點過來了。”

方才已聽嫂子說起,之所以裝病,就是為了攔著沈亭不讓他去尋楊希和,自己自然要配合。

殊不知沈亭眉頭卻是蹙的更緊:“娘真的,病到躺在床上下不來了?”

“亭兒這是什麼話!”劉氏心虛之餘又有些惱火,當下難過道,“難不成你以為娘是在裝病不成?”

這麼多年了,母子兩人都是相依為命,往常隻要劉氏露出這般傷心表情,無論什麼事,沈亭都會應下。

本想著這次應該也能糊弄過去,孰料沈亭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儒雅的容顏明顯有些著惱:

“那娘告訴我,這把椅子為什麼溫熱的?”

椅子上餘溫猶在,分明剛有人做過,對麵的椅子是姑母沈緋的,這一把方才是誰在坐不言自明。想通前因後果早已是又氣又急:

“娘親明明知道希和那裏有急事,怎麼還要這般!”

說著站起身形就要往門外走——要是因為自己爽約,令希和受到傷害,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你——”劉氏沒想到好好的計劃竟會因為這麼一個小節而敗露,又是無奈又是羞怒,更多的卻是對希和的不滿——兒子自來孝順,何曾違逆過自己?今兒卻為了那麼一個醜女當著小姑子的麵給自己沒臉。這還沒怎麼樣呢,兒子就和自己離了心,要是真娶進門,自己還不得處處受她轄製!

瞧見沈亭已跨出了屋門,劉氏拍著床就高一聲低一聲的哭了起來:

“罷了,養個兒子又有什麼用呢,分明是來討債的啊。原說兒子大了,我這下半生也算有依靠了,相公,你好狠的心,怎麼舍得撇下我一個人在世間受盡煎熬?這麼多年來,都不來接我一起走……相公你慢些,等等我,我來找你了……”

“嫂子你這是做什麼?你可不能糟踐自己。”沈緋的聲音隨之傳來,“咱們亭哥兒平日裏是什麼人,你這當娘的還不清楚嗎,最是個熱心腸,可外人再怎樣,如何比得上你這個含辛茹苦養活了他十八年的娘親?要是你真有個什麼,讓他如何自處?”

沈亭已經走出了門,聞言卻是越走越慢,終是長歎一聲轉回房間,撩起袍子衝著依舊要死要活的劉氏跪下:

“方才是兒子糊塗,娘親切莫生氣。”

“你走吧。”劉氏卻是不依不饒,“和你老師家比起來,我這個娘親算什麼?我死了豈不是正襯了你的心意,以後再想做什麼,也就沒有人攔你了……”

“娘親何苦說這樣的話戳我心窩子?”沈亭手腳都有些顫抖,伏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頭,用的力氣太大了,額頭上竟然滲出血絲來,“兒子知錯了,要打要罰全由娘親,娘親切莫把氣憋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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