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攀高枝(1 / 2)

顧元倉一家都走了, 其他顧氏族人也覺得怪沒意思的, 呆站了片刻, 都先後訕訕離去, 看情形, 短時間之內應該不會再上門來鬧了。

直到人都散去了, 青碧才長出一口氣, 瞧著臉色同樣有些蒼白的希和,卻是心疼的不行——老爺大少爺不在家,夫人身子骨又弱, 老太太這些年來更是一時清醒一時糊塗,小姐一個女孩子,擔著家裏那邊也就罷了, 還得替外家扛著。

心底又好, 又聰明又和氣,這麼好的小姐, 世人評價時卻是除了一個“醜”字再無其他, 今兒這事傳出去, 又不定怎麼埋汰小姐呢……

這般想著, 不免對從來讚不絕口的沈公子很是不滿——

當初老爺離家時, 沈亭可是拍了胸脯保證過的, 有他照應著,定不會叫夫人和小姐在家裏受一點委屈。倒好,真是出了事, 他卻一點指望不上, 根本連麵都不露。虧得小姐能幹,不然,指不定出什麼大事呢。

沈家。

“嫂子你可莫要犯糊塗,以咱們亭哥兒的品貌、才情,來年考中個進士,也定然是妥妥的事,難得楊山長不計較亭兒之前和楊家大房纏夾不清,主動邀約,正可就坡下驢,去了明湖書院便是,怎麼反倒端起了架子?亭哥兒年紀小,見識少,說不得會被人蠱惑,嫂子你可得拿定了主意。”

這般說著,口氣裏已是極為不滿。實在是為了侄子的事,自己都跑了幾趟了,嫂子這人明明瞧著是個精明的,怎麼就是不吐口呢?

說話的女子名叫沈緋,可不正是沈亭的嫡親姑母?

和沈緋相對而坐的四十許婦人正是沈亭的母親劉氏。

劉氏瞥了小姑子一眼,欠了欠身。

“是嗎,早些年亭哥兒還小時,我可是給姑奶奶送了好多信,姑奶奶哪會兒子可是怎麼也不讚同讓亭哥兒去明湖書院呢。”

說不讚同都是客氣的,分明是沈緋自打父母亡故兄長逝去,便完全把娘家人拋諸腦後。殊不知因為公婆和丈夫先後病亡,家裏的銀兩早已花的一幹二淨,甚而兒子想要入蒙都拿不出一文束脩。

而彼時明湖書院正好特意開了一個童蒙班,但凡是家境貧寒、又天資聰明的孩子盡可入學,不獨擇大儒精心教導,還不收束脩錢,自己想著小姑子的妯娌嫂子可不正是楊家女兒,便想托她幫著說合,熟料小姑子竟是根本避而不見——

也不想想,若非亭兒的爹考中了舉人,本家那邊存了提攜的意思,她沈緋焉能結了那麼一門好親事?可恨丈夫一死,小姑子便馬上翻臉不認人。

自己走投無路之下,隻得另辟他途,不是自己想了法子把兒子送到失意困頓、避居在家的楊家大房老爺楊澤芳門下,怎麼會有今日意氣風發的少年舉人?

劉氏語氣淡然,沈緋臉上不顯,心裏卻是有些惴惴然,嫂子這是,還記著仇呢。一時又是羞愧又是怨尤——

那不都是從前的事了嗎?而且當時情形能怪得了自己嗎。

畢竟誰人不知,雖說娘家打著英國公同宗的旗號,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這一支和住在京城國公府的嫡支關係早遠的狠了,便是自己的姻緣,也多虧走了的爹娘會來事,想盡法子巴上了安州沈府祖宅的管家,才輾轉托了回鄉祭祖的國公奶奶裘氏幫自己找了門好親事。

本來爹娘和兄長活著時還好,雖不能對自己有多大助力,好歹哥哥的舉人身份也算拿得出手,可自打他們盡皆逝去,自己失了靠山不說,嫂子更是不時厚著臉皮上門來打秋風。

也不想想婆家人能娶自己已是低娶,娘家人不能幫襯自己也就罷了,還老是想沾些好處,如此一來,讓自己在婆家如何自處?

而且自打爹娘和兄長撒手西去後,自己也聽街坊鄰裏私下說話時議論,說不好是嫂子劉氏太過命硬,才令得娘家三天兩頭死人……

若非如此,自己怎麼會越發不樂的和嫂子扯上關係?畢竟,自己也是有兒有女的人啊。

隻這些抱怨的話眼下卻不好說出口,畢竟自己來時可是在楊氏麵前打了包票的,定會說服嫂子讓亭哥兒入明湖書院讀書——

聽楊氏話裏話外,亭哥兒的才學,說不好得個狀元也是有的。

便是為了亭哥兒這個未來狀元,自己即便受些氣,也得好生哄著嫂子才是。當下益發陪著小心:

“嫂子你是不知,我這些年都過得什麼日子……每每想到你和亭哥兒在家受苦,我就整宿整宿睡不著覺。可誰叫你那妹夫是個沒能為的呢?家裏婆婆掌著家,大事小情都是她一人說了算,至於我那些妯娌,又都是人精似的,平常裏有個風吹草動,就烏眼雞似的專盯著別人家屋裏的事,這麼多年了,竟是生生沒幫上嫂子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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