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鋒相對(1 / 2)

這人竟然還同自己講起理來了。

楊希和好險沒氣樂了。

外祖母的事自己如何不知曉?分明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要說這裏麵沒有顧元倉和鄭氏的首尾, 希和真是死也不信——

事情還得從七年前族長顧元峰的兒子顧承運成親時說起。

雲坪鎮的習俗, 成親用的新被子定是要請族裏的全福人幫著做的。所謂全福人通常就是指兒女雙全的人家, 說是經他們手納的喜被可以帶來無限福氣, 以後自然子孫繁衍、福壽雙全。

彼時顧承善還是顧元山嗣子。希和的外祖母龔氏本來也沒想著去湊什麼熱鬧——

自己沒了親兒子, 雖是有個嗣子傍在膝下, 終究和全福人的說法有些距離。況且長子逝去時,可不也正是行將議親?為避免觸景傷情,雖是備了份厚禮奉上, 人卻留在了家裏。

哪想到鄭氏竟是派了丫鬟來,說是族長夫人特特相邀,讓她過去幫忙, 畢竟顧元峰是族長, 身為長子的顧承運自然就是宗子的身份,就是為了顧承善的將來著想, 也切不可駁了對方的麵子。

龔氏彼時也是百感交集。畢竟兒子活著時, 自己也以全福人的身份去過不少人家幫著料理事務, 可自從長子逝去, 再沒有人相邀不說, 甚而還要處處避諱。

這會兒族長夫人親自開口, 無疑是給自己的一份體麵。再有顧承善的將來在內,龔氏自然打疊起精神去了顧元峰府裏。

隻是當初兒子逝去時哭的太厲害傷了眼睛,顧氏也不過到放喜被的房子裏轉了下, 委實並沒有動喜被一針一線。

那料想這頭從房間裏出來, 那頭族長夫人汪氏卻是匆匆趕了來,待看見從新房裏出來的龔氏,當即勃然大怒,口口聲聲龔氏心思歹毒、想讓他家斷子絕孫。

龔氏當時真是百口莫辯,至於隨後趕來的鄭氏竟是啞巴了似的,絲毫沒有為龔氏解釋的意思。還是後來,顧元山央了族中耆老出麵說合,又捐出家中數百畝良田作為族中祭田,才好容易平息了此事。

本以為事情便可到此為止,誰成想顧承運成親後,小鄭氏不知為何,竟是直到第二年上才身懷有孕,可四個月時跌了一跤,孩兒就沒了,那之後竟是再未有孕。汪氏急的什麼似的,又做主給顧承運納了兩房妾室,兩人倒是進門後不久就懷上了孩子,邪門的是到最後竟是一個都沒有保住。到現在整整七年了,顧氏族長家竟是再未有添丁進口。

要說這些都是顧元峰家內宅事務,和龔氏並沒有什麼相幹。可從小鄭氏掉了第一個孩子時開始,族內便紛紛傳言,說定是龔氏妄動了喜被,惹得祖宗不喜,才令得族長家子息艱難。到得後來顧承運的妾室接連坐不住胎,這種說法便日益甚囂塵上。

到得最後,甚至顧元峰自己都有些半信半疑了。

好在宗子顧承運並不是糊塗的,屢屢從中勸解,才沒鬧出什麼大事來。

誰知道年前時,顧承運有事外出,正好跟顧元山的商船同路,卻不想這一走竟是就沒了消息。

顧元峰等人頓時慌了手腳,小鄭氏這會兒又冒出來,說她請人卜卦,卻被告知丈夫的失蹤是“與一婦人有妨礙”,前思後想之下,除了龔氏外,還會是何人?

定是龔氏當初妄為,令得老祖宗到現在氣都沒消,才使得自家接二連三出現禍事。為今之計,隻有讓龔氏去祖宗祠堂跪著,什麼時候祖宗消氣了,什麼時候才能消弭這些禍事。到時自己丈夫也會安然回轉了。

“七姥爺說我外祖母有罪,不知是何人所判,難不成是咱們縣太爺?”希和聲音不大,說的話卻一點不中聽,“倒不知判詞何在,希和倒要借閱一番——若然已經經公定案,希和自會陪同外祖母前往認罪,如若七姥爺拿不出判詞來,這般逼迫老嫂……”

顧元倉沒想到對方不過一個小丫頭罷了,還真就敢跟自己打起了擂台。有心不管不顧的衝過去,可楊希和的身份又自不同——

要說楊家,也是安州的名門望族,甚而放在整個大正朝都是一等一的書香門第。楊希和的先祖曾是一代帝師,名動大正朝。至於祖父楊成軒不獨做過三十年的明湖書院山長更被公推為一代大儒。明湖書院人才輩出,朝堂中泰半文官要麼和楊成軒有關,要麼直接就是出自明湖書院。

聽說便是巡撫大人見到他,也是恭恭敬敬的自稱學生。

可惜後來和當年的科場舞弊案沾上關係,累的楊家名聲大為受損,以致楊家大房差點兒被逐出宗族。失去了山長之位後,楊成軒也鬱鬱而亡。楊家大房很快敗落,家族的權限和榮光就全落在了自來和大房不和的二房頭上。聽說若非娶了家財萬貫的顧秀文做續弦,楊家大房怕是連吃食都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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