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般,昨日深夜救她之時的情景浮現在眼前。
掙脫開鐵鏈的木槿第一時間竟不是帶著她的同伴逃跑,而是揮劍將兩人殺死。她永遠也忘不了她說的那句話。
‘他們出賣了集安堂,再也不是我的同伴而是敵人,敵人一定要死’
敵人一定要死,那這世界上應死之人豈不數不勝數。
“小姐,你真像以前的夫人。”
“以前的夫人,難道除了母妃外以前的集安堂還有其它的堂主?”沐離殤小心翼翼的處理著她的傷口,灑了金瘡藥在其上。木槿說話當真是有趣。
她隻是笑而不語,專心致誌的盯著她為自己包紮的手,半晌才開口道來“以前的集安堂有兩位堂主,其中一位小姐自是聽過,便是深愛著葉青的水木連水堂主,隻可惜水堂主已是不在了,另一位便是上官夫人。”
“葉青是我朋友,水木連的事情我也是知曉。”
水木連便是製了十日眠之毒之人,自那之後她仿佛消失在世間一般再也無了蹤影,葉青也是尋她多年無果,便作為水木連遺孀留在集安堂中處理瑣碎事務。
木槿似是鬆了一口氣般,身子放鬆下來“小姐,郾城之中有個水木別院,葉青便在其中,回集安堂之前我們不妨去拜訪他。”
“也好。”沐離殤不是傻子,自是聽得出她話中之意,雖是不知木槿想要作何,卻也感覺的到她不似想害她的模樣。
“無論如何,還是多謝你救我。”
“不客氣應該的。”沐離殤自懷中摸出一瓶子藥來塞進她的手中“這是我在古家帶出來的治傷良藥,治外傷最好不過,你感覺身子不爽便服一顆,接下來我們可要連著趕路了。”
木槿杏眼圓睜,震驚的看著她“這麼寶貝的藥,你便這般與了我”
再不離,這藥她還是認得的,古家出產的治傷良藥自是極好的,若她猜的不錯這瓶子中的正是路虎丹,一顆不說是價值連城也算是價值千金。
“算是我對你的愧疚,畢竟你是因為我被抓的。”
“你真是最壞的好人。”她收了那藥瓶子,合眸依在邊角處稍作休息“對每一個人都同樣好,真是比誰都壞。”她喃喃著睡了下去。
是啊,她是最壞的好人。
沐離殤笑著扯過旁邊的外氅蓋在她的身上,又是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外氅,批好方是出了外間而去。
她不是對每個人都好,隻是覺得生命可貴罷了。
最可貴的東西卻也是最如草芥一般的東西,她同著她們不同,見過太多的生死,若是連著自己也麻木不仁,那便是最大的悲哀。
“我隻是怕自己麻木了,生死隻不過睜眼閉眼的事情,而有些人閉上了眼便是永遠的閉上了。到最後你會發現有些人再也見不到了,明明上一秒還在對著你微笑。”
沐離殤推了馬車車門,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手下拽了韁繩,又一次榻上旅程。
她的話許木槿到死也不會明白,畢竟一個以去人人命為生的殺手不需要明白生命的意義。那些在前線做了軍醫的日子仿佛重新浮現在眼前,遍地橫屍,血流成河的場景再也不願輕易想起。
人有時越是逃避,記憶越是被清楚的喚醒。
沙城。
一把大火將沙城中最為豪華的宅邸燒了個精光,燒到連一絲木材也不剩下。所有曾在這裏發生的故事全然同著這把大火毀於一旦,付之一炬,留下的隻有那些刻骨銘心的記憶。
火光映亮了眼前之人的麵龐。
君落塵冷眼看著衝天的火光,翻身上馬。
“公子,我們的人在婁國邊境發現了夫人的蹤跡,是否要將夫人帶回來。”承影撫摸著手中剛剛飛來的白鴿,將手中布條上的消息一五一十相告。
婁國邊境麼,離兒竟是走的這般快。
君落塵心底湧起五味雜陳的感覺,狠這個小女人帶給自己的思念,卻又懷念著這個小女人給自己的快樂。
“公子?”似是見他愣了神色,承影提高一度音量。
“承南可是跟了上去?”
“承南已是跟了過去,想是不出半日便能跟上夫人。”
“那便好,叫承南在暗中跟在離兒身邊,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不必出手相助。”他要叫這個小女人好好長長教訓,好好知道什麼叫不聽話的結果。
“諾。”王上的心思當真是他們這些人猜不透的,但願王後未有何危險,不然隻怕王上要瘋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