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得冷言相對。
然而龍沉淵不屈不撓,雖然見了她屁都吭不出一個,但還是會雷打不動地過來買東西,趁著收銀時那一分鍾不到的時間,上上下下地把她打量個遍。
蘇靜對自己長的不差這一點,還是有所認識的。
但離異,有孩,今年二十七,經過結婚又離異這一遭的蹉跎,早些年她引以為豪的好皮囊,在她看在也就那麼回事了。
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那哪兒來的魅力,能吸引小自己十歲的小屁孩?
小屁孩越來越露骨了,從秋到冬,再從冬到秋,升上了高三,對她也從觀望,變成了試探性的噓寒問暖。
比如早上天剛蒙蒙亮,他等在她的巷子口,把一隻塑料袋往她自行車把手上一掛,一蹬車一溜煙就跑了。塑料袋裏裝著感冒藥,約莫是聽她收銀時使勁地咳嗽了兩聲。
再比如,中午午休時間,趁人最少的時候,從冰櫃裏拿兩瓶冰鎮的汽水,付了帳,帶一瓶留一瓶。
蘇靜覺得頭疼,明裏暗裏說過多次,龍沉淵消停兩天,依然故我。
十月三十日,龍沉淵十八歲生日。
恰好這天學校月考結束,龍沉淵跟半個班的男生去KTV裏玩脫了形,中午玩到晚上,喝得醉醺醺,趴在花壇裏吐。
幾個男生嘿嘿笑,問龍沉淵:“龍哥,你成年了,你小兄弟成年了不?”
龍沉淵悶著頭。
有人搡他一下,壞笑著問:“那個蘇靜,你搞上了沒?”
胃裏的酒霎時變成熱血衝上腦門,龍沉淵想也沒想,起身一腳踹過去,“搞你媽!”
他對蘇靜,最開始可能隻有性/衝動,一年下來,已經不一樣了。
有時候從超市門口經過,對那道低垂螓首的身影,隻是看一眼就覺得心滿意足。
他跟他這幫“兄弟”不一樣,很多事他很明白很有底線,比如玩歸玩,成績一點不能拉下,白天裝過的逼,晚上熬夜也得補回來。所以他成績穩定在班上前三,還得過好多次物理競賽獎,如果不出意外,保送上帝都的學校是妥妥的。
再比如,既然明白了自己對蘇靜的喜歡,真不是直奔下三路的喜歡,那他就容不得別人在他麵前對她有一丁點兒的詆毀。
十點半,準時關店。
蘇靜照例換了衣服,出店門去取自行車。
老遠,就看見馬路牙子上坐了個人。
她腳步慢了,走了好一會兒才走到,就看見龍沉淵抬起頭來,嘴角豁了,額頭也腫了。蘇靜一愣,“怎麼搞的?”
龍沉淵看她一眼,又悶下頭,“……為你唄。”
蘇靜:“……”
有點僵持地站立片刻,蘇靜無奈道:“你趕快回去吧。”掏出車鑰匙,去開鎖。
高大的身影立即躥起來,從她手臂繞過去,一把攥住她的手,“我過生日,你都不能多跟我說兩句話?”
蘇靜一頓。
就這麼一個停頓的瞬間,她兩條胳膊就被緊緊一箍,身體往樹身上一抵。
一身酒味的身體靠過來,把她完整地圈在懷裏,緊跟著一隻手抬上來,捏著她下巴,就吻下去。
蘇靜掙紮了一下,體力懸殊,沒掙脫。
感覺莽撞的舌尖要擠進來,想也沒想,張口一咬。
龍沉淵吃痛,“嘶”一聲,“……老子的初吻!”
蘇靜不知道為什麼就笑出來了,又立即繃住臉,仰頭看他,“酒醒了沒?醒了趕緊滾。”
龍沉淵手臂收攏,“……你就不相信我是真喜歡你嗎?”
“相信啊。喜歡能當飯吃嗎?”蘇靜伸手戳在胸膛,心裏暗想,還挺硬邦邦的,“我多大,你多大?你一個未成年……”
“成年了。”
“……十八歲小屁孩,懂什麼喜歡不喜歡?”
“我不懂,你懂。你懂怎麼還離婚了呢?”
蘇靜臉色一變。
龍沉淵似乎就是故意想刺她,“反正就這樣唄,你要是不再婚,我不是都有機會麼。”
體溫熱烘烘 ,熨帖著她。
過了好一會兒,蘇靜才又開口,“別鬧了,你馬上高考了,跟我這兒浪費時間沒意思,我倆不可能。我女兒都要上幼兒園了。”
“我還沒見過你女兒,什麼時候讓我見一下。”
想到寧寧,蘇靜仿佛被兜頭潑了桶涼水,一下就清醒了,伸手去推龍沉淵手肘,“你趕緊回去吧祖宗。”
“我醉了,走不動。”
蘇靜脾氣也上來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陪我。”
蘇靜冷聲道:“陪你幹什麼?上床?睡過就行嗎?那走吧——我又不吃虧。”
龍沉淵一下愣住,身體擺正,慢慢地退回去。
半晌,悶著頭說:“……我沒這麼想。”
蘇靜歎聲氣,不理他,去給車開鎖。
龍沉淵耷拉著肩膀,“……真要走嗎?”
蘇靜一時心硬如鐵,知道拖拖拉拉真不是個事,“……跟你說正經的,別繼續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等你高考過了,天南海北,過半年你就不記得我這麼一個殘花敗柳……”
“你怎麼能這麼說你自己?”
蘇靜噎了一下。
龍沉淵瞪著她,眼眶泛紅,“我告訴你,我忘不了你,你真別不相信。”
3
那天,蘇靜給龍沉淵打了輛出租車,好歹是給塞回去了。
人心不是石頭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