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
“那早點回來玩啊。”
蘇南悶悶地“嗯”了一聲。
“你說最近在找工作,我也沒敢打擾你。我看天氣預報,旦城要下雪了,你多穿點兒,別感冒了。”
“……嗯。”
蘇母笑一聲,“悶嘴葫蘆一樣,多說兩句話不行?你姐要出門了,我去照看一下寧寧。沒事早點回來啊!”
辜田被吵醒了,“誰打的?陳知遇嗎?”
沒聽見回答。
辜田翻個身,愣住。
蘇南一手蓋住眼睛。
沒出聲,咬著唇,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滾落。
從崇城到槭城,自駕三小時。辜田不認識路,下錯了高速,耽誤一小時,到達的時候是中午了。
車停在巷子門口,辜田提上蘇南的箱子,小心避開地上的水窪,七拐八繞,到了蘇南家門口。
蘇南掏出鑰匙打開下麵的鐵門,“箱子重不重?我來吧。”
“別別別,我壯實著呢,你好好歇著。”
蘇母早做好了午飯,一聽見鑰匙插/進門的聲音,就樂嗬嗬喊了一聲,“寧寧,你小姨回來了!”
寧寧立即從蘇靜身上爬下去,顛顛地往門口去了。
伸出兩條小胳膊,“小姨小姨!”就要她抱。
辜田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抱起來了。
寧寧愣一下,看是陌生人,癟嘴要哭。
蘇南忙說,“不哭不哭,這是辜姐姐……”
蘇靜上來接行李,“旦城下雪了吧。路上沒積雪?路好走嗎?”
蘇南:“還好。”
蘇靜超市製服外麵套了一件羽絨服,頭發盤著,化了妝,掃了一層很淡的粉底,氣色很好,眉毛細長而秀氣,抹了暗紅色的口紅,顯得成熟自持。
有股子冷美人的感覺,再不像前一陣拖著孩子自怨又暴躁。
蘇南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蘇靜瞪她,卻是帶笑,拖上她的箱子,往臥室裏去,“看什麼?”
“姐,你好看。”
“傻不傻。”戳她腦袋一下。
小時候老被她戳。
蘇南笑了笑。
中飯極為豐富,蘇母一徑兒感謝辜田大老遠送蘇南回來。
“蘇南傻的,”都是家常菜式,卻很對辜田胃口,她吃得眉飛色舞,“前幾天您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剛因為腸胃炎掛了一晚上的水。不敢跟你說!”
蘇母一愣,“嚴重嗎?”
“已經好了,”辜田笑說,“但是這一陣飲食還要注意,醫生讓她靜養。”掰著手指數點,“冷水不能沾,生冷辛辣不能吃,
蘇母立即看向蘇南:“你這孩子……”
一頓嘮叨,當然免不了。
蘇南一字不吭,耐心地,一句一句聽完了,到最後鼻酸眼熱。
蘇靜下午還要上班,吃完飯就走了。
蘇母收拾桌子和廚房,蘇南領著寧寧,跟辜田去臥室玩。
“謝謝。”
辜田明白她是感謝她在飯桌上的那一通胡說,聳聳肩,“換我我也不敢問家長說啊,我爸非打死我不可。”
回家的打算,是在接到蘇母電話之後,一時興起的。
跟陳知遇說明了要早點回家幫忙,陳知遇在帝都還要耽擱幾天,也沒阻攔,讓她回家好好玩,論文別耽誤。
第二天,辜田開車載著蘇南,在槭城遊蕩一圈。
槭山楓葉早落了,實在沒什麼好看。
辜田崇城那邊還有事,在蘇母千留萬留之下又耽擱一天,不得不走了。
白天,蘇南在家幫著照看寧寧,晚上就抓緊時間寫幾小時論文。
寧寧算是好帶的,能聽得進話,吃東西也不挑。但還是小,怕她去爬不什麼不該爬的,碰什麼不敢碰的,不能讓她離開視線。
白天幹不了別的,就開著電腦放電影,有時候也不看,隻聽聲音。
靠窗戶坐著,看一會兒寧寧,看一會兒外麵。
刮了兩夜的風,早起下了雪。
遠近高高低低的樓房,髒兮兮的道路,連同遠處那棟惹眼的紅房,都變成了一片白色。
時間過得很慢,心也跟著安靜。
那些躁動的、不安的、焦灼的……漸漸水落石出。
陳知遇從帝都回崇城,把學校積壓的一攤子事兒處理完了。
跟蘇南已經有整整兩周沒見過麵,全靠電話聯係。她家裏有人,打電話也不怎麼方便,每次說不到兩句話,就得去給蘇母幫忙,或者照看外甥女。
夜裏聽見風聲呼號,早起一看,下雪了。
開了窗,風裹著寒冷的晨風蕩進來,窗簾被吹起,又吸下去。
摸出手機,給蘇南打電話。
接通,那邊小聲地“喂”了一聲,“等一下,我去洗手間。”
就聽見窸窸窣窣,然後是門闔上的聲音。
“你家人還沒起?”
“沒呢……我姐姐今天調休。”
陳知遇拿過煙點燃,靠窗站著,風把煙霧刮得四處亂竄,“崇城下雪了。”
“哦……”聲音有點平淡,“槭城也下過了。”
陳知遇抬眼看著屋內。
這公寓安靜,買這麼一處,也是有這個考慮。之前不覺得,現在蘇南回家了,總覺得房子很大很空。
“……我來接你,去南山看雪。”
那邊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