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遇鬆了手,笑看著她,伸手摸煙,點燃一支。
蘇南臉還在燙,低著頭,腳尖一下一下磕著水泥地麵。
“你這回在崇城麵試要幾天?”
“至多周四下午就結束了,我周四晚上還得趕回旦城,周五上午還有個群麵。”
陳知遇沉吟,“明晚沒事?”
“沒呢……”
“那行,我安排一下,你跟我去見個人。”
“見誰?”
“別管那麼多,到了你就知道。”
蘇南好奇心徹底別調動起來,“程宛?”
“還見她做什麼?給她機會撬牆角?”
蘇南一笑,“那……院長?您推我出去背鍋?”
陳知遇:“……”
蘇南想不到別的了,兩手一攤,“您就吊著我胃口吧,我明白您最適合幹地下黨,您要是不想說,誰也別想從您嘴裏撬半個字。”
陳知遇一笑,“誇得不錯,我笑納了。”
在農家菜館吃過飯,陳知遇又往回開。
路上車更少了,前麵岔路口,左邊省道,右邊通往高速。
陳知遇一打方向盤,往左拐。
“……不走高速嗎?”
“這一段燈少,能看見星星。”說著開了窗。
蘇南探出頭去,“哇,真是……”
車開出去十來分鍾,陳知遇踩了刹車,“下車。”
路邊有棵樹,高,枝椏虯結彎曲,特別的是,樹整個隻剩下一半,一側枝葉繁茂,一側陡峭光禿,格外詭異,又格外有美感。
“樹是被雷劈的,都以為活不了,隔年春天又發了新芽。”
話裏,有點兒喟歎的意思。
蘇南愣了愣。
他是……覺得自己就像這棵樹?
陳知遇低頭看她,夜色裏目光複雜,卻是明亮,“……有時候,人生還真是一個接一個的說不準,想不到。”
微涼的手指碰了碰她的臉頰,低下頭,碰上她的唇。
四下曠寂,風聲裹著沉悶的呼嘯聲,穿過那向死而生的大樹,越過他們耳畔。
陳知遇捏著她的腰,將她轉個身,壓在汽車玻璃上。
手臂在門把手上撞了下,有點疼。
她悶著,沒呼出聲,因為更難以忽視的感受蓋過了所有——
白色的上衣有點兒娃娃衫的版型,袖口和下擺都大。
手指探進去,沒一點阻礙。
粗糙溫熱,帶一點薄汗,整個手掌覆壓著。最敏感的地方像是就連著腦中的神經,動一下,就覺得有點慌,也有點難受。
有種什麼正在失守的感覺。
下意識想逃。
偏偏腳定在原地,半個身體都發麻了。
反手緊捏住門把手,車窗玻璃的涼隔著布料傳到背上。
她拿著氣聲喊他:“陳老師……”
嘴唇貼在她頸側的人微微頓了頓,“嗯?”
她手指緩緩捏住他的手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想把他推開,還是想讓他繼續。
僵持這麼一瞬,陳知遇自己先退開了,在她唇上碰了下,拉下她衣服,“走吧。”
“陳……”
“你明天八點麵試,準不準備早睡了?”
她急忙解釋,“我不是……”
陳知遇舌抵著上齶,停頓一瞬,又一下靠近,把她壓在車身上,緊貼著她身體,有意識地讓她去感知自己的……
蘇南耳根滾燙。
話是貼著她耳朵說的,像是故意帶了點兒輕佻,“……你先記著。回頭有你還的。”
車往回開,秋夜的夜風直往裏灌,過了很久,也沒讓蘇南情緒平靜下來。
仿佛有一個未知的巨大的領域等她去探索,然而僅僅窺得一角,就已讓她神迷目眩。
她把手掌貼在窗戶玻璃上降了溫,再去捂自己的臉。
覺得自己很傻。
然而……然而又甜。
前二十四年被人偷走的那些糖,那些她在日夜窘迫又掙脫不得時盼望的那些糖,那天她以為再也不會到來的糖,突然之間,一股腦兒地堆在了她麵前。
滿目琳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