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番外:明日(1)(2 / 2)

扔了吧。袁悅心想,等秦夜時來了,讓他順便拎到樓下去扔掉。

呆在家裏其實挺無聊的。袁悅在工作群裏和同事聊了幾句,又跟章曉發了幾條微信,最後發現最閑的人是高穹,語音一條條地發過來。

高穹學會發微信語音沒多久,對這個軟件充滿了天真的興趣,不停地問袁悅:“喂?聽到我聲音嗎?你知道我距離你多遠嗎?”

袁悅沒理他。

看了一會兒周沙婚禮上拍的照片,袁悅覺得手上拄著拐杖的自己很難看,很紮眼。但是每一張照片裏都有一個秦夜時,始終緊緊跟在他身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以隱蔽的姿勢略略張開了手臂,是一個護衛的姿勢。

袁悅把照片放大,直到秦夜時的臉占滿整個屏幕。

秦夜時和秦雙雙長得非常像,袁悅以前一直覺得姐弟倆這副五官放在秦雙雙臉上是非常好看的,但是放在秦夜時這兒,就顯得過分秀氣了。

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的原因,這個想法已經消失了。袁悅反反複複地看了好久,最後確認:不女氣,挺帥的。

所以自己到底有哪裏好的?袁悅又陷入了這個無法解答的、困擾了他很久很久的問題。

就算秦夜時對自己有性反應,那也不能說明任何事情。就算自己曾經和他滾過一兩次床單,同樣也不意味著要為彼此負責任。袁悅有時候甚至很擔心:秦夜時是不是把依賴、好奇和愛混淆在一起,還沒有機會分清楚?

而且對他來說,談戀愛,和一個人交心,跟一個人親密到產生一起生活的念頭——這些都太可怕了。一切都會變,外界的任何事情都會引起這種關係的變化。寧秋湖當時不辭而別,就算給他留下了這個房子,但帶給袁悅的恐慌和自我懷疑,袁悅至今還沒有消除。

秦夜時就像是一顆火種。毫無預警地落下來,自顧自地燃燒起來,把袁悅團團包圍,卻不讓他覺得難受。

他想了一會兒,倦意湧了上來,便回到床上睡覺了。

精神不濟令他很難仔細認真地思考問題,袁悅覺得這日子過得可以說得上是渾渾噩噩,不知今夕何夕了。

做了一個和毛絲鼠、老狗一塊玩兒的夢,在夢裏哭了一會兒,袁悅被敲門的聲音驚醒了。

他拖拖遝遝地走到玄關開門,門外站著的果然是秦夜時。

袁悅看著他,有些發愣:“剪頭發啦?”

“好看嗎?”秦夜時見他發現了自己的新變化,很高興,晃了晃腦袋,“理發師說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挺好看的。”袁悅說了大實話。

經過剛剛對照片的細致觀察,袁悅認為秦夜時的確是他見過的人裏,極為英俊的那幾個之一。英俊的人說什麼都是有道理的,他想到這裏,笑了一下:“我也得去剪了,長了不少。”

秦夜時走進門,正彎腰換鞋時聽到他這樣說,連忙接話:“我給你剪吧?跟上次一樣。”

袁悅出院之後有一段時間不太樂意出門,那時候秦夜時自告奮勇地給他剪過一次頭發。秦夜時說自己是第一次給別人剪,但剪之前看了很多很多相關的教學視頻,並且買了假發回家練習,一定沒有問題。袁悅將信將疑,結果剪出來發現還挺像模像樣的。秦夜時還給他洗了個頭,學足理發店小學徒的架勢,十幾分鍾裏問了幾十次“水溫合適嗎”“要按摩嗎”“這個力道可以嗎”。

“那你下次帶工具來吧。”袁悅說著,忽然發現秦夜時手裏還拎著個小盒子。

盒子是紙盒,上麵有幾個透氣孔,不知道裏麵裝著什麼東西,有點兒細小的聲音。

“外賣?”袁悅伸手要去拿,“還是燒臘鹵味啊?”

秦夜時立刻收回了手,把盒子抱在胸前:“現在不能看。”

袁悅:“為什麼?”

秦夜時:“氣氛和場合不對。”

袁悅頓時警惕起來:“你不是又要求婚吧?”

秦夜時愣了一會兒,緊繃的肩膀鬆了下來,垂頭喪氣地說了句“不是”。

袁悅被他好幾次拿著伴侶申請的求婚弄得很不好意思,這時候也不好意思再問了。正要轉身,秦夜時卻站直了,開始拆那個紙盒子。

解開緞帶之後,紙盒子就鬆了下來。秦夜時從盒子裏拎出一個精巧的籠子。

袁悅腦子裏轟地一響,差點沒站穩。

他扶著牆壁,呆呆地看著那籠子裏正抓撓身上毛發的小毛團。

那是一隻和他的精神體幾乎一模一樣的毛絲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