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謹接到章曉電話的時候似乎還在睡覺,聲音模模糊糊的:“來了就進來吧,口令密碼你還記得嗎?”
“記得,2046。”章曉說。
嚴謹發出了滿意的讚歎聲:“記性不壞嘛。”
走出抵達地下的電梯,高穹立刻僵立不動了。走廊兩側密密麻麻都是罐子,大的小的,罐子裏盛裝的福爾馬林裏頭,懸浮著各種各樣的生物標本。高穹一步也邁不出去,直到章曉牽著他的手。
“好點兒了麼?”章曉問他,“不行的話你可以閉上眼睛,我牽著你走。”
高穹立刻伸出手。
但是走到盡頭,章曉發現他其實也沒閉上眼。
嚴謹在辦公室裏刷牙,他果然是剛剛才起。辦公室裏有些淩亂,人看起來也十分淩亂。
“這是高穹,我同事。”章曉跟嚴謹打招呼後給他介紹高穹,“他想了解一些關於平行時空的事情。”
高穹:“不是,我就陪他來而已。”
嚴謹漱幹淨口,了然地笑:“明白明白,談戀愛嘛,都這樣。坐坐坐。”
章曉的辯解他根本沒聽,徑自拿出兩個啤酒杯,給倆人倒了茶。
嚴謹和應長河是高中同學,兩人關係很好。大學畢業之後,嚴謹被新希望聘用了,應長河則去了國博工作,章曉就是嚴謹推薦給應長河的,那封介紹信自然也是他寫的。
但他對歐得利斯壁壘的研究並不多。
聽完章曉的話,嚴謹陷入了沉思。
“你的精神體是什麼,現在能看到了麼?”他問。
“葉麂。”章曉比劃了一下,“小小的。”
“這麼平凡啊……”嚴謹抓抓頭,“會咬人嗎?可以進行攻擊行為嗎?”
章曉:“不會,就隻會周圍跑跑……哦,有件事挺奇怪的。”
他說了葉麂修複杜奇偉精神體的事情。
嚴謹頓時就坐直了,眼睛睜得很圓:“修複精神體?!”
他奔到自己的書櫃前翻找資料,扛著一本極厚的冊子又奔回來。
“以前有過一個例子。”他埋頭翻資料,“很久、很久以前了。”
上世紀七十年代,有一個在戰地執行任務的哨兵被敵對方攻擊,精神體嚴重受損,眼看就活不成了。他的伴侶擁有的是一個輔助型精神體,但是為了救助自己的愛人,向導竭盡全力,犧牲了自己精神體的所有力量,把哨兵救了回來。
“向導死了。”嚴謹看著資料說,“但是那個哨兵的精神體完整無缺,他又活了回來。”
這件事章曉也有點兒印象。課堂上提及伴侶申請的時候都會說起這件往事,從這件事開始,伴侶申請突然成了大熱門,幾乎每個要執行危險任務的哨兵在出任務之前,都會被強製性地綁定一個能力不錯的向導,以應對可能出現的危急情況。
然而人們很快發現,不是所有向導都願意為自己的哨兵無條件地耗盡精神體的力量,獻出生命,且不提那些被強製綁定的,就連自由戀愛並走入婚姻的伴侶,都很少會出現這種情況。而在所有願意犧牲自己以換取伴侶活命機會的向導中,竟再也沒有出現過一個能夠完全修複精神體的。
“他們最多隻能犧牲一部分精神體的力量去維持哨兵的生命,但沒辦法做到以命換命。那段時間離婚的人很多啊,提出解除伴侶關係的人也非常多,經曆一次生死之後有人感情更好了,有的人則會對自己的向導產生強烈的懷疑。”嚴謹抬起頭看著章曉,“你的情況有點兒像,但又不完全相似。”
章曉和高穹聚精會神地聽著。
“我懷疑,你擁有的精神體能量應該是非常非常巨大的。根據莫氏定律,你的精神體能量可能遠在其餘所有向導之上。假設修複他人的精神體要損耗的能量是100,而其餘的哨兵最多也隻擁有100單位的能量,他做不到。但你的能量可能高達100000單位,那麼損耗這100個單位,對你來說完全不是問題。”嚴謹一邊想一邊說,“歐得利斯壁壘也是一樣。這個學說一直都是假說,沒人可以證實,直到你出現。說不定以前無人可以打破壁壘的原因,也是這一百單位和十萬單位能量的差別。你在進行空間遷躍的時候,精神體察覺到這是一個危險的行為,它必須保護你。而保護你所需要的能量是全部精神體能力的50%。”
嚴謹拉過一張白紙,用鉛筆在上麵寫了幾個數字。
“假設打破歐得利斯壁壘需要的能力是500單位。普通哨兵擁有100單位的能量,他們能釋放出的50%也就是50單位,遠遠低於500,所以無力破壞壁壘。但你擁有的是十萬單位的能量,十萬的百分之五十就是五萬單位,遠遠超過500單位,所以打破壁壘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嚴謹放下了筆。
“這也隻是我的假設,但我認為這是最有可能的事情。章曉。我們目前無法證實歐得利斯壁壘是怎麼形成,怎麼才能被破壞的。如果你想驗證我的想法,你最好有意識地去訓練你的精神體,我懷疑你的小葉麂不是輔助型,是綜合型的。所有綜合性精神體的能量都比輔助型的大,這是一個基本常識。”
章曉點了點頭。
嚴謹頓了頓:“不,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你必須去參加實戰訓練了!”
章曉一抖:“我……我不行的。”
“你現在有個和你綁定的哨兵,為什麼不行?實戰課程可以雙人同時進行。”嚴謹怒道,“你以前的實戰課要不是我幫你賣人情補的分,你現在還沒畢業呢!實戰訓練才是最能檢驗和提高精神體能力的方法,你要是想知道自己的精神體有什麼能力,有多大的能力,那就把自己和它同時放入一個真實的危險情境中!”
章曉不敢反駁。嚴謹看起來是個文弱書生,但是發起火的時候挺可怕的。他點頭似搗蒜,諾諾地應了。
“我一會兒給你師兄打個電話,你去他的訓練班裏報個名吧。”嚴謹說,“你還記得吧?鄧宏,你給人寫過情書的,八千字呢,靠,那麼長,我都不願意看。他對平行時空有研究,你和你的哨兵可以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