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3)(2 / 2)

袁悅從一邊湊過來:“你們平時都誰做飯?”

“不做飯,在外麵吃。”高穹說。

袁悅愣了愣:“那你很有錢啊。”

高穹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低頭扒飯不停。

飯桌的另一端,原一葦在自己包裏翻找著什麼,周沙低頭數飯粒,片刻後抬頭頗為凶狠地對應長河說:“主任,我有點兒恨你。”

應長河大手一揮:“恨吧恨吧,反正這事兒我也做不了主,就剩個點頭的份。”

原一葦終於找到了目標物,大喘了一口氣,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周沙。

“來,簽字。”他把一支筆塞到周沙的手裏。

那是一份伴侶申請表。

伴侶申請是哨兵向導在決定終生結合和綁定的時候必須進行的程序。在完成伴侶申請之後他們才能去辦理結婚證,伴侶申請有時候甚至是比結婚證更有效的認定。

它的申請手續非常複雜,花費的時間很長,需要提交的資料很多,但伴侶申請表卻極為簡單。

表上除了抬頭的“伴侶申請”四個小標宋簡體字之外,還有下麵的兩句話:

“我們約定此生共渡,共同承擔一切苦厄、災難,分享一切歡樂、喜悅。

請批準。”

再往下就是申請人落款和申請時間。

伴侶申請表極為簡單,甚至可以說簡陋,受到了很多哨兵向導的詬病。人們普遍認為,這樣簡單且毫無文采的一句話,沒辦法和神聖的伴侶申請聯係在一起。

但伴侶申請一開始甚至是沒有這份申請表的。想要成為伴侶的哨兵或向導隻要登記雙方名字並提交所有有效的資料就可以了。

之所以在伴侶申請之後還有結婚證這一關,甚至說伴侶申請比結婚證還重要,因為伴侶申請不僅認定了申請人雙方的伴侶關係,更是分割財產、平衡責任,甚至是分擔災厄的一個重要憑證:哨兵或向導在執行危險任務時陷入生命危險,這個時候如果需要某個人犧牲自己一部分的精神體力量去維持對方的生命,必須隻有伴侶才能被選擇中,而且一旦成為了對方的伴侶,隻要有這樣的需要,你絕對不可拒絕。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社會上普遍認為哨兵比向導更重要,因而哨兵和哨兵。向導和向導,甚至是哨兵或向導與普通人提出的伴侶申請無法被批準:因為如果有一個人出了事,那麼他的伴侶無法保護他,也無法通過更為極端的手段延續受傷者的生命。同樣的,哨兵和向導的伴侶申請有的時候不是和感情相關的一種認定,而是一種互相保護、互相支撐所必須的證據。

它本身並不浪漫,也毫不神聖,是一種非常務實的工作手段。也正因為這樣,伴侶申請要提交的資料非常多、非常複雜,認定過程花的時間也不短,因為要避免某種單純的利益捆綁關係:一個就要死的哨兵與一位健康的向導結合,可以得到平衡、保護和生命延續,這有時候會成為變相人口買賣的原因。

漸漸的,伴侶申請不再被熱戀者熱衷,除非他們想要真正踏入婚姻。

或者他們中有一方時刻麵臨危險,需要一個更安全的保障。

周沙看著手裏的申請表愣住了。

這份表格是原一葦想要和她走得更遠的意願,但也是原一葦可能會麵臨危險的一個標誌。

她心裏又高興,又難過,像在火鍋裏頭浮浮沉沉的那幾個丸子一樣,被冷的包裹了,又被熱的燙過。一顆心上上下下,沒說出任何話來,倒是先流了眼淚。

原一葦想讓她高興。伴侶申請的手續很麻煩,要提交的東西很多,所以耽誤了將近半年時間。

看到周沙哭了,他一下緊張起來。周沙要用那張申請表擦眼淚,他更是緊張,連忙把那張紙奪回來:“別別別……申請表上應主任已經蓋章確認過,就差你簽字了。”

周沙抹了抹眼淚,確認和高興的心情相比,自己還是更害怕和難過,頓時哭得更凶了。

原一葦忙抱著她,輕拍著背部低聲安慰。

另一邊的應長河等人已經高高興興地起哄起來了。

“不要哭嘛。”應長河說,“這是高興的事情,我們單位要擺喜酒咯。”

周沙抽泣著,沒有抬起頭。原一葦知道她擔心自己,輕撫她的臉,低頭吻她。

高穹看得很認真,目不轉睛,被應長河揍了一記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