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2)(1 / 3)

哨兵和向導與喪屍、地底人一樣, 都被列為特殊人群。

他們一生都必須在監護人的陪伴下度過。

監護人製度要求, 監護人必須定期向特殊人群管理委員會反饋被監護人的相關情況。這名為保護、安撫, 或是責任, 但實際上是一種變相的監視。比普通人強大太多的能力讓他們在成為一個有用的“人類”的同時, 也隱含著更多的不穩定因素。

大多數情況下, 監護人是他們的父母、親屬或者伴侶。如果他們沒有父母親人, 也沒有伴侶,特殊人群管理委員會將會指定某個人成為他們的監護人。若是父母、親屬或伴侶本身也是特殊人群,他們也同樣受到別的監護人的監管。

沒有父母親人的哨兵和向導在孤兒院或是學校生活的時候, 他們的監護人會以孤兒院或學校的名義整體登記。章曉在新希望尖端管理學院就讀的那幾年裏,他的檔案中監護人那一欄填寫的就是學校名稱。

但他現在已經畢業了,畢業之後他的監護人必須更換。辦理畢業手續的時候, 章曉將父母的名字登記了上去。

應長河正在為他辦理檔案接管手續, 於是發現了這個錯處。

“在你的父母沒有完成治療,而且醫生沒有出具證明之前, 他們沒辦法擔任你的監護人。”應長河跟他說明, “你必須改, 不然檔案落不到我們這裏。”

章曉有些為難:“我沒有別的親戚了。”

“一個都沒有了?”應長河有些吃驚, “你父母都是在這裏出生長大的……”

“對, 他們都是普通人。但我一出生, 驗血的時候就發現體內有變異染色體,很快被登記為向導。之後那些親戚跟我們就沒來往了。”章曉撓撓下巴,“主任你也知道的, 其實很多普通人對我們的誤解還是比較大, 我二叔一直認為我過了十八歲之後會指使大壁虎拆他的房子。”

應長河:“……”

兩人麵麵相覷,都有些犯難。

“算了,辦法我來想。”應長河說,“你最近去看過你父母嗎?”

“最近兩年沒去過。”章曉想了想,“也挺久了。”

“怎麼不去啊?”

“我進不去。醫院的安檢升級了,要求哨兵和向導先釋放精神體通過驗證,但我沒有。”章曉垂下了眼皮,“而且他們怕我,我沒辦法靠近。”

應長河一愣:“怕你?”

章曉點點頭:“明明兩個都是普通人,但是隻要我一走到那個樓層,他倆就開始尖叫,砸東西。平時我不去的時候他倆挺好的,醫生說我媽還特別喜歡唱歌,天天跟隔壁病房的百靈鳥阿姨唱五彩雲霞天上飛。可每次我一去他們的情況就會惡化,必須上束縛衣和鎮靜劑,不然靜不下來。”

應長河看過章曉的檔案,檔案裏頭隻寫了他十二歲的時候父母突然罹患精神疾病,失去監護能力,章曉的監護人改為他就讀的中學。他也從章曉的導師那裏聽過章曉的一些情況,但並沒有具體到他的家庭或親人。

這是應長河第一次知道章曉父母的情況這樣嚴重。

談起這些事情的章曉很平靜,意識到應長河的眼神帶了些憐憫,他甚至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什麼的。”

他似乎是真的覺得這些沒什麼。這些不幸的事情像水一樣流經了他的生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他仍舊像所有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一樣擁有許多應長河不理解的快活。

應長河批評不下去了。

“算了。”他放棄了原先的想法,“你明天就去找原一葦,他會跟你詳細說明陳氏儀的事情,還有我們出外勤的要求。今天先回去吧。”

章曉如蒙大赦,感激萬分:“主任你真好,你真特別好。既然我都不批評了,高穹也算了吧?”

“高穹不行,那是一定要批評的。”應長河說,“他沒騙你把罰款給他吧?文管委裏小金庫的來源很多,但所有的罰款都要交給周沙,別人是不能經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