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型機(1)(2 / 3)

除了章曉之外,辦公室裏隻有原一葦和那天見到的瘦削女人。女人名叫周沙,是原一葦的搭檔。她也是新希望尖端管理學院的學生,比章曉高三屆,強製要求章曉稱呼他為師姐。

“這個月最主要的工作就一件事,修理陳氏儀。”應長河說,“我們16年的績效已經全部完成了,所以必須要在開展17年的工作之前把陳氏儀維修好。章曉,這是政治任務。”

章曉問:“怎麼修?”

在過去的一周裏,他看完了原一葦和應長河給他的博物館員工守則、紀律規範、保密條款和基本操作手冊,但和陳氏儀有關的所有事情,他還是一無所知。

“原一葦,你怎麼回事?不是讓你教教章曉嗎?”應長河豎起眉毛,口吻不耐,腦袋反射著噌亮的白熾燈光。

“我幫周沙搬家來著。”原一葦說,“她東西太多,自己又不肯幹活,我一個人忙,兩天都搬不完。所以給章曉介紹陳氏儀這個任務我交給周沙了。”

應長河看向周沙。

周沙擺擺手:“我沒時間,一直跟危機辦的人對接陳宜這件事。所以我把這個任務交給高穹了。”

章曉心一跳,連忙抬起頭。

“……所以,高穹呢?!”應長河怒了,“滾去哪兒了!——章曉,你又流鼻血了!”

高穹去買芹菜肉包子了。

今天本來應該由他值班,但他再次擅離職守,直到例會散了才拎著一袋包子回來。

應長河把他叫到辦公室罵了一頓,章曉坐在值班室裏,忐忑不安。

高穹還沒走到值班室他就感受到了他的信息素。和成熟的哨兵一樣,高穹很懂得控製自己的信息素,不會隨時隨地無意義地發散出來。但章曉不知道為什麼,哪怕隻有那麼無關緊要的一點點,隻要一點點,他立刻就能捕捉到:那是屬於高穹的氣息。

充滿力道,但又沉鬱冷硬。

高穹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章曉正在狂扯紙巾擦鼻血。

他立在門邊看了一會兒,一言不發轉身就走了。章曉根本不敢跟著他,如果說當天的反應是初級,他現在的反應已經在初級和中級的邊緣了。這一周裏見到高穹的機會不多,而越是沒辦法湊近他身邊,章曉就越能胡思亂想,結果反應一點點加深,他現在一邊擦鼻血一邊按著自己的額頭,體溫升得有點高了,而且他自己的信息素壓不住,正從各處淋巴腺一點點沁出來。

高穹走遠了,他的鼻血停了沒一會兒,鼻腔深處一痛,又有溫熱液體慢慢淌出來。

“我艸。”章曉沒忍住說了句髒話。

高穹的信息素接近得很快,他去而複返,片刻就走進了值班室。

“吃了。”隔著幾米的距離,他把一顆糖丸拋給章曉。

章曉知道這是能壓抑哨兵和向導性反應的抑製劑,連忙放進嘴裏吞了。

抑製劑的味道不太好,像是加了無味澱粉的白水,黏在喉嚨裏頭有點兒讓人反胃。因為服用人員的意見太大,原先針劑型的抑製劑基本都改良成了藥丸子,外頭裹著薄薄一層糖衣,囫圇吞下去是很安全的,嘴裏還留著絲絲甜味。

章曉舔了舔嘴巴,抬頭看高穹。

高穹靠在門邊打嗬欠。

“行了麼?”他問。

“行了。”章曉的體溫已經降低,鼻血也停了。他擦幹淨鼻子下麵的血跡,跟上高穹。

服用抑製劑之後的效果他隻在《向導通識》上看到過,現在親身體驗之後,有些新鮮,又有些不適。

高穹的信息素依舊對他有強烈的吸引力,他也依舊能輕易捕捉到高穹特殊的氣息。但是它們無法再引起體內的任何騷動了,像是隔著一層防護罩,章曉能感受到它們,卻沒有實感。

章曉緊緊地跟著高穹,這時候才有機會仔細且平靜地打量他。

高穹的體格很健壯,章曉對他的第一印象是軍人:筆挺的身姿和特殊的邁步方式都是經過嚴苛訓練才能擁有的。但高穹太過冷漠,眼裏沒有任何熱情,在知道陳宜身亡的事情之後甚至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難以提起興趣。

章曉覺得他很神秘,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試圖跟高穹搭話。

“你以前是在哪裏讀的大學?”他緊走幾步跟上,很熱情地說,“咱們說不定是校友。”

高穹完全沒反應,直接走到陳氏儀的保護域前麵,回頭拉著章曉的手:“自己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