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儀(1 / 2)

新希望尖端管理學院建校已有五十四年, 各類建築紛紛呈現出了一種比較陳舊的狀態。又因為新希望隻招哨兵和向導, 時不時會有控製不住自己的哨兵在學校裏爆發一兩次, 因而校舍在陳舊之外, 又添了幾分危房的氣質。

章曉在新希望學習了好些年, 正因為在新希望那裏已經看慣了地下二十幾層的破舊教室, 章曉並不覺得-18層值得吃驚, 相比較之下,電梯按鍵麵板似乎更有意思。

但跟在應長河身後步出電梯,他還是沒忍住倒抽一口涼氣。

麵前是一條短而狹窄的通道, 盡頭是一扇猩紅色鐵門,通道兩側分別有一扇大開的木門。而在目之所及的地方,腳下、牆壁和天花板上, 竟然都是密密麻麻的蛛網。

蛛網還新鮮著, 十分完整,章曉一走出來就被沾了滿頭。

應長河在通道上大吼:“原一葦!!!”

片刻後, 左側的房間裏傳來重物滾落的聲音, 隨即一個人跌跌撞撞衝出來:“早上好, 主任。”

“你睡覺的時候為什麼又不戴抑製環!”應長河聲如洪鍾, 青筋暴起, “萬一你的蜘蛛又跑到主館去了, 我那三萬字的檢討你幫不幫我寫!”

那人神情一凜,連忙跑回房間裏拿出一把掃把,開始清掃蛛網。

章曉走過他身邊時, 看到這位陌生人扭頭衝他笑了笑。蛛網被掃開之後, 露出的牆體發黃皸裂,連帶著這位青年身上的白襯衫也顯得不太幹淨了。經過這人衝出來的那個房間,章曉眼角餘光看到一隻巨大的蜘蛛趴在天花板上,仍在不知死活地往牆上吐絲。

進入猩紅色鐵門,前麵又是一個通道,隻不過寬許多,也長許多。

“剛剛那位向導是今天負責值班的,昨晚上加班太晚,估計撐不住,睡過去了。”應長河說,“他睡覺不要緊,但是睡了之後如果做了好夢,他的精神體就會不受控製地竄出來,並且到處亂跑。那玩意兒還能分裂,上個月一群中小型蜘蛛跑到了主館,我差點被撤職。”

章曉想了想,問道:“他是向導,為什麼需要戴抑製環?”

應長河停了腳步,回頭擦擦他額角:“這次沒出汗?”

“我隻對哨兵的精神體有反應,向導的精神體我不怕。就像剛剛在會議室一樣,我一靠近哨兵的精神體就動不了了。”章曉說,“對不起啊我真的是個廢柴,你別要我了。”

“一般是什麼反應?”應長河問,“除了出汗發抖之外,會嚴重到痙攣嗎?有性反應嗎?”

“沒出現過性反應,但是最嚴重的時候是一邊嘔吐一邊暈過去了。”

應長河:“……嘔吐???”

章曉:“那個哨兵的精神體是三米長的某種軟體……”

應長河立刻打斷:“好了不用說了。”

他冷靜片刻,把腦中浮現的“某種軟體……”的影像驅逐出去,扭頭笑眯眯說:“回到你剛剛的問題上吧。因為原一葦的精神體獨立性很強,同時不太好控製,我們這裏要戴抑製環的向導也隻有他一個了。還有什麼別的想問嗎?你現在還不是我們的員工,所以你隻能再問一個問題。”

章曉:“……檢討真的有三萬字嗎?”

應長河:“三萬四千字,引經據典,十分精彩,發表在上個月的內部刊物上,我一會兒找給你看。對了,還有兩百塊錢稿費……”

章曉:“如果你這個什麼委員會要了我,以後說不定常常都要寫這種檢討。”

應長河沒出聲,隻揉了揉他的頭頂。

“章曉,你不用擔心,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你的導師是我老友,他早就跟我說過你了。”應長河低聲說,“世界上沒有比我們這裏更適合你的地方了。”

章曉心中忐忑,但莫名有點兒感動,撓撓下巴,不吭聲了。

應長河一直帶他走到通道盡頭,拐了個彎繼續往下。兩人一路過來,雖然通道兩側遍布房間,房間上還貼著“采購股”“後勤股”“宣傳股”甚至“五代十國文物複原協作組”“危險等級品倉庫”“國家時間管理局駐北京辦事處”等標牌,但無一例外都門窗緊閉,沒有一絲人氣。

“文管委就你,還有剛剛的蜘蛛俠兩個人嗎?”章曉問。

“不止,但因為我們的核心器械損壞了,現在無法工作,所以大家都休假了。”應長河帶他走上一道階梯,“你的工作就是維護這個核心器械。”

章曉頭更大了:“應主任,我是文科生。”

應長河已經走到了階梯盡頭,把手掌按在眼前的白牆上。

“章曉,你知道陳氏儀麼?”

掌紋識別儀亮起了綠燈,隨後瞳孔識別器也亮起了綠燈。白牆緩慢裂開,現出中間一個不算大的房間。房間中央有一台黑魆魆的機器,上頭有兩盞紅燈亮著。

凡是參加過高考的人,不會有誰不知道陳氏儀。

語文課本上那篇《陳氏儀》是每年必考的重點,甚至每年的語文、曆史、物理和政治試卷上都會有至少十分的題與之相關。因為每年都考,所以陳氏儀成為了一個必背的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