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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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由文鏈講述他身邊的故事——

我們校長並不如辛迪嘴裏的那位小雞肚腸,頗有些肚量,若麵對麵數落或拿他玩笑,不致於太過分,他總能一笑了之不記恨於心伺機報複。他這種性格與外貌相一致:虎背熊腰,肥頭大耳寬臉盤粗脖子,牛眼獅鼻虎口;一張大臉終日紅彤彤亮堂堂,一雙大眼珠子黑幽幽亮閃閃;四肢粗壯,猶如根根鐵墩子,前麵挺著一個大肚子——他最典型的特征就是這個肚子,圓滾滾滑溜溜,就像電視廣告出現的法國葡萄酒大酒桶……總之,他外貌上可用一個“大”字來概括——大頭、大手腳、大肚子……這樣的“大”不意味著他的軀殼所能容納的東西非常之多嗎?難怪我要說他的外貌與他的肚量一致!因為他肚子的獨特特征,人們給他取個雅號“大肚”,叫他“大肚校長”。他不單單有些寬宏大量,還能熱心為別人做事,隻要一求助於他,不管是誰,也不管自己的能力能辦得到辦不到,他都一口應承下來並很快付之於行動。比如,我們一位同事,兩個孩子同時上縣重點高中讀書,日子過得十分艱難,經常向學校借錢,可向學校借款數量有限,那點錢杯水車薪,對付不了日常生活開銷,就一咬牙去叫校長幫自己想辦法借“高利貸”,他要一萬校長就給他找來一萬、他要兩萬校長就給他找來兩萬,月息兩分半……每個月的那點工資不夠付利息,搞得他疲憊不堪。他說,還利息再多他也得感謝校長,要不是校長幫他借錢,他兩個孩子上不了高中更讀不了大學……又比如,校裏另一個同事,是個代課老師,老實木訥不善交往,三十好幾仍孑然一身,眼看要過談婚論嫁的年歲,心頭不免著急,一急他就想到校長、求校長幫忙,校長不負所望當起紅娘,為他的婚姻大事奔走,給他張羅了一門親事……再如,我們村搞一批基建地,我家弟兄多住房不夠急需地方建房,若不趁機搞一間那就過了這個村沒了這個店,可是搞一間基建地必須繳納兩萬塊錢——我家窮得叮當響去哪找這一大筆錢?我一尋思想到校長,請他出麵到信用社貸款。他一聽到我的話二話沒說,叫我帶上禮物去找信貸員、社主任——當然,請校長幫忙免不了也給他備下一份。校長為了我的事求爺爺告奶奶,折騰了好一陣子,不僅一分錢沒貸上,還搞得他自己灰頭土臉——那陣子處處都在投資,個個缺錢,就憑幾瓶酒、幾條煙能貸上款?再說人家眼裏小學校長隻不過一粒小沙子,他的臉麵能有多大?雖說丟了幾百塊錢我很心疼,但更感激他——明知眼前事棘手難辦,可能傷及自身威信,可仍熱心而為,實乃難能可貴……

初出茅廬,校長留給我這些印象。

開學不久校長找我說:“學校領導研究決定,校總務由你來擔任。”

我既覺得很突然,又覺得愕然、茫然。

“鑫老師不是做得好好的嗎?”我問。

鑫老師堆起一臉笑容,眯著眼睛衝我說:“我年紀大了,家裏事情又多實在忙不過來,隻好由你們年輕人來做。”

有些老師假裝沒聽見有模有樣地做著手下的事情,有些老師朝我直睒眼暗示我別去應承那差事,有些老師附和著校長說:“好呀年輕人,聽校長的做起來——多做一件事就多一份鍛煉,增加一份才幹。別推辭啦!”

校長大眼珠子一轉,大嘴一咧,笑著說:“什麼聽校長的?這是學校集體的決定,文鏈老師必須絕對服從!”

我著急起來,急忙說:“我年紀小,從未碰過那些事務,怕幹不好!”

“不是一開始就能幹好的,慢慢學。”校長說,“暫時由鑫老師帶著你做,等熟悉了業務才放手讓你一個人做——我也會協助你,怕什麼?”

一位老教師朝我不住地眨巴眼,很響很響地幹咳幾聲。裏邊的意思我懂:千萬千萬別答應,去自尋煩惱!

我推得了嗎?我盡管萬般不情願,還是做起了學校總務。

“哎……”有的老師對我搖搖頭,歎口氣。

“好處輪不到你,到頭賺些氣吃就有!”有的老師偷偷對我說,“鑫老師不願幹總務不是因為家裏忙,而是有其他原因——家裏忙隻是個借口……那差事學校裏的老師誰都不願意幹!”

“到底為什麼?”我問。

“我一時難以說清,慢慢你自己就會感受到。”

話音一落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我不便追問,心裏不住地想:誰也不願意當學校總務必有隱情,蘊含著一些不便言明的秘密……

到底是什麼呢?